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鉴手札（快穿）》醉亦可醉

10、冬藏

　　送走风念初后，玉净寒反而没有了倦意，这件事着实有些诡异，让玉净寒不得不在意。

　　要想了解真相，当然是问风念初最快捷，可是那人认定了自己便是他师尊，说起话来，也是颠三倒四的，不便于了解真相……那便只能从旁人那儿了解情况了，可旁人不一定了解这些陈年旧事啊，不过身在这渡业城，再怎么说，对这渡业城还是需有些了解吧？这件事的切入点，便是这渡业城于风念初的关系了。

　　夜浓如墨。

　　玉净寒一睁眼，就发现自己站在一处小院外面。院子是陌生的院子，但院子里的布置却很熟悉——是他惯来喜欢的布置。

　　院子两边开垦了一小片药铺，屋前有晾晒药物的置物架，他甚至知道，这院子里四间瓦房，哪间是卧房，哪间是客房，哪间是药炉，哪间是书屋。天色是昏暗的，但并未入夜，右手间的书屋里已经点上了灯，从里面隐隐透出些昏黄的光来。玉净寒不做多想，抬脚便往那书屋前走去。

　　尚未完全靠近，玉净寒便听到屋里传来的争执声，里面并不止一人在，而诡异的是，玉净寒竟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要知道，他自钦亭道君飞升后，便一直是一人独自修行的。

　　“你要救人，我不反对，可为什么连‘璧月’都要送人？呵，师尊真当自己是活佛在世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玉净寒愣了愣，这不正是几个时辰前才打过交道的风念初的声音？这么说，这里面便是他和他师尊？

　　“我要如何，与你何干？”回应他的声音冷清淡漠，竟也是无比熟悉。

　　玉净寒抬起的手，又慢慢放了下来。修真之人，是很少做梦的，但凡做梦，总是有其寓意的，所以从刚刚睁眼开始，他就知道这是梦了。可是为什么会有这个梦，屋里那两人……他不得不承认，在听到第二个人的声音后，他犹豫了。

　　都说别人听自己的声音，和自己说来自己听的感觉是不一样的，可是玉净寒还没有愚笨到，连自己的声音都听不出的地步。

　　正在他心情复杂难明时，屋里的人又开口了，是风念初，他的声音变得尖锐又歇斯底里，伴随他声音响起的，还有一阵杯盏破碎的声音：“不行！师尊的眼睛，怎可给别人，都是我的，是我的！卓家那人，他怎么配！”

　　玉净寒心中一惊，然后便听见另一个自己的声音淡淡开口，“不是你的东西，不要去奢望。”

　　“你说什么？你说我是奢望！我奢望？”风念初的声音更是愤怒，也不知这话，是刺激到了他哪根病变的神经。接下来，屋里便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玉净寒擦觉不对，快速后退一步，下一刻，就见那房门被从里面震开！

　　玉净寒心中一跳，他还没做好准备面对真相，却见那被震开的门却如被风吹散的烟絮，在他眼前飘飞破碎，最后消散得无影无踪，再环视四周，已经没有了小院儿，他只是置身在一片虚无的空间了。

　　是梦该醒了……

　　玉净寒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还是城主府客房里，天光微亮，时辰还早，他便又闭上了眼，开始回忆那个梦境。

　　那个梦里，他抓住了两个关键点，一个是‘璧月’，一个是卓家。

　　卓？

　　玉净寒心中浮现一种怪异的感觉。

　　从风念初口中，可以明显的听出来，这个卓家是受恩于风念初师尊的，而他不仅帮了卓家的人，还打算将‘璧月’也送出去。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一下‘璧月’了。

　　玉净寒修行多年，自然对天下奇闻秘宝还是有所了解的，特别是关于修行方面的，而着‘璧月’，他正好也有幸听钦亭道君提起过。说来也巧，当初只是偶然听师尊提了一嘴，他因好奇才特意翻阅古籍去查阅了一番。

　　这‘璧月’，说是秘宝，其实是一种先天灵气，寄生于人眼中，助人修习与眼睛相关的功法，不过此番功法一般都是习来魅惑人心的。除此之外，‘璧月’还能助人明眸，就算不修行功法，亦是对人有益的先天秘宝。

　　不过都说是先天的了，自然也与根骨资质一般，是人生来便决定的，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了。玉净寒这还是第一次听说，能将‘璧月’赠与他人的，虽说只是寄于眼中的一股气，但那要如何导出呢？难不成还得剜出眼睛。

