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A Tr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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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还记得那天异常炎热。
她出生长大的岛屿是伟大航道上典型夏季气候的夏岛，而她讨厌热。灼目的阳光会让她的狼狈都无所遁形，而他人带有排斥的怜悯眼光更让她忍不住握紧拳。
通常人类四五岁都会记事，她其实不清楚自己真正记事的年龄，只知道从懂事起她就是家里的「奴隶」。为什么这么说？他们家不是贵族，父母是再普通不过的平民，然而却拥有心比天高令人作呕的无趣自尊，妄想借由子女过上富贵生活。
当然在他们看来儿子才能够被托付这份理想，作为女儿出生的她只配成为供奉他们的奴隶。
对所谓家人最深的记忆都是他们无尽的嘲讽辱骂和一有不顺心就发泄在她身上的殴打，这些记忆同样于炎热戛然而止。
这个岛屿的国家曾经分裂为两派，长久以来的拉锯战以其中一方借助外界力量告终。那天王城和她居住的街道都在烈焰里焚烧，她穿梭于建筑物的空隙逃离，战场上的尸体焦味无法阻止脚步，即便里面有那些人。
逃离时还被烧得崩塌的木梁砸到，高温的灼烧很快在皮肤留下一生都难以磨灭的伤痕，但反正对她来说这种事已经常见，忍着疼痛继续奔跑。
想活着。
这个简单的念头一再支撑着她。
[2]
醒来时脑袋还有些昏沉。
塞克丝揉揉太阳穴，窗外还在下雨，比起之前要来得猛烈，时不时有雨滴迅速砸在窗户发出沉闷声响，却让人觉得安宁。
尝试活动肩膀，手按在脖颈时感受到微微的刺痛不由得蹙起眉。
闭上眼整理思绪，视线落在披在身上的西装外套和身下垫着的柔软毛毯，抬手手臂内侧的细小红痕让她无奈地抿抿嘴角。
这种情况或许可以说是自食其果？略带自嘲地摸摸后脑，双手搭在斜起的双膝，低头还能看到腿部和手臂同款的痕迹。
果然人都是会长大的，不管什么方面。饶是那孩子性格没太大变化，在这方面颇有进步啊，男人一旦告别雏鸟总是进步惊人的，本能的学习能力真可怕。
但不是坏事。
弯了弯眼角露出满足的浅浅弧度，门外适时响起的轻微动静很快让她戒备起来做出防御姿势，闻到推门传入的食物香味又一怔。
“塞克丝小姐，你醒了？”金发的青年扬扬眉，端着盘子来到她面前小心翼翼放下。
“这是？”
“我担心你起来后饿，借了下厨房。”
扫了眼，蔬菜杂烩和放着水果的汤，倒是适合夏季的清爽菜式。山治君的厨艺很优秀，这是她三年前就知道的事，这种都能被他调配出那么好看的颜色和香气也是很绝。
“那我不客气了。”
大方微点头示意，塞克丝拿起餐具开始享用。眼角余光瞥到青年略带紧张的神色，微抿唇毫不吝啬地真心夸奖。
“好久不吃山治君的料理，比之前更美味了。”
“谢谢夸奖。”他安心地笑笑，许是怕打扰她用餐没再说话。
这副乖巧的模样实在让人难以和刚才混为一谈，小动物和小野兽原来真能时不时自由切换啊。下了一天的雨，阿拉巴斯坦的热气似乎在被慢慢冲淡，室内通过窗户缝隙余留夹杂海风咸味的微闷。
把餐具连同空盘往旁边推，咧了咧嘴角阻止青年想起身去清洗的举动，抬手间颈侧和手臂内侧还隐隐作痛着。
“草帽船长还没醒吗？”
“塞克丝小姐认识路飞？”
语气里轻微但难以忽略的提防让她有点忍俊不禁，看来他非常喜欢他的船长。不错，那个戴草帽的少年看上去就很率直善良义气，跟着这样的船长不亏。
