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瑜素羽》赤卯

2、飞来横祸

　　手术室前的走廊里传来了有规律的皮鞋声，西装革履的英俊青年出现在曹素的视线里。原本呆滞的眼神突然亮了起来，“赵瑜！”曹素趴在他怀里大哭。
　　赵瑜反手搂住她，却不敢让她哭太久，怕她情绪太激动。他抬起她的头，见她嘴唇发紫。是太紧张他了，反而忘了自己吗？
　　赵瑜帮她顺了顺气，打开她的手提包，拿出药来，“倒点热水来。”赵瑜对身后的秘书吩咐。
　　秘书倒来热水，他先喂她把药吃下，也不去问她事情是如何发生的。“你别怕，楚羿不会有事的，有我在，我不会让他有事的。”赵瑜说着自己都不敢确信的事情安慰着曹素。但他的心里坚定，他是他的兄弟，他不可以让他出事。
　　接到曹素的电话，得知楚羿出了车祸，他立刻放下所有的事情，搭最近一班飞机马不停蹄的赶来。事情该怎么办，在路上，他心里千回百转了很多遍已经想好了，很多事情在赶来的路上也已经安排下来，现在他要去确认一下安排好的事情做好了没有。
　　“高秘书，你陪着曹小姐，我去院长办公室一趟。”
　　高璃一路跟来，看着赵瑜将事事安排妥帖，有能力，又重义气，方才对曹素更是温柔如水，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男人。
　　“曹小姐，你放心，我们总裁从来都是说到做到的，他说楚先生不会有事就一定不会有事的。刚才在路上的时候，总裁已经联络了很多著名的外科专家，一定不会有事的。”高璃说得自己到有几分得意起来，好似赵瑜已经是他的男人了。
　　曹素茫然的点了点头。
　　不多时，赵瑜回来了，同来的还有好多医生。“麻烦你们了。”赵瑜同他们握了握手。
　　“赵总客气了。”医生们进来手术室。
　　赵瑜没有立刻坐下，而是先和与曹素一同来到李团长打招呼。
　　“李团长，不好意思，刚才忙着给楚羿找专家没来得及问候您。”
　　“这是哪的话，小楚受伤了我也很着急啊。”李团长起来和赵瑜握手。
　　“真是麻烦您了，您看我给您弄出这么多事来。您忙了这么久也累了吧，我叫小高送送您吧。”
　　“那好，我也回去了。”
　　曹素不会知道赵瑜让高璃送李团长实际上是给他递钱，让他以后多关照楚羿。
　　送走了李团长，手术室外就剩曹素和赵瑜两人。赵瑜挨着她坐下，握紧她冰凉的手，“不会有事的，放心。”
　　楚羿被从手术室推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曹素手里正捧着高璃买来的热牛奶。
　　赵瑜看到医生出来，快步上去问道：“医生，怎么样了？”
　　医生摘下口罩，说道：“不知道应该说幸运还是不幸，伤者没有伤到骨头真是奇迹，不过，有很严重的内出血。血暂时是止住了，但病人以后能不能恢复，你们还是要做好心理准备啊。”
　　“医生谢谢你了。”
　　赵瑜转过身看到曹素低声抽泣，“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那么粗心，楚羿怎么会出事……”说到后来已是泣不成声。
　　“不关你的事，乖，不关你的事。”赵瑜抬起曹素的脸，笑道，“他如果不快点好，还让你伤心，我们就揍他好不好？”
　　“乱说！”曹素嗔怒，但终是有了一点笑容。
　　赵瑜看她笑了，也陪着她笑，心里却忧心忡忡。楚羿真的会好起来吗？

　　全身像火烧一样的痛，五脏六腑都要裂开了。楚羿朦胧中似乎听到有人在哭，是素素！素素怎么哭了？对了，卡车！她是不是受伤了？！
　　楚羿努力睁开眼睛，白色的屋子，窗帘拉得很紧，赵瑜椅在对面的沙发上，看样子是睡着了，身侧曹素正趴在他的床边睡着。
　　楚羿口很渴，想要喝水却怕打扰到曹素。他看到旁边的床头柜上放着水杯，想起来拿，却高估了自己的意志力。以他目前的身体状况，起身都难，更何况拿水杯。只稍动了一下，全身都和他作对，体内的器官似乎都搅到了一起，他本能的蜷起身子，只觉喉头腥甜，一口血吐了出来。
　　“楚羿，楚羿，你怎么了！”曹素被惊醒，慌忙去扶楚羿。
　　平时睡得和猪一样，今天怎么这么容易就醒了。楚羿还有闲情腹诽。
　　被曹素一叫，赵瑜也醒过来了，看到白色床单上的鲜红，立刻去按床头的电铃，大步奔出去喊医生。
　　一番急救之后，总算没有大碍。
　　曹素坐在一旁边抹眼泪边说：“你可安分点吧，吓死我了。”
　　“好了，好了，你看楚羿已经醒了，你也回去吧，别打扰他休息。”赵瑜拉过曹素。
　　“是啊，我累了，你先回去吧。”楚羿平时随意的微笑，现在几乎是用撑的了。
　　听到楚羿气若游丝的吩咐，曹素依依不舍的随赵瑜走了，“你好好休息。”
　　出了病房，高璃正在门口等着。
　　“我让你找到护工找好了吗？”赵瑜问。
　　“办好了，总裁。”
　　“嗯，那我们先回旅馆了，剩下的事你负责料理好。”
　　“是。”

