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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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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你怀疑你的两个弟弟将你们养母杀害了?”
“是...是的...大概是在两天前...”我面前这个人低着头盯着地板,一直在拨弄他的手,眉头皱在一起紧咬着嘴唇,连说话都有些不利索。“我一直在偷偷观察他们,虽然没有证据...但肯定是这样没错!”
“你先冷静一下,A先生,在这两天里你一直没有看见你的养母吗?”
“算不上是没看到...昨天我打算去她的房间确认一下,门没有锁我就直接进去了,那个时候她在洗澡,我只隔着洗澡间的帘子看到里面的人影确实是在洗澡...而且...我还跟她说了话。”
“那你在担心什么呢?你的养母不是很好的活着吗?”
“问题的关键在我离开之后。”他把头抬了起来,紧紧盯着我。仿佛是变了个人一样,继续说道:“后来过了几个小时我想再去确认一下,但是门已经锁了,我看到里面还有亮光,就敲门喊了几句,她没有应答,我又敲了几下等了很久还是没有人应我就走了。”
“我安慰自己她可能是在睡觉,但是我还是不太放心...”
“好,A先生,我们先不说这个,来聊聊其他的吧。”我点了根烟,“你要吗?”
A拒绝了我,“我不抽烟的。”
“噢~抱歉。”我深深的吸了一口,将烟缓缓吐了出去,然后把大半根燃着的烟在烟灰缸里按灭。A轻轻咳了两声。
“首先,你的两个弟弟和养母关系不是很好?”
“是的...我们很小的时候就被母亲从孤儿院领走了,我们没有见过父亲,只是每个月他都会寄给我们一大笔钱,足够我们四个人过一个月。小的时候,我的两个弟弟说母亲每天晚上会去他们的房间拿针扎他们的手或者用小刀划他们的手臂。”仿佛是陷入了回忆,他的眼神有些空洞。
他顿了顿,“我是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但是我看到弟弟们手上经常会有伤口。后来我就去问了一下母亲,但是她什么也没说。我想,毕竟是养母。后来好像她也没有这么做了,所以我也就没太在意。一直到我们毕业了,虽然说不上关系有多好,但也还是能叫得上是“一个家”。但是...”
“但是?”我开始有些好奇了。
“有一次B带了他的女朋友回来,我们一起吃了一顿饭,吃完之后母亲把B的女朋友叫到房间里面去,要我们在客厅里面等着。”
“过一会儿我们听见房间里面有很大的动静,就赶紧跑过去看,结果打开门发现,母亲在用一个棍子一直打B的女朋友,我看到她的腿都已经淤青了,B的女朋友一直在哭,我们把母亲拉开了之后,她就跑了出去,我们问母亲原因她也不说,后来...B就再也联系不上他的女朋友了...”
“嗯...是有些莫名其妙,那你另外那个弟弟呢?”
“C之前养过一条狗,一开始还好好的...后来有一天突然找不着了,我们以为它只是跑出去玩的忘记回来了也就没太在意。然后那天晚上...母亲端来了一大碗汤,是那只小狗...母亲说它太吵了...”
“你的养母...有精神方面的疾病吗?”
“我想应该是没有的...她其他时候都挺正常的。”
“后来,我的两个弟弟跟母亲的关系就一直很差,我倒是还是挺感激她的,毕竟也是她让我们有了现在的生活。
“嗯,我知道了,那这次呢,你们来这儿是为了干嘛?”
“这次的旅游是我提出来的,我想缓和一下他们的关系,刚好碰上黄金假期,就...”
“你们的酒店房间是分开的吗?”