海军抓走了克洛克达尔，但罗宾小姐下落不明。这是她选择来王宫看看的原因，罗宾小姐对草帽小子显露出了相当的兴趣，有可能会投靠他们。
不过没想到草帽路飞真的能打败克洛克达尔，不管有没有运气因素战胜七武海已是无法改变的既定事实，想必政府很快就会把他和这伙人当成威胁来看待。
他们和克洛克达尔还有多弗朗明戈都不同，一看就不是会涉及黑的类型。做不了生意伙伴也结个善缘，希望以后不要有什么利益冲突吧。
“在雨地外面见到他伤得很重，给他留了药，后面才知道是你的伙伴。”
眨眨眼说道，反正本来就是事实。
“…啊，这么说你救了他。谢谢！”青年愣了愣后很快反应过来，低头跟她道谢，眼神对上时她可以很敏锐地察觉他有所降低却没解除的防备。
他是真的很有趣。
从以前她就有这个感觉，他明明是个相当聪明的人，她话语刻意透出的漏洞他都能察觉，可他永远不会揭穿和追问，警戒同时还能温柔以待。
心底莫名开始烦躁，塞克丝歪歪头，面前青年垂眼下的乖巧令她起了些许触动，调整盘坐的姿势抬起左足去触碰他的手臂，见他触电般地抬头扬起笑。
“山治君，你是认真说这话的吗？”没有放弃触碰，一边用双手背在身后支撑一边有意无意慵懒移动左足，说来他穿衬衫的样子是蛮好看，这孩子身材匀称，表面对女性那么甜言蜜语衣服却总穿得服服帖帖很严实，这个反差也很可爱。
慢慢解开可是一种乐趣啊。
这么想着她继续往上微抬灵活地想要勾住那和衬衫颜色相匹配的深蓝衣扣。
“塞克丝小姐…”青年耳根泛红低头，轻轻握住她的脚踝，与其说是握不如说怕冒犯到她托的描述更加合适。
他顿了顿重新抬头看向她，眼底如同清晨的海，平静，底下藏着暗涌。
“是的，你救了路飞是事实。而且…”他弯了弯眼角，“我相信你。”
“这是你的原则？”
“嗯。”
“山治君，你有自己的梦想吗？”
“哎？”这个问题猝不及防，他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隔了几秒才开口，“…塞克丝小姐知道All Blue吗？”
“我知道，我想全世界的厨师都想找到那里吧。山治君也是？”
说到All Blue他笑容多了几分纯粹，“嗯。”
补充前言，他是很有趣，还挺可怕的。
确实这一切拿骑士道精神来解释能说得通，她也相信他说这些话全部都是认真的，正因为认真才更加可怕。
他仿佛时刻处于分裂，理性让他不要如此毫无保留，可感性会让他恪守到底。如果两者互相冲突想必他会毫不犹豫选择他人而非自我吧。
他其实很单纯，骨子里却刻着很固执的地方，结合起来会令他变得危险。
……。
她还真是无意间招惹上一个很麻烦的人啊。
虽然很可惜，但还是止于此吧。压下心底越来越明显的焦躁，塞克丝轻轻吸气。
“塞克丝小姐？”
“你会找到的，山治君。这里是无奇不有的伟大航道，既然留下传说总能追溯到源头。”
“啊、谢谢…”
太可惜了。
塞克丝朝青年的方向凑近，猛然拉近的距离让青年怔在原地，手指拂过他的五官，难得有这么对她胃口的。
收回手指轻轻搭在肩膀上，微使力把对方往自己的方向带。
“塞、塞克丝小姐？”
“山治君，别说话。”
她贴着青年的唇低声命令道，既然是最后一次不用那么客气，反正前面也没客气过。隐约能听到远处的脚步声，在这个地方已经耽误比想象中更多的时间，得赶紧离开。
只能这样了。
对青年涌上一股愧疚，她摇摇头扶住他的后颈把后面的话都堵了回去，随即手移至后背轻拍，隔着衬衫感受他脖颈到肩胛骨的曲线再次遗憾叹气。
这孩子身材也是真好，可惜，可惜。
听着怀中青年的呼吸逐渐平稳她松了口气，安抚地拍拍背，把他扶到较为舒适的位置坐好。
