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喜剧》耶一

8、第八章

　　「第一章·无悲之人·上·已完成」
　　「To be continued」
　　「获得礼物·一颗柠檬糖」
　　「确定要保存目前的进度吗？」
　　「→YES」

　　“耶！”咕哒欢呼道，“我终于打完了！”
　　她痛快地起身伸了个懒腰，安哥拉曼纽见自己的御主关掉PS2的电源开始收拾手柄，下意识出声，“你不继续吗？”

　　“继续什么啊继续，天都黑了，吃饭吃饭。”咕哒头也不抬地说，“剩下的流程交给士郎就好，他会帮我攻略完的，我过几天再回来娶童磨。”

　　安哥拉曼纽还是头一次遇到能这么理直气壮地使唤自己弟弟帮忙泡男人的御主，有些惊奇地问：“你们这个时代的女人已经过得这么堕落颓靡了吗？”

　　“这就叫堕落？”咕哒震惊了，她啧啧摇头，“可悲的古代人，我要是当着你的面打R18小黄油，那是不是该下地狱？”
　　“那倒不会。”安哥拉曼纽说，“我们又不信地狱。”

　　卫宫邸的面积极大，咕哒打着哈欠穿过三四条走廊去客厅吃饭，窝在被炉旁看电视的藤村大河督见她推开拉门走进来，马上蹦起来扑向咕哒。
　　“咕——哒——”藤村大河哽咽地喊，一副老友惜别多年终于重逢的泪奔模样，“我好想你啊！”

　　“大——河——”咕哒也瞬间泪眼朦胧，她顺势深情地拥抱藤村大河，臭不要脸地蹭了蹭对方后又推开。
　　咕哒抽泣了一声，“不，大河，别这样，我们已经结束了，再也没有可能了。”

　　她捂着心口，“西风不暖当年月，一别经年两茫茫，现在的你已嫁人，而我也娶妻有子，那些曾经相爱过的岁月，终究是错付了啊！”

　　端着饭菜过来摆桌的士郎：“你们两个正常点。”
　　他头疼道，“不就是半天没见吗？有必要整得跟生离死别似的么？”

　　咕哒和藤村大河闻言大惊失色，两人立刻抱在一起，小声地叽叽咕咕：“好过分哦，士郎居然看不起我们姐妹情深。”

　　“变坏了，我的小士郎变坏了，他以前不是这样的！”咕哒痛心疾首地捶地，“可恶，神明大人啊！快把那个五分钟看不到我就哭着要姐姐的士郎还给我吧！”

　　士郎冷漠无情地看着她。
　　“你清醒一点，”他说，“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那种士郎。”
　　咕哒捂住耳朵：“我不听我不听——”

　　藤村大河唯恐天下不乱，她马上煽动咕哒：“调味酱！往士郎饭里加调味酱！是时候让他知道女人的愤怒有多么难以下咽了！”

　　士郎：“……”
　　士郎被这两人调戏多年，早已心如止水，他也不生气，放下手中的饭菜就回厨房继续炒菜去了。

　　等不到反击的咕哒只好落寞地钻进被炉，和藤村大河一起看电视。

　　“我说，”一直旁观这出闹剧的安哥拉曼纽适时开口，他问：“介绍一下，你旁边那个女人是谁？”

　　“她是我的同事，藤村大河。”咕哒回答，“我们以前是高中同学，后来又一起会学校当老师，她每天都会来我家吃饭，你把她当成我的家人就好。”

　　除了藤村大河，今天上门的还有同样经常来家里帮忙的士郎的学妹间桐樱，后者正在厨房帮忙煮晚饭，她见咕哒望过来，脸上露出一个柔软的笑。

　　安哥拉曼纽两眼一亮，“这个妹子！她的胸我可——”
　　“你敢可以我就鲨了你。”咕哒火速出警，“她可是我弟弟的仰慕者！要是努力一点的话以后说不定会成为我的弟媳，你打她主意试试，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安哥拉曼纽：“……”
　　安哥拉曼纽：“呵，你弟弟都有仰慕者了，你呢？”

　　“呵。”咕哒反击，“我卫宫咕哒有房有车，上有几千万的家产等着继承，下有万能弟弟和青梅竹马在家做饭卖萌，我要什么男人？”

　　安哥拉曼纽：“……”

　　赢了嘴炮的咕哒更加嚣张地靠着被炉，藤村大河以为她调整坐姿是因为不舒服，不由得关切地问：“头痛好点了吗？”
　　“好多了哦。”咕哒说，拍打胸脯以示自己身强体壮，并极其负责任地表示她后天就可以回学校，继续培育国家未来的栋梁。

　　或许是因为继承了卫宫切嗣魔术回路的缘故，咕哒身体的恢复能力要远比普通人强，即使她窝在房间里打了一个下午游戏，现在都觉得自己好多了。

　　“真的不休息多几天吗？”藤村大河还是有些担心，“只是请几天假的话，课程进度也不会很赶。”
　　咕哒微微摇头：“不行，我今天已经少上了两节课，要是再放几天假，说不定回去的时候他们连三角函数公式都忘了。”

　　藤村大河：“欸？有那么夸张吗？”
　　“有的。”咕哒目光悲伤，“比如慎二那小浪蹄子，他每次泡妹数学成绩都要跌，我如果不盯着点，他怕是又得拖班里平均分。”

　　“噗嗤。”

　　咕哒听到一声轻笑，她扭头，却只看见厨房里的间桐樱低着头在煎鱼。
　　大概是安哥拉曼纽的声音，她想，不过在别人妹妹面前说哥哥的坏话好像不太好。
　　于是她止住了这个话题。

