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风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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蔷薇花盈盈簇簇，拨开倒是费了不少力气。柳楚依撑着花枝儿向前望去，坐在那嶙峋怪石上的人，正是她在府时见过的面具男子。
面具男颇有气势地端坐着，若不是看见他手里攥着的石子，柳楚依断不会觉得，他会是用投石唤她的无聊之人。那男子看到柳楚依一脸惊讶，刚想好了怎么解释自己为何身在此处，就听柳楚依闪着眼睛惊喜道：“你能帮我够风筝吗？”
男子：“……？”
柳楚依招手让他过去。拿下风筝后，发现那骨架折了半截儿，怎么都是飞不成了。她正要泄气似的放下风筝，却见那面具男从旁边折了条柳枝儿，三下两下便将那骨架接好固定，之后又递回了柳楚依的手上。
柳楚依见风筝弄好了，开开心心地笑弯了眼，道了谢后才想起来问他：“公子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面具人拿出早已想好的说辞：“回姑娘，我就在这里当差。”
“这里？宁和宫吗？”柳楚依眨眨眼，“宁和宫属于后宫。人人皆知，这后宫除了妃嫔女眷外，能当差侍奉也只有的宫女太……难道说……？！楚依失礼！”
面具人：“…………”
柳楚依见他身态猛地滞住，一时手足无措的样子，不由得掩唇一笑，眼里透出点顽皮来：“楚依想了想，又觉得不对。看公子的衣着，并不像宫里的规制。公子应该是暗卫一类的吧？”
“……姑娘聪慧，想必瞒不过你，”面具人的声音恢复了镇定，“没错，我正是太后宫中的暗卫。”
柳楚依拿着风筝对他一笑，倒是让面具男怔愣几分，坐在离她几分远的地方，随手折向旁边探出来的骨朵：“今天姑娘兴致不错，是不是有什么喜事？”
“也不算什么喜事，”柳楚依拨弄了几下风筝的尾巴，顿住道，“要说为什么这么轻松……大概是之前我只听说着三皇子的威名，昨日见了他，倒不像是那么凶悍，反而英俊潇洒，一表人才。所以……”
许是此处无人，她也褪去了几分小心翼翼，露出些骨子里的天真与娇憨出来。面具人见她晃悠着脚，用风筝半掩着娇红的脸，刚要开口打趣，就见她使劲摇了摇头道：“不行不行，他是皇子，又是刚刚见我，我不能那么得意忘形，还要讲着规矩才是！”
面具人的手顿了顿，刚折了那骨朵，就听柳楚依问道：“不知公子此时不去当差，跑到这里来干嘛？”
面具男顿了顿，道：“我就在这儿当差的，驻守这一片。”
柳楚依眨了眨眼，好奇地打量他。
前世她只知，这面具男是柳相桦的旧识，看其身份行动，应该身份颇高。今天听他这么一说，他倒是太后身边的人。那之前种种，皆应与太后有关。
柳楚依抚着那薄薄的筝衣，想起那时他身上鲜血淋漓的画面。
他是太后身边的人。那就意味着宁和宫现在……
手中的筝纸“刺啦”一响。柳楚依受惊低头，却是自己想着事情，不觉间手腕用力，竟将那风筝扯坏了。她现在倒也没空管什么风筝，只是放到一边，看着表情藏在银白面具之后的男人，想要打探点什么事情：“你现在就来当差，身体可还没事？当日为何又会伤成那样？”
面具人道：“多亏了姑娘悉心给我上药，现在已经好了。”
他这么一提，柳楚依难免想到那日他的唐突，见他拿着花儿的手往自己这里伸，连忙站起身道：“不知太后是否要召见我，我得回去了。”
“姑娘不必忙，”面具人道，“皇……太后娘娘一早便去礼佛了，不到下午是回不来的。”
“是吗？”柳楚依又探头道：“那兰儿怎么还不回来，我让她去给我拿竹竿，怎么去了这么久，会不会出了什么事？真的让我好生担心。”
“姑娘请放心，”面具人顿了顿，道，“这宁和宫里，定是安全的。”
“……我并不是觉得这里不安全。”柳楚依咬牙，垂眸道，“只是公子既是宁和宫的守卫，那日又那样到柳府，实在……”
面具男顿了顿，把花放在她手边：“那日是我在宫外遇到的事，在这宁和宫内，没人胆敢作祟。”
柳楚依紧张地看着他：“你可当真？”
“当真。”面具男道，“你不信我，总该信三皇子吧。这三皇子是太后一手养大的，太后的安全他更是格外注意，里里外外的守卫都是他亲手挑选的，无不武艺高强，忠心耿耿。”
柳楚依上下打量着他：“那就好……不过，你是说，三皇子是由太后养大的？”
