《深海求生游戏》Faun

5、恋爱脑的美狄亚（五）

　　死亡本身的可怕，总是不怀好意的寄生在活者的目光里；或是披着虚无的皮相，借来一个空旷的名头，来填撑它的真面目。

　　前者是隐藏在骨血深处的惧怕，灵魂不自觉地颤栗；后者则是试图寄于天地，将死亡置于一个至高位置，万化归一的假象。

　　而死亡本身无限深无限广，却不能付诸苍白的描述。

　　一切都凝滞下来，像是电影里切出的慢镜头，以最细微的变化来表达伯爵的悲恸。天花板上的吊灯微微晃着，海风冒冒失失的奔向窗户，又被重重的弹回去，只留下狠狠的撞击声，侥幸挤进的海风，一缕接着一缕，发出尖锐的摩擦声，像是连绵不断、带着恶意的讥笑。

　　死亡的气息黏稠的包裹在这甲板的每一寸空气，胶着的固着，没有流动，也没有生机。

　　只有温和的沉默在恣意的流淌。

　　大约无论说的怎样，也无法描摹爱人死在自己怀里的痛吧？

　　伯爵，和她挚爱的男孩。

　　时间过了很久很久，死亡在这方面总是格外宽容，它绝不剥夺死者的时间。血迹凝固在伯爵的脸上，看起来不像是血，而是某种暗红的带着铁锈的人体涂料，或者说，它本身就有这样的作用，阿尔塔米拉山洞里的野牛图，赭红的涂料混着鲜血，将野蛮和野性流传，以彰后世，伯爵身上惨淡的鲜血，也同样能彰显炽烈鲜明的痛苦。

　　杜尚丁终于动了，她将爱人的头颅扶正，在他的眉心落下一个轻吻，继而很快站起来，迅速打破冰封的凝固。

　　她将衣襟的褶皱抚平，她清瘦的双肩笔直，她的头颅扬起一段弧度，她摩挲着小拇指上的粉钻，她拖着沉重的暗红长裙；然后她召来管家，用她纤细的手指点了点地上的狼藉一片，和她躺在狼藉中的爱人，然后她说：

　　“处理一下。”

　　真是奇怪，在经历了这样的变故后，她的妆容居然还可以堪称一丝不苟，即使脸上血迹点点。

　　大约是为了与爱人相见，精心准备了许久吧。

　　盛妆之下，迎来噩耗。

　　仆人们轻手轻脚的聚过来收拾残局，一时之间，只听得到尸体布料在窸窸窣窣摩挲地板。

　　那么轻微，却又那么不容忽视。

　　伯爵神情恍惚的环顾四周，带着一点疑惑，她的语气甚至很轻：“怎么了？”

　　“为什么不继续？”

　　“继续呀。”声音依然很轻。

　　“继续。”开始生硬变冷。

　　“继续！”压迫性的命令。

　　乐队指挥的手僵在半空，他看着伯爵面色渐渐不虞，忙不迭的挥动双手，又茫然又可笑。

　　空荡荡的舞池，里面只站着孤零零的伯爵，轻快热闹的圆舞曲流淌在舞池上空，仿佛还在诉说一个圆满的美梦，对比之下，无端又多了几分荒谬的怪诞。

　　音乐坚持到落幕，伯爵带头，响起来稀稀落落的掌声，在安静的空气中尤为明显。而后，是恍若真的宾客尽欢的一样，开始了道别。杜尚丁面带微笑，点头示意。

　　叶铭道别时，格外多问了一句：“伯爵，您还好吗？”

　　杜尚丁露出一个怪异的微笑，她的嘴角一边往上扯：“您叫我伯爵？”

　　“好的不能再好了。”

　　她目送每一个人的远去，像凝视着爱人的面庞一样认真，她喃喃道：“你们这些人啊……”

　　“一个也走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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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电脑坏了很久了……
然后懒癌就不怀好意的出现了。
手机敲字真的很痛苦，所以，就很慢很慢……慢就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