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民CP营业指南[娱乐圈]》海盐颗粒儿

2、第 2 章

　　我猜个屁。
　　苏越摇了摇头，且不论他对猜谜毫无兴趣，单看两人之间的距离，相对于初次合作来说，也未免太近了些。他脸上仍旧没什么表情，却不动声色地向后退了一步，宋沉生因此识趣地松开手，重新站到了安全距离以外。
　　“你说。”

　　“喏，我们的营业指南。”
　　宋沉生掸着厚厚一沓文件，许多页码边缘，延伸出五颜六色的便利贴，显然费了不少心思。他看似老老实实回答了问题，实则又说得避重就轻，与传闻中一样，并不是什么简单角色。
　　“上面说，我从小就看你的电影。”
　　“在机场认出你来，也不足为奇。”

　　苏越就不爱听这话。
　　他在片场遇见同龄人，十个有九个都说“我从小看您的作品长大”。二十几岁的人，任谁都会觉得把自己说老了。而出自一个南韩回归，摆明了不懂电影的花瓶之口，就更添几分讽刺。

　　出于礼貌，他对这个不太懂事的晚辈，一忍再忍。

　　然而宋沉生这人，偏要试探他的底线似的，说话的功夫再度逼近，将纸质材料往他怀里一按，狭长的眸子里光影交错。
　　“况且，我们天生一对。”
　　“将来营销号会这么写的，不是吗。”

　　苏越抬起头，直直与他对视，想起公司宣布决定那天，易钦私下里的叮嘱。
　　“小心点，那个交际花。”
　　“他远比看上去危险。”
　　见面第一天，在前辈面前穿花裤衩，看《四驱兄弟》，还能嗨到破音的，只有两种人。
　　极致的蠢货，亦或是极致的心机。
　　很明显，宋沉生属于后者。

　　“对了，影帝先生。”
　　小花瓶弯了弯嘴角，看着一副礼貌得体的样子，偏又进攻性十足。
　　“这次的合作，我们争取了相当之久，为防止您消极怠工，我的建议是——”
　　“约法三章。”

　　苏越原本已经上了楼梯，听到这话，又饶有兴致地转过头来。狼崽儿终究是狼崽儿，锋利有余、耐心不足，原本还想多跟他玩一玩，谁知这么快就露出了獠牙。
　　“第一。”
　　苏越清了清嗓，试图抛砖引玉，通过不痛不痒的进攻，令对方率先暴露诉求。
　　“我要睡二楼。”

　　万万没想到，宋沉生是个不按套路出牌的。
　　“巧了，我也是。”

　　苏越觉得没劲，便不再理他，秉承着先到先得的传统法则，径自走进了二楼卧室。率先映入他眼帘的，是一条嚣张跋扈，火红火红的真丝睡裤。大喇喇地摆在床上，好个“一裤当关、万夫莫开”。
　　现在的年轻人，也说不上是作风问题，还是审美低俗。
　　苏越好歹也是正经艺人，看完不禁老脸一热，正想着此地不宜久留，扭头就跟宋沉生撞了个满怀。后者不躲不闪，搂着苏越给他拍了拍背，声线略微压低，竟和平日里的音色截然不同了。
　　“不好意思，这里是我的了。”

　　苏越赶忙从他怀中挣脱，却见宋沉生比川剧变脸还快，上一秒还是腹黑大boss，下一秒又成乖乖小绵羊了。
　　“不过，我可以破例让你——”
　　“跟我睡，好不好？”
　　他的言行举止，实在太过轻佻，作为当红偶像，可以说是没一处合格。饶是苏越这种憋气型选手，也忍不住真诚发问。
　　“你私下里总是这样的吗。”

　　“哪样？”
　　宋沉生这毫无逼数的一问，竟真给苏越难倒了。
　　小花瓶可以口无遮拦，但苏越以高冷前辈自居，总不能跟着一起掉身价。“浪荡”这样的词，肯定是不能用了，“放纵”好像也不太行，苏越思来想去，只能给出一个非常抽象的答案。
　　“这么……这么开朗？”