　　赵瑜将曹素送到宾馆安顿下，又折回来医院。高璃是他亲自挑选的秘书，办事能力他放心。此时折了回来，主要还是因为在放心不下楚羿，这种担心是无关理智的。
　　护工坐在楚羿的床前，很本分的在看着点滴。
　　赵瑜做主医院走廊的长椅上。他和楚羿认识有多少年了？10年，是的，整整十年了。刚认识楚羿的时候，他还比自己矮半个头，现在再站到一起却比自己高好多了。那时候，放学两个人一起走，在学校也一起玩，是的，也是一起注意到了曹素。初中的时候，曹素是个有点胖的女孩儿，正在女生青春期发育自然肥胖的时候。那时候，曹素总被同学欺负，她性格又尖锐又不懂得为人处世，不客气的说，当时接近曹素就是因为可怜她。但后来呢？是什么吸引力他？她善良，坚强，她喜欢小动物，对生人礼貌周全，见了他们又很孩子气，她一身的才情放射出的气质更是其他女子所无法比拟的。而且，随着年龄的增长，她越来越美了。
　　记得那是曹素第一次出版作品的时候，三个人一起出去庆祝，晚上他们送她回家后，楚羿曾问他：“你喜欢素素吧？”这几乎不是问句，以楚羿的心思细密，他根本是肯定的。
　　男人之间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更何况他们是多年的兄弟，“是的。”
　　“我不会追求素素的。”当楚羿说这句话的时候，赵瑜才知道他也是喜欢曹素的。但他不要和兄弟抢女人，宁愿拱手相让。
　　现在呢？医生和他说就算楚羿身体底子好，这么严重的内出血能捡回命已经不容易了，要恢复到以前的状态是根本不可能的。这样楚羿是不可能回部队了。那他以后要做什么？楚羿大学和自己一样学的是土木，但他的身体能恢复到什么状况，还能那么大江南北的跑，天天盯着做工程吗？自己是可以接济他，但他男人的尊严又能接受吗？
　　赵瑜觉得自己问了半天都是废话，没有一件成立的。那楚羿以后要怎么办！然而，面对这样的他，自己还要夺走他心爱的女人！赵瑜忽然觉得自己他妈的就不是人！
　　“赵先生，赵先生……”听到有人叫他，他从自我沉溺的状态中惊醒。
　　是那个护工。“啊，什么事？”
　　“楚先生让你进去。”
　　楚羿醒了？现在什么时候了？赵瑜一抬头才发现天又黑了，原来自己已经在这坐了这么久了。
　　“楚羿，你感觉怎么样？”
　　“我没事。”赵瑜发现在某些方面他和曹素真是很想，一样在嘴硬，“你不要胡思乱想。”令人惊讶的是，这句话竟然是楚羿说的。
　　赵瑜一时语塞。
　　“以你的性格这时候应该在曹素那，毕竟她现在是一个人，我在医院有人照顾。而且，你来看我，又不进来，出除了胡思乱想以外，你还能干什么。”楚羿一口气说了很多，语气轻缓得像在呼吸。
　　他竟然将自己看得如此透彻！赵瑜本能的感到危险，是他不与自己挣，如果他……赵瑜不敢想下去。
　　“病人还想这么多，天晚了，我也得回去看看曹素了。”
　　“赵瑜。”
　　“什么？”
　　“一切还和以前一样。”
　　赵瑜对他友善的笑笑就离开了。
　　会一样吗？

　　赵瑜的性格就如楚羿所知道的那样，除非极特殊的情况，他都是用理智来判断事情的，不掺杂情感，只做理智上最正确的选择。
　　他身为白玉集团的总裁，自然不可能离开总部太久，更何况这次出来是在把所有事扔下的情况，虽然匆忙间已经有所交待，但毕竟是太匆忙了，他明天必须回去，但曹素该怎么办呢？楚羿现在这样的状况，要她走太难了，但她留在这，谁照顾她呢？
　　没有人可以照顾她，所以，必须把她拽回去！
　　赵瑜下定决心，大踏步走进宾馆。还没到走曹素的房间，正好遇见高璃。
　　“公司那边怎么样？”
　　“我刚联系过，目前一切运作良好，原本预备今天总裁谈到生意也谈成了。”
　　“嗯，机票呢？”
　　“总裁说不要太早，我订了明早9点的。”
　　“很好，你去休息吧。”
　　高璃听到赵瑜毫无表情的夸奖很开心，径自去了。
　　赵瑜敲了敲房门，没人答应，一按扶手，门也没有锁，可是屋子里却很暗。借着窗外路灯的光，他看到曹素坐在床上，缩成一团。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但当看到她的眼神时，他知道他的假设是不成立了。那是一种深深的悲伤，她的眼睛里有一滩叫“悲凄”的潭水在不断晃动。
　　“别伤心了，我刚才去看过他了，他很好。”
　　曹素不说话。
　　“这件事不是你的错。”
　　不说话。
　　“他和我说，叫你别乱想。”赵瑜开始发挥商人的手段。
　　还是不说话。
　　“楚羿让你和我回去。”
　　“不要。”终于说话了。
　　说话就好办了，赵瑜开始滔滔不绝，“你留在这里也不能照顾他，他还会为你担心，这样不利于他养病，好了，听话，和我回去吧，等他伤好了，再来看他，嗯？”
　　曹素低下头又不说话了，她应该回去，她不想回去。如果她像其他女孩一样，一样有个健康的身体该多好。
　　“乖了，我帮你订机票，吃过药，好好休息。”曹素没有说“不要”证明只是她心里还不愿意接受，实际上已经答应了，这时千万不能说机票已经订好了，不然她会以为被限制自由，抵死都不肯跟他回去的，到不如就这样出去干脆。
　　赵瑜带上了房门，屋子里又黑又静。楚羿会帮自己把等点开的。楚羿……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像普通女孩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