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成暴戾皇子的心尖宠》浅墨苒心

48、家宴

　　天儿也是渐渐地凉了。

　　柳楚依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起身关上了门窗。

　　回过头来，见黎钊还在睡着。他常在军中，早已养成了早起的习惯，若不是昨日被官员宴请酒席，饮醉归来，也是不会如此贪睡的。

　　今儿是沐休之日。若在往常，柳楚依定会念及他平日的劳累，任他多多休息。但今日不同，今儿是二皇子回宫之日，皇上在明清殿设了家宴，皇亲国戚一概出席，为二皇子接风洗礼。

　　二皇子要回宫的事儿，早在黎钊归来之时就已有传言。但中途又不知为何，拖拖拉拉了一个多月，几日前才定下回宫的时候。

　　柳楚依坐到黎钊身边，伸手轻轻拍着对方的肩膀，轻声道：“殿下，该起了。”

　　见对方闭着的眼睛动了动，她也便移开手，刚要去叫侍女来伺候，便被人猛地一拉，又跌了回去。

　　对她发难的人将她拥在怀里，轻轻吻了吻她的额角，声音里带着些未苏醒的低哑：“几时了？”

　　“不早了，殿下还是快快更衣吧。”

　　黎钊轻轻地“嗯”了一声，头却埋在柳楚依的颈间，轻轻蹭了蹭：“困。”

　　“知道了知道了，”柳楚依有点无奈地拍着他的背，手指顺入他的发间，轻轻哄道，“那我们今日早些回来，再休息，好不好？”

　　黎钊闷闷地“嗯”了一声，但还是半天没有动静。柳楚依感觉着颈间又逐渐平稳的故意，叹了口气，好说歹说，才让他起来好好更衣。

　　娟儿端着水盆过来。那日御花园遇后，她找了个由头将她要了过来，没成想这丫头行事颇为稳重，连兰儿都称道她几分。倒是巧儿那和谁都能打成一片的性子，却对她不冷不热的。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家宴。

　　坐上去宫中的马车之时，黎钊还是迷迷糊糊的。他看起来眼神清醒，面无表情，但若不是柳楚依拉住了他，他险些在台阶上一脚踩空。

　　马车晃晃悠悠地到了宫门口。等到快下车时，黎钊才清醒过来，扶着柳楚依的手进了明清殿。

　　自嫁入皇家以来，柳楚依还是第一次到明清殿来。据说明清殿是先皇在时，专门用来宴请皇亲国戚的宫殿。但到了皇帝这一脉，兄弟姐妹要么因病早逝，要么隐世不出，这明清殿，也是鲜少才开这一次。

　　柳楚依暗暗打量着四周，心里也暗暗点头。这明清殿，果然还是沿用先帝在时的置备。先帝好奢，筑四条金龙盘踞殿内宫柱之上。金龙口向大殿中央，殿中垂吊着硕大的明珠，据说这明珠是从深海挖出的龙珠，可保佑皇家子孙昌旺。

　　尚且年幼的皇子公主们被嫔妃带着，陆陆续续地赶来。正忙于行礼问候时，又传来了太后驾到的声音。众人纷纷给太后行礼，太后随便地抬一抬手，向上首走去。

　　走到黎钊与柳楚依身边时，太后停了脚步。看着恭敬的黎钊，太后语重心长道：“钊儿，你与你皇兄许久不见，可要好好叙叙旧啊。”

　　黎钊低声道：“孙儿明白。”

　　太后点了点头，又把目光转到柳楚依的身上，伸手拉了她的手道：“依儿，你面色怎么这样白？可是身子有什么不适？”

　　柳楚依摇了摇头，笑道：“多谢太后娘娘关心，楚依无事。”

　　“你可仔细着点儿，现在正是换季的时候，这天儿又干又冷的，极容易生病，”太后拍了拍她的手，“你看秦姑娘，就是染了风寒不注意着，现在病得连床也下不来了。”

　　“是，楚依定会谨记，”柳楚依想着几日前听了这个消息，托人看望秦姑娘，却被拒之门外的事，低头敛眉道，“多谢太后娘娘叮嘱。”

　　太后还待再说说什么，殿门外传来皇帝驾到的声音。一众人连忙拜见皇上。等那明黄色的衣摆到了高台上，皇上说完免礼之后，众人才发现，与皇上一同进来的，还有明贵妃，二皇子，与吴嫔。

　　……吴嫔？

　　吴嫔软磨硬泡地想坐在皇帝身边，被皇帝三两句打发了下去。路过柳楚依时，吴嫔还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最后，皇帝旁边还是一边坐了太后，一边坐了明贵妃。二皇子作为宴会的主角，坐在了皇帝左下的位置，与右下的黎钊柳楚依相对。