　　吃完饭后，藤村大河和间桐樱离开卫宫宅各自回家，市区最近不大太平，出现了好几起莫名其妙的入室杀人案，咕哒不放心让间桐樱一个人回去，于是从车库里推出她的小电瓶，打算送学生回家。

　　间桐樱向来顺从她，高高兴兴地就坐上了咕哒的后座，士郎表情复杂地看着自己的姐姐，忍不住问：“你不是撞成脑震荡了么？还出现了幻听什么的……现在就开车真的好吗？”

　　“怕什么。”咕哒潇洒地撩起刘海，“你姐姐我可是冬木车神，不要说小小的一个脑震荡，就算我老年痴呆都能闭着眼睛绕冬木三圈。好好学习，等下见！”
　　说罢便绝尘而去。

　　卫宫家位置偏郊区，咕哒要送间桐樱回家得穿过大半条住宅街，她不急不缓地载着女学生一路开到间桐家附近，因为附近的上坡比较陡，咕哒提前在路边把间桐樱放了下来。

　　“谢谢老师。”间桐樱说，刚想告别，就看到咕哒拿掉小头盔爬下车，扑哧扑哧地往斜坡上推小电瓶。
　　她愣了一下，“老师，你还要去哪里吗？”

　　“送你回家啊。”咕哒说，“这不还没到你家门口么？”
　　间桐樱有些困惑地看着咕哒，她沉默了几秒，忽然低头笑了一下，转身绕到小电瓶的另一边，帮忙一起推车。
　　她小声说：“那就拜托老师送我回去啦。”
　　咕哒哼哼：“交给我吧。”

　　人民教师和她的学生一边聊天一边慢慢往斜坡上走，一个插兜的路人从坡上走下来，咕哒抬头看了眼对方，发现那是一个有着灿烂金发的外国人。
　　“对面那家伙长得还挺好看。”她在心里嘀咕，“就是眼睛红彤彤的，看上去不太吉利。”

　　话痨倾向严重的安哥拉曼纽这次却难得没有开口接话，咕哒正感到奇怪，对面那个外国人已经走到了她身前，金发小哥漫不经心地看咕哒一眼，忽然停下脚步。
　　“真是可悲的女人。”他似是有些惊奇，面上却露出了笑，语气说不出是嘲讽还是怜悯地对咕哒说：“居然被命运如此玩弄……简直如同小丑般可笑，你还是早点去死比较好。”

　　咕哒：“……嗯？”
　　这逼在说啥？

　　咕哒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一旁的间桐樱已经惊愕得松开了手，她不可思议地问：“先、先生，您在说什么？”

　　金发佬收回视线，继续往下走，他头也不回道：“这话我只说一次，你们家不是什么可笑的正义伙伴吗？趁早把灾难扼死在摇篮里吧，愚蠢的远行者。”

　　……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咕哒一脸莫名其妙，间桐樱却是有些生气了，她小跑追下去，大声道：“先生！您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请向我的老师道歉！您的话太过分了！”

　　“等等等等——”
　　咕哒惊了，她艰难地抓着小电瓶后退，试图去拦突然发怒的学生，“小樱你冷静点！”

　　那傻逼外国佬看上去土里土气，但其实一身腱子肉，咕哒读书时在剑道社待过两年，一眼就看出金毛可能在哪个旮旯底练过，她怕间桐樱惹恼对方吃上什么亏，螃蟹走路似的倒退下坡，急切道：“你别和他闹！”

　　人民教师好说歹说才按住了自己的学生，那个没事跑到陌生人面前大放厥词的外国佬反倒毫无心理负担地跑了，咕哒不得不推着小电瓶重上一次斜坡，她早上才刚出医院，晚上突然来这一出，整个人都气得不行，直到世风日下人心不古，金毛就是金毛，就算头发不是染的也照样不知道讲礼貌。

　　“好啦好啦，老师不要生气了。”间桐樱一遍遍地给她顺毛。
　　咕哒哼哼唧唧，把小电瓶停在间桐家大门前，她认识间桐樱好几年，倒是第一次来女生家，咕哒远远地眺望主宅，看见北边的屋子墙壁破旧而漆黑，好似被火烧过，满是陈旧的破败感。

　　“那是我爷爷的屋子。”间桐樱注意到咕哒的目光，解释道：“十年前东木不是发生过一场大火吗？虽然主要的着火点不是这边，但是我家受了点波及，北边的宅子全被烧没了。”

　　咕哒一愣。
　　“……是那场大火啊。”她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东木曾经是一座很不幸的城市。
　　也不知道是风水不好还是命有此劫，十年前的东木市先是出现了骇人听闻的儿童诱杀案，而后又在人群密集的住宅区里发生了一起严重的火灾，咕哒就是那场大火的幸存者，那时的她似乎在火灾中被埋在了坍塌的建筑物底下，是卫宫切嗣想尽办法把她从废墟里捞了出来。

　　咕哒现在还记得卫宫切嗣看到她还活着的那一刻流泪的笑脸，可其它的东西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医生说这是创伤应激障碍，是大脑的自我保护，以防止她崩溃。

　　咕哒真心觉得自己是被砸坏了脑袋，因为她丢失的不止是那场火灾的记忆，当咕哒从医院醒来时，她连自己叫什么名字都忘了。

　　痛苦永远不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减去影响，咕哒抓紧自己的手臂，问：“那你爷爷……”
　　间桐樱没有说话。

　　咕哒懂了，她拍拍间桐樱的肩膀，安慰道：“节哀。”
　　间桐樱微微笑了一下，她挽起额发，低声说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