“是的,我和两个弟弟住在9层,母亲在10层,而且我和弟弟的房间之间隔了一个个房间,弟弟们的房间是连在一次的。”
”嗯...A先生,方便留个电话吗?这件事我会帮你调查的。”
“太感谢您了侦探先生,这是我的电话。”他递给我了一张纸条,像是早就准备好了一样。
“那我先告辞了。”
“等等,A先生,能合个影吗?这是我个人的工作习惯。”
“啊,好。”
拍完照A匆匆离开了,我盯着这张照片,我留意到A脖子和手臂上有两个圆形的被烫伤的痕迹。
“真是个棘手的案子。”
B先生隔壁的那个房客刚好退房了,我便顺利的在这个酒店住下了。
我大概看了一下整个酒店的构造,这一层的走廊几乎是一直到底的,只有在尽头才有一个岔口通向消防通道和电梯,另一端的尽头是上锁的储物间,只有在早上和傍晚会有工作人员打开房间取用清洁工具。
B先生和C先生这两间房几乎是处在整条走廊的中间的,而他们的养母住在B先生的正上方,而A先生的房间更靠走廊里面。
“滴滴——”我的手机响了,A先生向我回短信了:“是的,今天没有行程安排他们应该都在自己的房间里面。”
我听到B先生的房间里有很大的动静,这是一个跟他交谈的好机会,我敲了敲B的房门,过了良久才有人来开门。
“您好,您能将电视的声音调小一些吗?”
“噢,啊!好的。”他匆忙在床上找起了遥控器,然后把电视给关了。“您就住在我隔壁吧,实在抱歉,我以为隔壁没有人的。”
“嗯?为什么?”
“昨天天我准备洗澡的时候,发现从您房间那里渗了好多水过来,这个酒店还真是劣质!您也注意点啊。”
“好的,万分抱歉,我想大概是那天我泡澡的时候水放太多都把整个浴室淹了的缘故。”
“谢谢您的理解,那我就先告辞了。”在B先生关上房门前我匆匆瞥了一眼B先生的房间,从他的浴室里流出了很多水,房间里很乱,床上堆了很多衣服,隆起像一个小山包一样。
回到房间,正当我在想怎么去看看C先生的房间的时候,我收到了A先生的短信:“你快出来。”
我有些疑惑的走出房门,看见A先生就正站在C先生的房间门前敲门,敲了一会儿,并没有人来开门便转身到B先生的房间门前敲门。
我在半开的房门后面看着A先生,B先生的房门很快就打开了。
“哥,怎么了?”
“啊,没什么,我从外面买了点吃的,不知道你要不要一起吃。”说着他转头看向我这边。“这是你隔壁的房客吗?”
“啊———对,我们刚刚见过。”
“诶,怎么是你,H君,你还记得我吗,我是A。”
“啊!你小子怎么也在这!”我被A这一番话吓了一跳,但我很快就反应过来,这是他在给我找机会接触他的两个弟弟。
“哥,你们认识?”
“是啊,他是我高中同学。”A似乎笑得很开心,“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来旅游啊,这儿不是黄金假期必来的地方嘛。”我也跟着他笑了起来。
“来,来我弟弟的房间,我们一起吃这个点心。”
“诶..诶哥,我房间太乱了...不太合适吧。”
“这样啊...”A有些失落,“那就来我的房间吧!”说着他便拽着B往外面走。
B把门锁好之后,跟着A进了房间,我跟在他们两个的后面。
我走进了A的房间关上房门,我突然意识到这个房间的温度调得很低。
A把手上的甜点放在桌子上,搬了两个椅子给我们两个,自己坐在了床边上。
“诶对了,刚刚我就想问你了,C呢?我刚刚敲他的门好像没人。”
“可能...还在睡觉吧。”
“都快天黑了,还在睡,真是的。”
“哎,哥你又不是不知道,老三他每次都是通宵的。”
“行了行了,别管他了,来,尝尝这个,可好吃了。”
我们三个人进行了一次很愉快的交谈,B先生好像跟我是老朋友一样,完全没有刚认识的陌生人之间对话的感觉。
“时间也不早了,我先回房间了。”
“那我也走了,H哥等等我,我跟你你块儿走。”
说着我们走出了A的房间,在我的房间门口与B做了短暂的告别之后,我走进房间,在房间里查看了一下之后就躺在了床上。
“啊—————,还真是有点麻烦啊。”
我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事。
首先是B所说的,先前渗水的情况,我刚刚看了还有痕迹,是先前的房客留下的吗?