　　柳楚依还是第一次见这位传说中的二皇子。只是作为皇家的儿子，他明显是潇洒有余，稳重不足。与其说是皇孙贵胄，更像寄情山水的文人墨客。

　　柳楚依之前听说，这二皇子甚少在宫中，但却颇得皇帝喜爱。以往她觉得是明贵妃的缘故，但见了二皇子变着法儿地夸皇帝，把皇帝捧得心花怒放的样子，她也是弄清楚了。

　　皇帝拍拍手，就有歌乐舞者上殿来，悦耳的乐声漫布了整个明清殿。也是家宴的缘故，年纪小的皇子公主们坐不住，孩童清脆的童音也时不时地出现在殿中。

　　许是周围声音噪杂，柳楚依没有什么胃口，只将黎钊夹给她的那两筷吃完，便喝了口莲子汤漱口。

　　这时候，皇帝已经开始商讨起二皇子的婚事。二皇子既已回来，他的婚期也应提上日程。只是近期来秦姑娘卧病在床，恐怕她病好之前，婚事都还要等等。

　　殿中人群密集，又怕太后受风，紧闭门窗，所以不免闷热。柳楚依只觉得胸口渐渐地喘不过气来，但碍着场合，也没有表现出来。

　　只是她虽不说，难看的面色也已表现出来。黎钊注意到她的异常，放下手中的碗筷，握住她的手腕道：“怎么了？”

　　柳楚依摇了摇头。黎钊以为她是受了风寒，将手贴在她的额头上，却见温度并不异常。他见柳楚依着实难受，便想将她拥住，扶她起来向皇帝请辞。但柳楚依看了看高台上谈笑正乐的三人，按住他的手，慢慢地摇了摇头。

　　“许是有点闷热，”柳楚依低声道，“臣妾无碍，不必惊动太后与皇上。”

　　黎钊顿了顿：“那我扶你到外面走走？”

　　柳楚依点点头。二人本想悄悄溜出去——此时皇帝面对着左边，满心都在二皇子与明贵妃身上。再加上殿内声音嘈杂，两人偷偷溜出去走一会儿再回来，也不大可能被人发现。

　　此时台上皇帝正与明贵妃说得兴起，说到秦姑娘，也是语中带叹：“本来想着，这次这小子回来，朕定要压着他办完婚事，然后在六部找个差事，把身上那股懒散劲儿洗一洗。没想到秦姑娘这个时候病了，婚事只能拖。不过婚事能拖，差事可不能拖。今天好好想想，工礼吏刑兵户，给朕定一个，明儿就去学着！”

　　“陛下，铭儿才刚回来，”明贵妃有些无奈道，“您就不能让他歇两天，再说这些吗？”

　　“他都歇了多久了，朕都由着他了，”皇帝将战火引向二皇子，“你现在就给朕选……你在走什么神？！”

　　“啊，回禀父皇，”二皇子看向他对面，身子已经大半离席的柳楚依与黎钊，“儿臣只是看见三皇弟和弟媳好像要离席……是有什么事吗？”

　　随着他的话音，满殿的目光都聚集过来。

　　柳楚依心道不好。因为她着实难受，黎钊只能半抱着扶她起来。两人这般，在殿上已是不妥，更别说，他们还有离席的动作。她直觉要推开黎钊，可是手软绵绵的，什么力气也使不上。

　　皇帝见了他俩的样子，嘴边的笑顿住，慢慢地收了起来：“怎么，这是你二皇兄的接风宴，你也呆不住吗？”

　　柳楚依也不知道哪里来了力气，推了推黎钊，费力站直道：启禀皇上，是楚依身体不适，恳请殿下出去走动片刻，请皇上恕罪。”

　　只是她用最后的力气，只站直了片刻，又摇摇欲坠。

　　黎钊连忙接住她，看着她的样子，自然是心急如焚。他本想直接喊太医，但被柳楚依一掐，顿时清醒过来，抱着柳楚依焦急道：“父皇，可否能请太医来看看？”

　　“是啊皇上，”太后也坐不住了，帮腔道，“你看依儿的面色，怕真是病了。还是请太医来看看吧，以免出了什么事。”

　　皇帝慢慢松开紧抿嘴角，对着太后道：“母后说得是，朕疏忽了。来人！叫太医过来，给三皇子妃瞧瞧！”

　　传令的小太监一溜烟儿地跑出去。黎钊抱着柳楚依坐下，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慢慢地拍着他的背。

　　柳楚依靠着他缓了一会儿，觉得眩晕感减轻了不少。透过黎钊的肩膀，柳楚依依稀能见到皇帝依然铁青着脸色，与明贵妃说着话。

　　殿里小皇子哭泣的声音也没有了，殿里除了明贵妃低声说话，其他人大气也不敢出。柳楚依只觉得自己这病来得真不是时候，不但搅黄了这家宴，也让皇帝对他们不满。

　　这样想着，心口的闷感又加重了几分，刚下去的晕眩又漫了上来。

　　此时，小太监终于带着太医过来。在皇帝点头后，往柳楚依的腕上盖了一条手帕，给她诊起了脉。

　　全殿人都聚精会神地看着他们。太医诊了片刻，也不知道诊出了什么，眉头一挑，颇为惊讶的样子。

　　然后，他匆匆起身，退了两步，向二人一叩拜。又起身，向皇帝跪拜。

　　皇帝眉头一皱：“怎么了？她得了什么病？”

　　“启禀皇上，三皇子妃这不是病，是喜啊！”太医抬头道，“三皇子妃有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