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奇怪的婢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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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膳过后，照例是半盏茶的休息时间，老树下早围了一圈子的仆妇丫鬟。
厨房的李姐挤着眼咂舌道：“啧啧，昨天那动静大伙儿都听见了吧？”
“哎哟李大姐，怎么可能听不到！我家那口子就是抬酒出去的，好家伙！吓得够呛！”林嫂想起自家汉子面无人色双腿打抖的样子就忍不住翻白眼。
“诶~倒是说说那个强人是个什么模样啊！”西苑的洒扫丫头春儿探头问。
李姐斜睨她一眼呔道：“这个可不是什么强人！”又转了转眼珠，神神秘秘地说：“倒也跟强人差不离！说是第一帮帮主什么的，昨天庄里那么多好汉也没讨到好去，他可杀了好多人呐，啧！一口酒一条人命！”
“这个我知道！”春儿挪了个位，凑近了些：“说是为了手下的一个美人……”
林嫂重重地哼了一声，不屑道：“胡咧咧啥？昨天我在前院可没来得及走，听得清清楚楚，他啊，不是咱们汉人！是契丹人！喝！契丹人杀人还要啥理由！”
相较起来，春儿显然更喜欢为美人杀人这个理由，不过也没再追究，只一个劲问：“那你看清他到底长个啥模样没？”
林嫂自然不会说她当时根本没敢抬头看，只眼一瞪，拍着大腿开始唾沫横飞：“喝！那眼睛有这么大，满脸胡子刀疤，一看你，你胆都得飞了！还有那胳膊有人两只腿那么粗！那个身子板啊——”停下，看了看满脸好奇的春儿，拧了她一把，笑骂道：“不要脸的小蹄子，可不是发了骚吧！连契丹野人也想上了！哼，哼！”
众仆妇丫头都哄笑起来，春儿红着脸辩驳，最后不敌众人还是讪讪退了出来：“我还要给西苑那位送药去呢。”
走了几步，看到呆呆站在一旁的小荷，身板一直喊道：“小荷，你活都干完了吗发什么呆呀。”
一会儿，小荷才转过头来，秀美的脸上是惯常的木然。
“西苑那位的药好了吗？好了赶紧端去。”
小荷顺从地点了点头，又张了张口，念叨着什么离开。
春儿隐约听到“原来……聚贤山庄……”还有什么龙什么的，有些嫌恶地啐了一口：“傻子！”
小荷从小厨房端了药向西苑去。路上想着方才听来的话，死寂的黑眸似乎动了动，又马上静止。
才走到西苑门口，就听到一连声的“阿弥陀佛”。一个和尚有些狼狈地从屋内踉跄出来，撞到小荷，摇头又是一声佛号疾步离去，而庄主兄弟俱是一脸郁色。薛神医对小荷挥手示意其进去，也抚须离开。
进到屋内，只见一个黄衫女子歪在床上喘气，颧骨高耸，形容惨然，嘴角却含着狡黠的笑意。
阿朱听到脚步声，转过头，看到端着药进来的小荷，一怔，随即深陷的眼乍然流动动人光彩，惊喜哀伤各参一半。她辛苦地扯出一个笑：“药搁桌上就好，你能过来一下吗？”
待小荷走到她跟前，她拉她在床边坐下，看了许久才柔声问道：“你为什么会来做丫鬟？你——你，家里怎么样？”
小荷摇头。
“没有家人？”
点头。
“难怪……”阿朱喃喃着，然后眼中带了一抹痛色，突然搂住了小荷，反复念道：“对不起对不起，你还这么小我却……是我太自私，可我必须走……”
半晌才放开，阿朱垂下头，内疚得不敢再看：“谢谢你，你出去吧。”
这回小荷终于抬起头，一贯木然的脸上却带了奇怪的神色，似乎不可思议她就这么让她走，然而也只有一会。
听到小荷离去门关上的声音，阿朱才咬牙从床上撑着起来，端起桌上的药走到花盆旁，才几步，已经是冷汗涔涔。
袖子滑下来，看到自己干瘦的手腕，一惊，眼神却坚定起来：“这是我唯一能回去的机会，我会抓住！趁未泥足深陷……”
突然想起一个人，眼中渐渐有了一丝哀伤与迷茫：“乔峰……萧峰……”
泪从眼眶溢出，伴随着手中的药汤一起洒入花盆。
院中，小荷并没有马上走，只是站在石桌前，想了一遍方才阿朱种种预期外的反应，然后做了一个不符合她“傻呆”形象的举动：她揪住自己的头发一阵拉扯，满脸懊恼之色地咒骂，最后仰天长舒一口气：“淡定，要淡定……”
走出院子，已经又是一脸木然之色。
春儿见小荷回来并无怨色，乐得将送药一事全权交给她，也省得每次面对满脸愠怒的庄主等人。
于是小荷每日三次送药，次次听得阿朱莫名其妙的话语，看她突如其来的泪或笑。
没有人注意到，小荷的神情已经不那么木了，望天的次数越来越多，叨叨念的频率越来越高。
庄内无大事，契丹人的话题已经过气，“树下闲话”的内容趋向琐碎。
不知是谁提起了西苑那位姑娘几天医治下来非但没有起色，反而越发病重，正好前厅小厮慌慌张张跑进来：“不好了！西苑那位死了！”
众人惊愕之余也急切地拉住小厮问具体情况。
“神医闭关炼药出来去看她就见她已经去了，好像是一直没有服药的缘故！对了！谁负责送药的？庄主传她问话！”
众人去看春儿，春儿惊慌失措地摆手：“不是我……是小荷！”转头，却哪里还有那个时常呆傻的身影？
小荷失踪了。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奇怪的婢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