然后就是B房间里的那个“山包”似得衣服堆,按理来说应该不会有人把衣服这样堆在床上。
还有就是,C真的在房间里吗?还是说C去了哪儿呢?这样一个陌生的地方,他会去哪呢?一个旅游行程由别人安排的的人应该是不会随便乱跑的。先姑且相信他是在房间里。
更让我在意的是进了A的房间之后,他的地板上的水,很明显是刚拖过地的痕迹,可是那个时间点应该是不会有清洁人员的。是他自己打扫的嘛,这更奇怪,而且用的是什么工具?似乎只有酒店毛巾可以用吧。还有他房间那个很低的温度。
以及A给我发的那条短信,他是在监视我吗,知道我拜访了B却没有机会拜访C,还是说只是巧合?
这一条条线缠在一起,在我的脑子里结成了一团乱球。正在我头疼的时候才突然想起————忘记去他们的养母那儿看看了。
我一挺身从床上坐起来,向外面走去。
我来到了10层,不得不说,这个酒店的设计,即使是有十分充足的光源,但阴森森的感觉还是使我不禁打了几个寒颤。
我走到养母的门前,从门缝里确实能看到亮光。我犹豫地敲了敲门,我想着以什么身份来跟她说话,推销员?还是其他什么的?但事实证明我的担心是多余的,并没有人来开门,我只得再次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哎,这个也很可疑啊。”
我躺在浴缸里面。我闭上双眼水漫过了我的头顶,我放松着自己。
泡完澡之后躺在床上,我很快便睡着了,我实在没有更多的力气去想那些细节。
我醒的很早,比闹钟还早,揉了揉正在咕咕叫的肚子我才想起昨晚我没有吃晚饭,就靠着在A那儿吃的甜点撑了一个晚上。
我匆匆洗漱完之后走到楼下去,酒店有提供很可口的早餐。
大厅里没有什么人,酒店的早餐也才刚开始供应。
我环顾了一圈,没有我想吃的东西,当我正打算先去冰柜里拿点甜点的时候,我看到前面的那个人站在冰柜前,很快瘫坐在地上大声尖叫“啊!!”
我顺着冰柜半开的门看去,里面赫然是一具女性的尸体。
“是你的母亲吗?”我把A叫了下来。
“是...是我母亲。”
酒店的工作人员很快报警了,我已经能听见远处传来的警笛的声音。
我看着冰柜里这具冻僵的尸体,陷入了沉思。
警察的鉴定结果很快就出来了,我在一旁偷听到了一些有用的消息。
死亡时间大概是在前天的傍晚,但是从尸体的腐烂程度来看却像是刚死不久。死者并不是被关在冰柜里冻死的,死者的肺部有积水————准确来说是冰,大概是先被溺死然后再转移尸体的。而大厅向着餐厅这个方向并没有监控,没有办法知道是谁转移尸体的。
有一个很奇怪的地方让我十分在意,尸体的头上系着一条黑色的丝带,头发十分整齐,在丝带的末端有两个小孔。
我趁着警察不注意偷偷溜进了已经被强行打开的死者的房间,我想验证一下我的猜想,我在死者的房间里翻找,最终还是找到了我想要的东西————两个丝带上的装饰珠子。
看起来是被扯下来的呢。我看着珠子的固定针上的残留的纤维想着。
“喂,A先生,您的养母破坏物件的习惯吗?”
“我想应该是没有吧,虽然她对我弟弟...做出了那种事,但是我印象里她是很爱惜自己的东西的。”
“好的,我知道了。”
挂断了电话,我回到了我自己的房间。
我突然想到了B所说的话。
我冲进了浴室,“应该是会有的。”
我在地板上的排水口里发现了几团黑色的纤维。
“运气真好呢,被这些头发阻挡着没有被冲走。”
我的脑海里出现了这样一种情况,但我很快就否认了。
B先生和C先生应该是在某个时候迷晕了他们的养母,然后带到了我这个房间————被他们提前买好的房间里杀害,也许是在杀害的过程中,他们的养母突然醒了过来,在激烈的挣扎中丝带上的珠子掉了下来,几团纤维也随着溢出来的水流到了排水孔那儿,这两个人把珠子放回了他们母亲的房间,然后将尸体放在浴缸里放满冰块防止尸体腐烂的太快,这样再在夜里偷偷运到餐厅的冰柜里就完成了。
这几团纤维可以证明犯罪地点是在这个房间没错,但是这个手法未免也太奇怪了吧,为什么要换一个地方杀人呢?又为什么要转移尸体呢?再者,这个手法谁都可以做到吧。
更重要的是,这个推理并没有办法解释那天我看到的奇怪的事情。
我正在冥思苦想的时候A给我发来了一条短信:“C跟我坦白说那天他在B的房间里。”
为什么A总能知道我要在想什么?
