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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四十章 确定再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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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门口的人不着痕迹的挑了下眉,极冷淡的问了句,“殿下,有事?”
赵吉安小心又仔细的观察了一下,至少能确定眼前的沐远扬大致是安然无恙,心中最大的一块石头放下,便故作关切的问道,“听说你昨夜回来,可有什么不便?”
沐远扬心中冷冷一笑,面上却不露声色,只淡淡的侧开脸去,道,“日复一日,不过如常。”
赵吉安被这冷淡的调子僵得接不下去,却又不敢只凭一句话确定事实,只能硬着头皮扯出一丝笑容,转开话题道,“十六日有军祭,之后直接随军出征。你和阿斐跟在我身边,不必理会旁人……”
沐远扬稍一想便知,宇文斐在赵吉安身边有个长史的身份,而自己,恐怕正如世人所见,误作男宠了吧。一想到这,便又勾起昨夜之事,沐远扬脸色顿时又冷了下来。
赵吉安只觉得暖阳春日突然冷了下来,打了个寒战,瞧着沐远扬面色不快的侧脸,又实在不好解释,轻咳一声掩饰尴尬,却听沐远扬出声道,“殿下,齐哥会暂住在隔壁的民宅等我归来,万望您暗中护他周全!”
赵吉安一愣,连连点头道,“好,这事我答应你。”
“那殿下可还有事?”沐远扬回过头来问道,却已有些逐客的味道。
赵吉安瞧着这双平静的眼睛,犹豫了下还是开口试探,“听如莺说昨日有请你去为如燕诊治,却最后未见你人,不知如燕所患疾病可有大碍,却是一直放心不下……”
何时一个侍女的病情,一个侍女的忧心,需要堂堂亲王来传话探问了。然而沐远扬只是想了想却没有讥讽的脱口而出,只深深的凝视了赵吉安一眼,便撇开头去道,“已无大碍。”
赵吉安脸色一僵,看到沐远扬那一眼,深沉的仿佛永难见到阳光的森林,幽深得让人为之惶惶不安。赵吉安竟看得接不下话来,只觉得心中似有千斤重,压得透不过气来,连忙一低头避开视线,故作颔首道,“那就好……那就好……”
沐远扬没有再接话,一时沉默在彼此见流转。
赵吉安忍了会儿终于掩饰似得开口,“我……还有事,远扬若有需要,主院的侍从皆可吩咐,不打扰你了,告辞……”
“殿下走好……”那平静无痕的声音响起时,赵吉安早已忍不住转身离开,几乎是仓惶的逃出了侧殿范围,逃离了沐远扬的视线。
而站在原地的沐远扬却冷冷一哂,那眼神逐渐冰冷,仿佛有九幽冥火在眼中燃烧,冷寂而强烈。对比那温暖和煦的春日美景,沐远扬白袍周身却冰冷如寒冬。
昨夜之事,沐远扬唯一能选择的只会是闭口不谈,然而,沐远扬却不是逆来顺受好欺侮的人,如此猥亵,就算他贵为亲王,就算他是酒后无知,也不是能让沐远扬笑笑就当过去。他若不来,沐远扬也不打算主动寻他,时日久了或许也就不了了之,可既然他来,就不要怪她出手报复,虽不伤他命,却也容不得他好过。
赵吉安走在路上,脚步飞快,额上甚至沁出了汗水,身子却止不住一阵阵发寒。隐隐觉得是刚才这半刻留在沐远扬身边的缘故,却又不敢多想,刚要踏进自己主院里的书房,瞥见一人,顿住脚步吩咐道,“去把炽水叫来!”
那侍从立刻应了声返身找人。而赵吉安已经推门进了书房。
来回踱了数次,赵吉安锁紧眉头,回忆许久,深思许久,猜测许久。甚至比应对那位时都要吃力,都要劳费心神。
昨夜,赵吉安几乎能肯定,沐远扬必然与自己撞见过。刚才他的眼神和气势,若说只是因为强逼他回府而不高兴,太说不过去。可若说自己残缺模糊的记忆里,对象是他,又似乎有些不对劲。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赵吉安百思不得其解。
突然,一个声音自门口响起,打断了赵吉安的思绪。
“奴婢炽水见过殿下!”脆生生的嗓音还有些稚嫩,赵吉安回转身,恰见到这豆蔻年华的绿衣女子,顿时惊住,立刻想到了哪里出了问题。
只随手应付了下炽水的见礼,赵吉安兀自冥思。
赵吉安想起来,昨夜自己误以怀中人作如燕,最关键的是,怀中人是个女子,而非男人。就算自己醉酒再是糊涂,男女还分得清楚,若说是个男人,自己绝不会一点警觉都没有。可是昨夜自己显然一点怀疑也没有的把人当作如燕,这其中,就是关键所在。这当中只剩下两种可能,一是有另一女子在场,不是如燕也不是如莺,而二则是……
身子隐约还是寒冷异常,不过赵吉安此时没有心思考虑这些,回转身就劈头问炽水道,“你是一直伺候侧殿沐远扬的,可有异样?”