“这个对身体没有伤害，就是让你睡一会。”弯腰亲吻青年的额头，她伸手揉揉他的颈侧，“两次遇到你都是不错的体验，我想我们大概是没有第三次了。不管怎么说我真心祝愿你能找到All Blue，也希望那位草帽船长能够正正你。”
“再见，山治君。”
[3]
从伟大航道前半段的阿拉巴斯坦到新世界的目的地还是需要不少时间的。
离开好几个月查图尔还是老样子，塞克丝在私人港口放下锚，望向大港口鳞次栉比的船和来来往往的人群心想。
“塞克丝大人，欢迎回来。”
“嗯，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
“一切照常，这几个月的报告我都整理好放在塞克丝大人的桌上了，等会请您过目。”
“辛苦了。”
“不会不会，”手捧电话虫身着盛装的少女毕恭毕敬鞠躬，“首领让您回来后先打个电话过去。”
“这个应该早说嘛。”听到这句话她叹气，“为什么那个人不能直接打我的电话虫呢。”
小声抱怨着她拿起查图尔的公用电话虫拨了串烂熟于心的编号，很快就被接通。
“小六，欢迎回来。”
“首领，找我有什么事吗？”
顺手把外套脱下递给其他随从，塞克丝从侧旁的门进入螺旋电梯直往查图尔最高处的堡垒。
查图尔一直是卡索家族名下的私人岛屿，卡索家族把它开发成度假胜地，接待来自世界各处的游客，其中不乏加入世界政府各加盟国的王族贵族和高官政客。几年前首领把管理权悉数交由作为副手的她代为管理，她深知这是家族明面生意的最大收入来源之一，自然非常尽心尽责。
“没事就不能给小六打电话吗，你这孩子长大越来越不可爱了。”
“首领…！”
女性那调侃的语气让她无奈，这个人总是这样，从小到大都喜欢捉弄她。
“所以克洛克达尔被抓起来了？”
“啊是，击败他的是草帽小子路飞，但政府对外公布是烟鬼他们的功劳。和BW的生意收损我还没计算，等下去整理。”
“小六小六，别那么急。”首领制止她，“好不容易回来先休息休息。”
“…是，可惜首领从卡托里尔岛搞到的雪茄，不知道会不会让克洛克达尔带到监狱。”那可是最好的雪茄啊！一想到会便宜因佩尔的监狱长就来气。
“克洛克达尔被抓进去确实很可惜。”首领沉吟片刻笑道，“罢了不提他，反正小六你平时都不怎么喜欢他。”
塞克丝噎了噎，“但他是我们重要的生意伙伴之一啊。”
为什么这个人一点也不急的？早知道就不该那么早和克洛克达尔谈完协议，谁知道政府会不会借机来坑一把，虽说兵来将挡，总归很烦人。
“小六随缘就好。”
“唉…”
首领对她说最多的就是这句，她始终都搞不懂。
闭上眼还能浮现出对方说这句话时的神情。首领是个时时刻刻保持笑容的人，她见过那笑容之下的狠厉，可首领对部下都是真的温柔。
手指捏紧鼻梁捏眉心，眼前的场景猛地拨回十几年前。她被王国另一派的人驱赶，咬牙去港口找船偷偷藏起来，缩在船下的仓库角落又冷又怕，在海浪的颠簸中入睡。
等她醒来后却在温暖的床铺上，身上的烧伤都被抹了药，然后就看到了首领。
她收留了她，手把手地教她各种事，把她当成妹妹好好养大。首领说她很像小时候的自己，她不理解，只有一件事她很清楚。
这条命是属于首领的，不能因为私情破坏这个现状。
哪怕是一点都不行，所以必须得好好掐断。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A Tr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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