我只能用巧合来解释了,但这个信息对我来说很有用途。
那天C大概是躲在那个衣服堆的后面吧,在我们去到A的房间之后就赶紧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了。
他们是在商量什么事吗?如何谋杀养母?这样的话也就是说凶手不是他们了吧。如何处理尸体?这确实有可能。
想到这,我又冒出了一个另一个的疑惑,死亡时间既然是在前天的傍晚,为什么不在昨天就将尸体放在冰柜里面然后顺着他们的意被发现呢?先姑且认为他们希望尸体被发现。是为了等什么吗?
我的脑海里窜出了一个更可怕的想法。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水迹也说得过去了呢。”
现在只剩下为什么要在这个房间犯案这一个问题了。
我打算去A那儿问几个问题,刚走出房门便听到几个清洁人员在议论。
“你前天丢的那个清洁车找到啦?”
“是啊,就在那个死了人的餐厅的后门那儿。”
“哎,真是晦气。”
“您好,请问您打扫卫生是从走廊的哪一段开始的呢?”我向那几个清洁人员问到。
“早上的话是从储物间那边开始,最后扫完把车放在电梯口那儿,傍晚的时候在从电梯口那儿往储物间的方向,这样最后就可以把东西放进储物间里面。怎么了嘛?”
“这样啊,没事,谢谢您!”
就在这一瞬间,我先前那个可怕的猜想得到了支撑。
我跑到了清洁人员所说的那个地方看到了那辆清洁车,我打开车底下的柜子。仔细寻找了一番。
“果然有留下几根头发,这样一来,再查一下指纹应该就知道凶手了吧。”
“如果我想的没错,凶手是那个家伙没错了。”
突然我感觉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我回过头去,发现A就站在我身后贴的很近。
我感觉自己好像晕了过去,再睁开眼我发现自己在我自己的事务所里面。
“情况大概就是这样,侦探先生,您能帮我调查一下我的弟弟吗?”我突然清醒了过来。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家伙,正是A。
我揉了揉脑袋,“你先回去吧,我再联系你。”
“好!”
我接过了他递给我的纸条,上面写着他的电话号码。我还是同他一起拍了一张照片。
“刚刚的都是梦吗?”我一边看着照片,一边喃喃自语道。
“这几个烫伤的疤痕...”
“滴滴————”我的电话响了,我看了一眼号码,是A,可明明他不知道我的号码的。
“喂,侦探先生,刚刚那个梦做的还舒服吗?”
“你说什么!?”我有些震惊。
“不得不说你很厉害,你在梦里的推理都是正确的,但是,侦探先生,你还不知道我的动机呢。”
“等等,什么推理?我最后的推理结果并没有告诉你吧?”
“是的侦探先生,但是,别忘了这是梦,我催眠出来的梦。”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哈哈哈哈,这只是游戏罢了,游戏,在我自首之前的游戏。我只是想看看有没有人能破解我的手法,现在看来,我果然不是什么高智商罪犯呢。”
“那你为什么要杀害你的养母?你不是说你很感激她吗?”
“嘻嘻,刚刚的一切唯独只有这个是假的哦。”他顿了顿,声音突然变得冷漠“在我刚被领回来的时候就被她卖给了几个恋童的死变态,大概是没钱吧,那个时候养父还没有往家里寄钱,你应该也看到我身上的疤了吧,是烟烫的。”
“好啦,说了这么多,我要去自首了,谢谢你陪我玩完了最后一场游戏。再见侦探先生。”
A挂断了电话。
第二天,我在报纸上看到了A入狱的新闻,我想点一根烟,但看到烟灰缸里那个刚点上就被掐灭的烟头,我放弃了这个想法,深深的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