　　宋沉生又笑了。
　　这一次，苏越能听得出来，他是发自内心的。
　　“我的好前辈。”
　　他像是见到了史前怪物一样，将苏越从头到脚，又重新打量一番，继而三分无奈、七分讥诮地问道。
　　“您不是最擅长演戏了吗？”
　　“协议里白纸黑字写了，我们是恋人关系。名存实亡也就罢了，怎么连枕边话都听不得？”

　　哇，大佬，有没有搞错。
　　要不是出于形象考虑，苏越这会儿怕是直接撞墙了。
　　“就我们两个，演给谁看？”
　　宋沉生清了清嗓子，切换成字正腔圆的播音腔，一板一眼地说道。
　　“我是觉得，我们当代青年演员，应当有信念感。”

　　……艹。
　　苏越无语凝噎。
　　这是他出事儿前一个礼拜，作为青年艺人代表，在中国电影论坛的发言。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为了打赢这一仗，对方确实下了不少功夫。苏越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反驳，只能假装甩脸子，一言不发地下楼去了。

　　其实在他的内心深处，还有一个问题——宋沉生的床上，为什么只有一条睡裤，而不见睡衣呢。
　　关于这件事，他很快就有了答案。
　　虽然他宁愿自己一辈子不知道。

　　宋沉生再度从二楼下来的时候，苏越正窝在沙发里，惬意无比地吃着夜宵。电视里放着宋沉生的网剧，内容尬得要命，架不住苏越争强好胜，在查探敌情这件事上，绝不肯落了下风。因此，史上最年轻的金风影帝，愣是撑着眼皮，刷了一整晚的劣质偶像剧。

　　“靠。”
　　宋沉生瞥了一眼，发现是自己的“大作”之后，忙不迭加快了步子，细长的身形遮住屏幕，颇为体贴地，给苏越换了个台。
　　“前辈也不怕伤眼，怎么看这种破烂儿。”

　　哟，原来这没羞没臊的小晚辈，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啊。反守为攻，就是现在，苏越在脑海里快速筛选着，非要抓住这难得的机会，给宋沉生来个一击毙命。
　　方案一：以牙还牙法——“别客气，这是恋人应该做的。”
　　方案二：冷言冷语法——“的确很烂。”
　　方案三：恶意撩拨法——“你好白啊。”

　　……等等，什么白不白的。
　　苏越晃了晃脑袋，发现自己似乎有点偏题。再定睛一看，宋沉生虽然背对着他，但腰身纤细、线条分明，像一根嫩笋似的，毫不设防地暴露在他面前。
　　并且天地良心，他皮肤真的好白，色泽像牛奶，质地像丝绸。

　　“我去——！！！”
　　事到如今，苏越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了。
　　人家都是下衣失踪，这位怎么上衣失踪啊。
　　“你、你你……你衣服呢？？？”

　　非常白的宋沉生，无辜地转过身来。
　　“在楼上，怎么了？”
　　此处应有两圈手动打码。

　　哦，上帝。
　　这燃烧的心，燃烧的唇，燃烧的火红大裤衩。
　　怎一个风情万种了得。
　　苏越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随即就是一个暴怒如雷。
　　“那你倒是穿上啊？？？”

　　宋沉生的反应，淡定到了几乎木然的程度，让苏越发自内心地怀疑，这小子是不是大脑构造有些问题。而片刻沉默之后，宋沉生的回答，更是有力地印证了这个猜想。
　　“可以。”
　　“但是要加钱。”

　　苏越颤颤巍巍地问，“一般不都是……脱衣服才加钱吗？”
　　也不知道这句话，拨动了宋沉生的哪根弦，总之话音未落，他就白嫩嫩地凑到了苏越身边，像是一只特写镜头，什么表情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约法三章，前辈——私生活你可管不到我。”