　　想到这里，玉净寒心中又是一跳，风念初的眼睛……他不会是……

　　梦境里，风念初的偏执他也算见识过了，难不成他真的去剜了那卓家人的眼睛，给自己安上？后来又因这个原因被他师尊憎恶，所以他又才又换了一双？是了，他之前还说，他眼里的只是凡人的眼睛。大概也是因为这般三番五次的换眼，才使得他就算换了双好眼，也无法视物吧。

　　这样一番推测，已经是明白了大半真相，看来这梦，果然是来解惑的。剩下的，只需要找人证实一番便可来。

　　只是，这事真的是与自己有关吗？难得，他除了失去一些记忆，还有别的秘密？

　　天大亮后，风念初便又来了，这人可真是……难得还怕他跑了不曾？不过风念初粘得这么紧，他倒是没办法出去谈听情报了，只得作罢。只是没法从别处得到证实，也不代表他就要就此放弃。

　　风念初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身后跟着一片婢子，手里也端了各式各样的东西。风念初拍了拍手，身后的人一一上前，将东西展示出来，“都是师尊惯来喜好的东西，我让人都寻了来，现在就送进去吧。”

　　玉净寒张了张口，却又没有说话。风念初此番态度很明显，就是希望他留下，他不能告诉他，他打算过两日就离去吧。玉净寒害怕他要是真这样说了，以风念初在外的名声，说不定能给他表演一个当场变脸。

　　这般让他误会也好，消息散布出去，让那些盯他的人早日死心，也好让他早日离去。
　　物件儿一样样的搬入房内，一开始的东西，确实是他平日里用惯的，只是越往后的东西越是珍奇，看得玉净寒心中疑窦顿生，这真是他师尊的喜好？前后差距未免有些过大了……

　　“师尊？你要出去吗？”风念初的声音将玉净寒唤回了神。玉净寒扭头望去，心中斟酌一番，开口道：“眼睛还给卓家的人了？”

　　他这番话，其实也只是诈他，风念初并没有说过眼睛的去向，这个信息还是他从梦里得知的。玉净寒想着，既然他把自己当做他的师尊，那不如坐实这个身份，方便他套话。要是最后证实是个误会，那再道歉，应该也没关系吧。

　　如果真的如他今早推测的那般，这风念初是因为剜了他师尊赠与卓家人的‘碧月’，被他师尊所厌弃，那此事一定是风念初的一个心结。

　　果然如玉净寒所料想那般，这话一出，风念初面上的表情就僵硬了，空气似乎有一瞬间的凝滞，随后风念初笑容勉强的开了口：“师尊不用担心，我已经还给那姓卓的了。”

　　“那你的眼睛？”玉净寒试探的问道，同时眼睛瞥了眼在场的下人，见他们全都是一副提心吊胆的模样，看来这关于‘眼睛’的事，果然是风念初的禁忌话题。

　　风念初抿了抿嘴，“瞎了。”这两字他倒是说得云淡风轻，好似浑然不在意自己眼睛看不见了这件事。这样的态度，又不像是连别人提一嘴颜色都不能容忍的样子，搞得玉净寒又有些疑惑了。

　　他突然又想起另一只可能，会不会是，那让风念初阴晴不定的理由，其实不是因为他自己看不见，而是因为不得不把‘属于’他的东西给了出去？每每有人提到这一茬，便会让他暴怒？

　　玉净寒还沉浸在他的推测里，风念初却黏了上来，伸手抱住玉净寒的胳膊，“师尊不必在意，我其实并不是一点儿不能视物，只是无法瞧清师尊的容颜，有些遗憾了。”

　　风念初似乎十分喜欢与他亲密接触，玉净寒却觉得不太适应，便动了动，将胳膊从他怀里挣了出来。

　　“卓家那人现在怎样了？”

　　风念初冷嘲一声，“他得了您的‘碧月’，治好了那眼疾，好得很呢。”

　　玉净寒沉思了一番，也无法从风念初的这番话里去确认那卓家人是否还活着，更别提去寻这当事人了解真相了，这般一想，还是只能从风念初这边寻找破绽了，“你这是知错的态度？”

　　玉净寒说这话时，心跳着实是有些厉害。他生平说谎的次数是屈指可数，就算被人问到一些不想回答的问题，他也多数只是保持沉默，这般主动撒谎诈人，还是在不确定风念初是否是因为这个原因‘认错’的情况下，说出这种话，着实是让他有些忐忑的，这般十分容易引起对面的怀疑。

　　所幸他运气还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