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爱我一个月》张*

1、第 1 章

　　再爱我一个月
　　“木儿，我们还是分了吧！”吵过一架后，若儿靠在我的怀里，掰着指头数着天上的星星对我说。她没有离开我的怀抱，但我知道她说的都是真的，她一脸倔强，眼睛里噙满了泪水却努力克制着。她曾经说，天使一旦流泪就失去了那对翅膀。我记得她说这句话的时候也是偎在我的怀里，只是那个曾经海誓山盟说非我不嫁的傻丫头突然要甩下我。她难道看不见我迷蒙了的双眼吗？
　　“可以给我一个月的时间吗？可以再爱我一个月吗？”
　　“不！”
　　若儿的睫毛很长，我还取笑说以后地板脏了可以拖地用。可是长长的睫毛能遮住她飘洋过海的忧伤吗？那个为了我的一句喜欢长头发的女生而甘心三伏天飘逸一头齐腰长发的若儿呢？
　　我紧紧抱着她，嘴唇贴近她的额头。冷冰冰的，感觉不到一点温度。我吻向她，她却咬着舌头，直到殷红的血染满牙齿。是的，她用最原始的行为抗拒我。我轻轻地放开手，直起身子。
　　夜，很静。深蓝的天空，甚至空气中都漂浮着浪漫的气息，还有若儿的发香。
　　“你在看什么？”若儿抬起了头，不敢看我的眼睛。
　　我不说话，只是给了她一个很惨烈的笑容。她低下头，长发乱在双膝，肩膀颤抖着。我知道她也很痛楚，毕竟我们也曾轰轰烈烈地爱过三年。阳台的灯光将若儿的影子拉得很长，幽邃地让我找不到方向。
　　微微吹过一阵清香，那是若儿爱用的香奈尔香水。为什么她的味道也浓得化不开，而我们的爱却已冷却。
　　液体划过脸庞，有股涩涩的感觉。
　　“数到三不哭，这是你说的！”若儿站在我身边，长发遮住了她的脸。声音有些飘渺。
　　数到三不哭？那个吻了三年抱了三年的女孩跟我说分手我能不哭吗？难道承诺就真的这么苍白而不堪一击？我的初恋就这样夭折在了初夏的深夜里。
　　风起了，无孔不入地钻进我的脖子、衣服，连心里都有一丝丝的凉意。若儿脱下她的风衣裹住我。
　　我猛地一拥，她顺势摔进我的怀里。我拼命吻住她，直到她发出沉重的喘息声。她的长发拂过我的脸，那是见证了我们三年的情丝啊。
　　我愣愣地松了手，看着她满脸通红，却忘了说抱歉。她平静地看着我，仍是一脸的决然跟跌荡不开的冷漠。她把我粗暴地拒绝在了她的心门外。那一夜，我们就那样相视无语。天亮了她收拾东西我都没有说挽留。
　　不停地拨她的手机，那个死了妈似的声音一遍一遍地告诉我“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人接听。”然后我煞有介事地“噢”一声再拨再听再拨。那一天我拨了一百多个电话，手都麻了。最后那个死了妈的声音再告诉我“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于是，我又一遍一遍地发信息给她，一整屏幕的“若儿、若儿、若儿”。我固执地相信若儿打开手机看到几百个“若儿、若儿、若儿”一定会觉得就像是我在一 遍一遍地叫她的名字。她也会歪着头，一遍一遍地用含混不清的鼻音应着“木儿、木儿，我在呢”。
　　我甜甜地睡过去……
　　赤着上身在浴室洗脸，没有毛巾，习惯地喊着“若儿、若儿”，却换来一阵阵低沉的回声。我才意识到若儿已经彻底离开我的世界了。
　　我掬着水往脸上泼，看着镜子布满水气跟模糊的我，将水龙头开到最大，在水流声中大声地哭大声地哭，这也是若儿教我的。哭完后我感冒了，还记得从前我不穿衣服若儿便会帮我穿上。没有若儿我连日子都不会过了，她怎么还舍得丢下我？
　　那些天我不敢闭眼，一闭上眼，满脑袋就是她。她的笑她的哭，她发脾气的样子，原来我都记得这么清楚。不知道是不是我感冒了，竟然再闻不到她浓得化不开的体香了。我把她没带走的半瓶香奈尔喷满整个房间，让她的味道弥漫在我周围。我幸福地徜徉在她的余味里。
　　摧残了十包面纸，我呼拉着鼻涕拖着鞋子在楼下遇到了溪儿。溪儿是我以前的同学，有着瀑布般的长发和会说话的大眼睛，是跟若儿一个风格的女生。我们同桌了一年却不来电，一度让我怀疑我是不是一太监。
　　寒暄了几句，她便跟我上了楼。第一次发现原来她跟我住一个楼层。我每天西装革履地挽着若儿上班下班竟忽略了这道风景。
　　我一边看着电视一边给若儿打电话。溪儿捋起袖子便帮我收拾起屋子。第二十遍听到那个死了妈的声音说“对不起，你拨的用户暂时无人接听”时，溪儿已经收拾完屋子并熬了碗姜汤摆在我面前。喝汤的时候有一滴泪落在里面。热气腾腾中，溪儿没有看到我的狼狈。若儿之前做的事她都轻车熟路，甚至在模糊中我以为她就是若儿。