　　宋沉生这一次，可不是强词夺理。就在两个小时之间，他们通过微信，达成了所谓的“约法三章”。
　　第一，在公共场合，必须无条件配合对方卖腐。
　　第二，按月完成发糖指标，打卡不得少于28天。
　　第三，禁止以营业为由，干涉对方的私生活。
　　按照规定，别说上衣，就算宋沉生兴致来了，赤条条在屋里横晃，苏越也管不着他。

　　宋沉生顿了顿，并不急于乘胜追击，而是稍稍后撤，略微敛起了眸光。他们之间没有半点肢体接触，苏越却分明感受到一股子炽热，逐渐将他包裹其中。
　　“还是说，你怕自己把持不住？”
　　苏越的睫毛抖了两下。
　　“没，我就是有点辣眼睛。”
　　宋沉生也不恼，难怪粉丝将他比作水仙花，他看起来的确挺自恋。
　　“我这么辣的吗。”

　　无语。
　　遇上这么个合作伙伴，属实无语。
　　最后堂堂影帝，还得帮宋沉生搞定伙食，才换得他把衣服穿上。
　　出于适当保密的考量，他们的每一顿饭，都由助理送餐过来。可问题在于，宋沉生的助理，朝九晚五、每周双休，不上班的时候，连天王老子也叫不过来。很多时候，宋沉生就处于没人管的状态，只好讹上了苏越。

　　“好歹也是花瓶中的花瓶，爱豆中的爱豆。”
　　某天晚上，苏越打电话给易钦，让他帮忙送宵夜过来，顺便就忍不住吐槽。
　　“混得也太惨了，连个使唤的人都没有。”
　　“使、唤？”电话那头，易钦一字一顿地重复道。
　　苏越一秒钟就怂了。
　　“钦哥，我错了。”
　　“行行好，烤冷面不要香菜。”

　　小花瓶远在二楼，然而每逢点菜环节，他的耳朵就格外好使。别看平日里，他对苏越又是撩又是惹的，这会子嘴可甜了，就跟真人秀里一模一样。
　　“我的要双蛋，谢谢前辈！”
　　“也辛苦易钦哥！”
　　一旦聊到正事儿，他又立刻跟个聋人似的，到处打岔。

　　吃夜宵的时候，苏越问他。
　　“你都知道的吧，我那点儿传闻。”
　　宋沉生一脸懵逼，“您写什么文？”
　　苏越：“我是说，谣言。”
　　宋沉生：“灯太耀眼？”

　　一来二去，终于把苏越的耐心消磨净了。
　　Acacia那事儿，苏越本就格外敏感，而宋沉生作为他的合作对象，信也好、不信也罢，怎么着也都该表个态。顾左右而言他，只会令苏越觉得，自己被当成猴子来耍。他一脚蹬在茶几上，顺势往前踢出一段距离，擦过嘴角的纸巾团起来，一记远投，不偏不倚地扔进了垃圾桶。
　　“少来拐弯抹角。”
　　在这段合约里，他始终不认为，自己和宋沉生是平起平坐的关系，因此他有的是矜骄自傲，来给这个小花瓶一点颜色瞧瞧。
　　“你们公司的营业计划，被当成皮球似的，辗转踢了两个多月。”
　　“先是我，再是公司的同门师兄，顺位轮下去，还有其他艺人。至于为什么迟迟谈不妥，你心里应该比我清楚。如果没有流言缠身，我根本落不到跟你废话。”

　　他有实力，有作品，有足以单抗票房的国民认可度。
　　而宋沉生，不过是流量作祟，舞台上卖笑的空壳子罢了，拿什么跟他谈平等。
　　“听懂了没。”

　　宋沉生撇了撇嘴，单膝点在沙发边缘，左手撑住靠背，堪堪擦过苏越的耳侧。用这个临时的、狭窄的空间，将苏越牢牢桎梏在了其中。
　　“不太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