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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

  •   惨白的病床上,我努力地大口呼吸着空气,即使医生宣告我只有剩下的三小时,我仍然不去在意.在别人眼中看来,我只是一个对生有着异常执著的少女.但,只有我自己清楚,自己的想法是多么的罪恶.
      我要活下去,对身边的人进行报复.
      没错,我就是这么一个自私自利的人.别人对我造成的伤害,我要十倍百倍的返还回去.
      是他们的冷漠,铸就了我冷血的性情;是他们的自私,培育了我贪婪的本质.即使病魔像一根不断缩紧的藤蔓束缚着我越来越紧,我也要震破一个缺口,伸长惨白的十指,狠狠地掐住你的喉咙.
      让我们,一起死去.

      我叫夕罂,是母亲给我取得名字.她是一间叫seirakill的当红歌女,拥有女人的万种风情,倾国倾城的容貌在粗脂俗粉的映衬下也不显得妖艳,反而多了种不可亵渎的风韵.故事的开端也很老套,穷困潦倒的寒酸小子遇上了风尘的歌女,爱情的火花一蹴而就,那样的风花雪月,那样的浪漫浮夸.而待到他功成名就的时候,换来的只是一纸白字的断绝.少了些撕心裂肺地挽留,少了些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取而代之的是拼命地酗酒,拼命地纵情,最终染上了毒瘾.
      而我,就在一切都趋于平静的时候,不适时局地出生到了这个世界上.饱含着母亲的冷漠和别人鄙夷的眼光,我在整天的毒打和辱骂中一天天的长大.从小到大听得最多的词就是雏妓,野种,而我也已经麻木.起初我会向母亲哭闹,发脾气,但换来是冷漠的眼光和更加苛刻丑陋的字眼,我渐渐明白,我不配拥有平常孩子的撒娇和纯真,因为,我是不被肯定的存在.
      渐渐地,我变得冷血,自私,贪婪,丑陋的本性在我的内心深处滋长,就像一颗毒牙,腐烂的毒液已经侵蚀了我的整颗心脏.我看见过母亲在许多男人身下委曲求全的丑陋嘴脸,看见过她毒瘾反噬的抽搐画面,而我的脸上始终带着一抹的冷笑,仿佛千年不化的寒冰,耐心等待那一天的到来.
      后来,她死了,我的母亲.

      那一天的下午,我默然地看着床上不停抽搐的母亲,她的眼睛睁大得疯狂,眼角干涩地向外撕裂,留下两个鲜红的血印.龟裂地嘴角向外涌着污浊的口水,口中不断地呓语.我盯着她看,看到了骨子里头,尽有一些欣喜,勾起的嘴角显现出我的丧心病狂,我想当时我绝对不亚于母亲地巅疯.但当我听见从她呓语的口中溢出那两个字时,我觉得内心被深深地震撼,沉重地打击,破碎了满地的心伤.
      "夕罂..."
      没错,是母亲在叫我的名字,那个一向只叫唤我野种的女人口中竟然在叫着我的名字.我定在原地死死地盯着床上类似于鬼魅的躯体探究,这究竟是怎样的诡异?我听见她一直不停地叫唤"夕罂...夕罂..."脚不自觉地迈开,走向了床边,这是我第一次踏进她的卧室,一股脑地刺鼻香水味充斥我的鼻腔,昏沉沉.在距离床边两米地地方,我停了下来,仔细探究着这个我一起生活了15年的女人.不愧是母女,眉梢,眼角,鼻翼,唇线竟出奇地相似,就像是在照镜子,唯独不同的是她满脸的惨白和眼中渐渐散去的神采.
      你究竟想要怎样?
      也许是我走近的气息隐约带来淡淡地清新,母亲转向了我这边,死死地盯着我的双眼,那股赤裸裸的直视看得我心里发毛,我不禁退后了几步.母亲顿时惶恐起来,挣扎着从床上爬起,一次次地挺直又一次次地摔倒.不顾虚弱地身躯,颤巍巍地爬向我的方向,嘴里不停地叫唤"夕罂...夕罂..."我害怕地惶恐,不住地颤抖,干涸的眼角绝望地望着眼前撕扯地向我爬来的母亲,我害怕,害怕她杀了我.
      凝重的空气黑压压地掐住我的喉咙,我不住地喘却吸不到氧气.母亲一把抬起我的脸,狰狞而空洞地望着,用沾满污浊口水的唇亲吻着我的眉梢,眼角,鼻翼,唇线.然而,她哭了,不断用粗糙的手揉搓着我的颈项."夕罂...夕罂...妈妈不忍心带你走,你原谅妈妈好不好?原谅妈妈.夕罂...夕罂..."看着母亲泪丝横飞的脸,干涸了15年的眼眶第一次被润红,我不住地哽咽,反手拥住母亲颤抖的双肩,将脸庞埋进她的脖子深处.
      在昏暗的房屋深处,我紧紧地拥住母亲不断下坠的身躯,汲取属于母亲的味道,淡淡的清香拂过面颊,属于曼陀罗的弥散.
      在死亡静谧地喧笑中,我发泄了15年不曾禁锢住的悲愤.
      那一夜,依稀只记得曼陀罗香味的萦绕.