炽水被突然的问话惊了下,摇摇头有些紧张的答道,“奴婢没有发现异常。”
赵吉安走向炽水,居高临下的质问,“那你是如何伺候的?没有发现一点的不对劲?”
炽水心慌的低下头,颤着身子不敢答话。
赵吉安冷声道,“炽水!”
炽水单薄的身子立刻跪了下去,颤着声音,隐隐有些哭腔的答道,“殿下饶恕,奴婢……没有做到本分……沐公子凡事都喜欢自己来,不让奴婢伺候,……奴婢能做的,只是定期打扫屋子,送食倒水……”
作为一个下人,有这样的主子,自然是偷得闲,又哪里会和旁人说起主子的不是。炽水年纪尚小,见沐远扬不喜外人,也乐得不做,自以为聪明的瞒着一直没让旁人知晓。
赵吉安此时联想起自己的猜测,反倒觉得可能性越大,虽恼炽水的不懂事,却也没有跟一个小姑娘斤斤计较的,当下挥挥手道,“你起来回话!”
炽水偷偷瞧了眼赵吉安的脸色,颤巍巍的起来,低着头缩在那儿不敢响。
赵吉安转了身走开几步,不再注视她,话却清晰的传来,“你的意思是,从来没有近身服侍过沐远扬,对吗?”
炽水刚刚因为赵吉安离开而轻了许多的压力暗自松口气,听到赵吉安的问话,又绷紧神经小心答道,“是的,殿下。”
“他连沐浴都不叫旁人伺候?”
赵吉安的声音有些异样,不过炽水不敢抬头,只轻轻的点头道,“沐公子不喜旁人亲近,只叫奴婢把热水都送进屋,之后不让进去。”
赵吉安不知为何,竟有些想笑,又不便让旁人知道,不得不绷着脸问,“他几时沐浴,可有规律?”
炽水连想也不敢想赵吉安此话是何用意,只老老实实的答道,“今早刚沐浴了,若按前些日子的规矩,沐公子两日会吩咐一次。”
赵吉安略微遗憾的应了声,也不觉自己的想法多么不合德行,只吩咐道,“下次他吩咐,立刻过来禀报,知道吗?”
炽水小心翼翼的答道,“是,殿下。”
“下去吧,他若不喜,不得强求。今日本王与你所言,不得说与第三人听,听到了没!”赵吉安警告道。
炽水连忙俯身道,“奴婢听明白了,奴婢告退!”
赵吉安摆摆手,背转身去,不再理会,心思却更为忐忑起来。
蓦然又打了一个寒颤,赵吉安回神,似明白过来,却也只能苦笑。得罪这位,若只是这样的惩罚,那还是自己侥幸了。可是想及自己接下来的意图,赵吉安不知道这位若是知晓了,自己又得付出怎样的代价。无奈亦无法,不明确自己心中的念想,赵吉安总无法心安,而若确定自己的猜测,赵吉安又不敢想象,他若真是……
唉,罢罢,只能等确定了再说。赵吉安抚着额苦笑,只是不知自己身上这问题,会持续几日。头痛加身寒,多少年不曾有过了,这次还得保密,不能教外人察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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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
焚香的书房带着独有的檀味,静人心绪。
屋内二人,皆安坐静心。一人低声叙叙讲,一人出神似在听。
突然,说话的人声音拔高了,惊了走神的赵吉安。
“殿下!”宇文斐低呼,带着难以置信的目光,起身走近。
赵吉安茫然,不解道,“怎么了,阿斐?”
宇文斐走到三步远的地方停下,担忧的瞧着赵吉安,关切道,“鼻血,殿下!”
赵吉安一愣,老脸微红,仰头按住鼻上穴道,还解释道,“没事,阿斐,可能最近上火……”
宇文斐脸色有些古怪,却还是相信了赵吉安的措词,道,“那我让他们最近做些清淡的。”
“好!好!”赵吉安忙不迭声的应道。却不敢跟宇文斐说,自己是因为刚才想到了昨日偷窥看到的场景,而表现的像个青涩的热血少年,赵吉安丢不起这个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