　　从没觉得自己很脆弱，而现在一个身影一个声音都能引起我泪腺的分泌。若儿的离开是我心中一个深深的疤痕，怎么涂药水都消不掉。
　　“你他妈是不是男人啊，哭得跟娘们似的！”溪儿还是看出我哭了，似笑非笑地盯着我，倚在门口。我喝完最后一口汤，好苦！溪儿走过来拿碗，似曾相识的清香袭来。
　　“你也用的是香奈尔的香水？”我怔怔地说。
　　她点了点头，于是我有鼻头一热，大滴大滴的眼泪呼之欲出。若儿、若儿，为什么你要霸占我的思维。
　　溪儿把她的手机借给我，我抹了抹眼泪又一次拨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通了。
　　“喂，我是木儿……”
　　“嘟嘟嘟……”没等我大片大段的告白，那边的若儿就把电话挂了。她甚至都不给我听她的呼吸声。
　　我颓然地放下手机，苦笑了笑，递给她。她接过手机，将手机放到LV的拎包里。我伤感地发现她跟若儿的拎包是一个牌子一个款式的，那是去年若儿过生日我送她的那种黑色的小包。若儿还说要拎着小包包和我一起流浪。可是那个说要和我漂泊一辈子的人自己一个人远走高飞留我坚守苍白的誓言了。又想哭，可想到溪儿那张贱嘴，只能把泪往肚子咽了。
　　溪儿是流浪画家，她喜欢画那些线条晦涩色彩黯淡的画，残垣断壁什么的是她的画永远的主题。她习惯一边作画一边抽烟，所以她的嗓子不是很好。每次她粗着嗓子“木儿木儿”地唤我，我就会想起若儿。若儿从前也总瓮声瓮气地喊我，不过她那是天生的破锣嗓。若儿不会唱歌，但溪儿唱歌很好听，能把徐怀钰的《分飞》唱得荡气回肠。没事的时候，我一般会窝在溪儿的画室看她作画。她没有一般女生的那种做作，画画都是一气呵成。
　　自从认识我后，溪儿的画开始基调明快起来。她还为我画一了幅。那是个天使，棱角分明的脸，颀长的身躯，跟蓝天的背景，洁白的羽翼，还有嘴角衔着的玫瑰。她把画给我看的时候说“小傻瓜，看看画得像不像你？”我又特郁闷，感觉就像一场梦，因为若儿也喜欢叫我小傻瓜。若儿就像是梦的前半部分，而溪儿是梦的后半部分。
　　我还是执着于每天拨若儿的手机，我真的忘不了她。不知道拨了多久，恍惚中听到有人叫我。
　　“木儿、木儿、木儿……”
　　我不敢说话，我怕这是一场梦，一张口梦便醒了。
　　“木儿，在吗？回答我啊！”
　　“若儿，我在呢，我在……”
　　若儿啜泣着，隔着几百里传到我的耳里却依然有着极强的穿透力。
　　“若儿，可不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再给我一个月的机会好吗？”
　　“恩！我明天就回来！”
　　第二天，若儿带着一大堆的行李和我的思念回来了。她一点也没有变，似乎不曾离开我一个多月。
　　我们本能地接吻着，一个多月的离情别绪化成一个吻，窒息了整个世界。我迷醉了，我的手在她的身上游移。她感觉到我要她了，闭上了眼，满脸通红地看着我。我慢慢地解下了她的衣服……
　　若儿回来后就像变了一个人，她不再会跟我争遥控器，而是总默默地看着我，跟着我。她不停地在家里喷着香奈尔，浓得呛人。她说她已经疯狂地爱上了我。她的爱让我力不从心，甚至无法承载她了了。我只知道脑子中总有一个不停闪烁的意象，那个叫溪儿的回眸一笑。是的，确切的说我爱上溪儿了。那个跟我在画室拥抱在火炉旁取暖的，可爱的调皮的坦率的溪儿。她无心投入我的眼帘却在我的心波上留下了一圈圈的涟漪，她静静地盛放在我的生命里，却让我心潮澎湃。
　　有一天若儿问我谁叫溪儿，我愣了一下。她特平静地说，我昨晚喊了一夜。我知道我那会可能喝醉了，我不想解释什么，于是我说那是我的一个哥们。若儿什么也没说，只是紧紧抱着我，在我耳边呢喃着“我爱你、我爱你”。
　　我有撒谎的本领却没圆谎的功能，溪儿打电话叫我去帮她挑台电脑。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若儿，若儿吃惊地看着我。溪儿看出我和若儿认识，却冒了句让我扛不住的话“你好，我叫溪儿……”
　　我看到若儿长长的睫毛落满了晶莹的东西，然后她转身就跑，落下一地的素描。那是溪儿画的我，天使满天在飞，还有天使嘴角的玫瑰。我骗她说那是我画的，她就随身携带着，像个傻瓜，而这会这个傻瓜就在大街上狂奔着，我让她伤心了。溪儿跟我一起停了下来，因为若儿停下来了，不，是躺下来了。躺在大街上，开满了一地的鲜花。她的身旁睡着一辆大巴……
　　溪儿成了我的新娘，然后那张天使的画上面多了一个流泪的仙子，那是若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