      曼陀罗---不可欲知的死亡和爱.
      母亲,你究竟对死亡有了怎样的释怀?对谁还存在着爱?

      依旧是惨白的床单,惨白的墙壁,我不禁傻傻地笑.已经住在这间破败的医院多久了?1个月还是1年?整天的浑浑噩噩,整天的痛彻心肺.因为母亲在吸毒期间生下了我,使我的心脏受到了严重的伤害,萎缩地就像一个核桃般大小,剩下的时间也不多了.但我的心中却泛起一阵阵的恐惧,我不得不承认我怕死,在亲眼见证了母亲的去世,我对死亡有个更加程度的恐惧.
      但是现实总是差强人意的,你越是祈求,它就越砸得你生疼.
      在早晨,医生磨灭了我最后的希望,向我宣告了死亡的步伐.三小时.我还能干什么?等死吧,即使,我很怕,但,也无法抗拒.
      就在我紧闭双眼的刹那,我听见了门缝里传来的脚步声,慌忙地闭上眼睛,假装睡着.那声音沉稳而有力,带着本人的威严和刚毅.我知道是谁,他,我的父亲.
      不知过了多久,我惶恐地憋足了气,脸上的氧气罩也随着不稳的气韵不住地抖动.突然,氧气罩猛地被拔开,稀薄的氧气呛地我生疼,被皮筋勒出的一道鲜红的血印火辣辣地烧,看来他还是忍不住了啊.
      "咳...咳...原来,你连剩下的3个小时都忍不住等待啊?竟然要亲手解决我,父亲"迷离的双眼死命地强撑开来,我不愿在他的面前流露出一丝的胆怯.
      他紧闭着薄薄的嘴唇不语,微愠地绞起冷峻的眉梢.
      就是他这种不显山露水的泰然神气令我作呕,就是他这种清高自傲的盲目让我气愤,我不顾身体的虚弱,直直地伸出双臂,死死地掐住他的右臂,当作是他的脖子,我用劲地撕扯,顿顿的血丝涌现.
      "看到我这样,你是不是心里有些许的欣慰,那种肮脏而罪恶的思想我也有过呢,就在上次,母亲死的时候.呵呵...生命的凋零绚烂而负着蛊惑,妩媚地将真实渐渐地抽丝剥茧,哈哈...这就是陨灭的交响曲啊..."
      深深地将指甲嵌进他精壮的臂膀,不住地扯转,看着他略微渗出汗水的额头,我讽刺地狂笑:"你也知道疼了么?就是报应报应啊,你将我们母女折磨地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这点的教训还是少了.哈哈..."
      "疯了...疯了...夕罂你疯了..."成熟的侧脸闪过狰狞的刹那,一双有力的手死死地掐住我的脖子,氧气瞬间抽离我的心脏,一阵一阵地抽搐抨击着脆弱的核心.我瞪大了干涩地眼角,绝望却愤怒地怔吓眼前疯狂的男子.
      越来越紧,越来越紧,无法吞咽的口水自嘴角放肆地下滴,顺着柔和的下颚,留下晶莹的一道.

      仍然是惨白的床单,惨白的墙壁,无人的寂静,不曾看见刚刚激烈后的一丝微澜.只有那惨白肤色的少女,瞪大绝望的双眼,僵硬地双手直直地竖起,在空中停顿地冻结.空气异常地压抑,厚沉沉地下坠.
      在所有人都不曾注意的刹那,无风自动的窗帘背面,隐隐闪烁着墨绿色诡异的光.

      在这个世界上,谁没有留恋,谁没有愿望.而我只期望安心地活下去,一切都这么难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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