“……没错，”面具男顿了顿，接着道，“元皇后去世得早。她与皇……上伉俪情深，生下的第一个孩子就被立为太子。后来元皇后去世，太子就由皇帝亲自抚养，而同为一母所出的三皇子，就被太后接了去，在太后膝下长大。直到第一次率兵出战。”
“原来是这样……”
“只不过最近边疆都不太平，想来不久之后，就又要外出征战了。”
“是吗……”
柳楚依喃喃自语，她的心里，突然有点慌了起来。她虽有两世记忆，但都没有关注这朝堂之上。虽明白前世是三皇子得宠，镇压了太子的叛乱，只是今世变故良多，且不说这一世她嫁入了皇家，就是这柳相桦这么早归来，太子侧福晋解除婚约，三皇子入住东宫，在上一世，都是没有的。虽然事情看似都在往好的地方发展，但也没办法保证，会不会有只蝶儿的翅膀扇偏了风向，让事情像别处发展过去。
……这刚抱上的大腿，可别断了才好。
柳楚依一想到这儿，便深深叹口气。倒是面具人打量着她的脸色，开口道：“姑娘可是在担心三皇子？”
若说担心，也算是吧。她家刚与三皇子喜结连理，若是三皇子出什么意外……柳楚依点了点头，面上不免挂上忧愁。倒是那面具人看出了她的心思，宽慰道：“你且放心，这三皇子旁的不会，打仗倒是擅长不少。”
柳楚依有些无奈地接过了话头：“是啊，在这时候，他那些阎罗杀神的称谓，倒也让我安心不少。只是祈求上天保佑，不要再有战争叛乱，他可以一生平安健康。”
“怎么会没有叛乱呢？”面具男沉默片刻，不甚苟同：“何况这平乱之事，事在人为，祈求上苍又有什么用处？”
“这倒说得也是，”柳楚依摸了摸柳枝儿，“若我是男子，自可与他同上战场，一起谋事；但我是女子，也是他的妻子，若他一日又要去战场，我除了等他回来，还能做什么？只能祈求上苍了。”
面具男道：“他若知道姑娘的心意，一定会早些平反，不让姑娘担忧的……三皇子心悦姑娘，若知道姑娘如此为他所想，定会更加感动。”
“我怎知他……他心悦我？，”柳楚依低头，害羞道，“这等话可不能乱说！”
面具人也不惊讶：“三皇子自有他的想法，姑娘能引得他刮目相看，不必担心。”
柳楚依拿起了花嗅了嗅，花香浓郁，甚是扑鼻，她猝不及防地被呛到，打了个小小的喷嚏，揉着鼻子道：“可是我与三皇子之前的交集，只是我那时赶人，将他一同关在门外了。若是这能引起他对我刮目相看，我要不要再关他几次？”
面具男：“…………”
蔷薇曳曳，花墙苒动，也依稀听得几分呼唤声。
柳楚依听得那声音，知道是兰儿拿竹竿回来，怕她见到这面具男，便匆匆起身，拱手道：“楚依的丫鬟来了，恕楚依失陪。”
面具男了然地点点头，从大石上起身。
柳楚依抬头，见兰儿的脚步声愈近，一根细长长的竹竿，从花丛上方摇曳探头。
柳楚依想到那支离破碎的风筝，叹了口气正要看去，却发现蔷薇花丛抖抖嗖嗖，竟是兰儿寻她不到，要拨开花墙，向里看去。
柳楚依生怕她进来，顾不得与面具男再说，赶忙出去道：“兰儿，我在这里。”
兰儿寻到了她，这才松了口气：“方才我听说，太后娘娘提前礼完了佛，正往宁和宫正殿去，保不齐要召见您。我赶紧给您把风筝挑下来……诶？这风筝呢？”
“啊……是你来之前，有一阵风刮过，把风筝吹走了去。”
“什么风这么大？”兰儿疑惑道，“我来的时候，并没有看见什么风啊。”
柳楚依见她疑心重重，便借口担心太后突然召见，半拉着她回了宫。所幸兰儿并不再追问，只是给她梳洗打扮，顺便夸了夸她手里的东西：“小姐，你折的花真好看，只怕是那院子里最大的一朵。要不要兰儿给您洗一洗，当做头饰戴在发上？”
柳楚依一惊，意识到自己还握着面具男递给她的蔷薇，心里一惊，连忙把花儿放进匣子里：“不必了，我随手折的。”
旁边殿里传来太后有请的声音，柳楚依连忙赶去，同太后学了一天的规矩礼仪，又得了二皇嫂明儿就要来宁和殿的消息，这一天，过得也算充实。
直到日落时分，柳楚依略有疲累地过来，一进门，就见殿前的桃树下，摇摇地挂着一只风筝。
“哎！小姐！这不就是咱们早上被风吹走的那只吗？”兰儿指着风筝，有些惊喜道。
而柳楚依却注意到，那风筝的筝衣上，被人用了同色的纸剪了奇巧的花样，和了细小的花瓣精心修补。骨架上捆着的柳枝儿，也绑上了几朵半羞着骨朵儿的蔷薇，看起来煞是好看。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风筝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