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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占有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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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着邹传儿的手机,有点儿明白了祈少谰生气的理由。
“小容儿在我这里哈哈哈”
“你这个变态大叔趁早松手吧哈哈哈”
“她玩得超开心哈哈哈”
“敢威胁老娘哈哈哈”
我冷汗都下来了,这谁受得了啊。
邹传儿砸吧着最:“也没怎么样嘛,他难道还对你发火了?那就更不能跟着他了,退社吧退社吧,宣传部欢迎你。”我叹了口气:“学姐,你干嘛叫他变态大叔啊?”
邹传儿飞速转着笔:“他总是叫你干这干那的,占有欲还贼强,不变态吗?大叔......他不是比你大吗,我随便叫的。”
我又叹了口气,收拾收拾书包:“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要是真不喜欢就不会去干了,兴许,自己本来也是开心的吧。”邹传儿愣了愣,忽然抬头看我:“小容儿,你不会......真看上祈少谰了吧?”
我拾起桌上啃了一半的苹果,咬了一口:“绝对没有。”转身打算要走,忽然想到她之前的那句话,揉了揉眉心,又探回来:“你是怎么觉得......祈少谰对我有占有欲的?”
邹传儿以一个看白痴的眼神回复了我。
夜色沉沉,我踩着点冲进了宿舍大门,奔向我的兔子。
似乎并没有打扰到夜生活丰富的其他三位,当然,我的兔子被一个贴着面膜的女人强行霸占着。某个人察觉到我的视线,还往里缩了缩。我丢下书包:“我数到三,不然就爬上来揍你。”
白束扭扭捏捏,终于抽抽搭搭地把兔子扔下来了。
这个晚上我睡得很熟,很久,没睡得这样好了。
第二天早上的课上得我昏昏欲睡,老教授在台上眉飞色舞,结果我走出教室的时候,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出了教室大家各自分流,我眯着眼瞧见门口杵了两个人,一个是陈怀淑的男朋友我没什么困惑。另一边那个发呆得很认真的大哥,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顶着一头黑线,我觉得还是打个招呼比较好:“信学长。”
冷信回了回神,看见我,似乎是笑了笑:“你下课了。”我至今还有点怵那个眼神,只好陪着笑笑:“学长有什么事吗?”冷信低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向我一递:“下午活动的流程表,阿谰上次忘了给你了。”
他的眼神毫无异样,让我不禁怀疑上次是我的眼睛出了什么问题。我说了声“谢谢”,接过那张所谓流程,竟然还是手写的。
冷信一摆手,转身:“我走了。”我看着他的背影,忽然一时冲动:“等一下。”
他半回了头:“什么?”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那个,那个,你是不是,不太喜欢我?”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其实我本来是想说你上次那个眼神是个怎么回事,话到嘴边婉转了几圈结果完全变了样子。
他似乎是吃了一惊,接着开始笑起来,是那种真实的笑,笑到想拍大腿的那种。我在一边风中尴尬。他冲我眨了眨眼:“不是不喜欢,只是——”他收了收笑,低下头,刘海盖住额头,“我觉得你现在啊,做什么事之前还是最好考虑清楚,因为——。”他重新抬头,目光里溶溶不知藏起了什么,“今时不同往日了啊。”
我的心剧烈地一颤,那一瞬间我甚至觉得,他已经把我看透了。好像他什么都知道,关于过去,未来,还有现在。但是,这是有可能的吗?
他伸手摸了摸我的头,不是揉,是像抓男孩子头发的那种乱抓,最后还拍了一下:“别担心,我没有针对你的意思。不过我也不敢喜欢你啊,阿谰找我算账怎么办?”
最后一句太低了,我听得云里雾里,他已经几步向走廊另一边走去了。
真是莫名其妙,我想。不过,好像也没我想的那么糟糕。手上那张流程实在写得草率。我看了两眼就塞进了口袋。不是说爱来不来吗?还给我流程......毛顺好了吧。
也不是什么大活动,日常切磋罢了,还有奖励,都是二十块以内的地摊货,足见本社资金之稀缺。不过本社招的也大多不是俗人,路边吃的烤串就能让他们得到身心的满足,我一直深以为敬。
推开大门,果然大家都十分之兴奋,气氛不怎么肃穆。我作为业余管理人员,一般是不参与专业性对决的,旁观为主。祈少谰抱臂靠在大厅的右墙角,一顶鸭舌帽拉得还有点儿低,看起来他并不打算参与。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我,总之他咳嗽了一声,我估摸着是这么个意思,以一副狗腿的姿态向他靠近。靠近到一半我忽然停住了,发现今天这个大厅里有点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在厅的最前面坐了一位,这一位的衣服仿佛是临时被人裹上的,包装得还不怎么精良。我用仅有的记忆搜索了一遍,惊觉这一位来头不小,正是我们多日不见的社长大人。
社长大人仙游方外多时,这一回登场颇有丐帮帮主的气势。好像刚被谁从被窝里强行揪出来。我立马改变了狗腿的方向,充满热情地靠向社长大人。近一看,这一位仿佛还在犯困。我悄声:“顾社长。”没反应。
于是我咳嗽了两声,提了提声音:“顾书阶。”顾书阶一哆嗦,抬手揉了揉眼睛:“啊,小容啊。”他换了一条腿翘,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好两天没见,你......吃了吗?”我看了一眼手表,2:10,这吃的是下午茶吗?
顾书阶整了整拖在后面的围巾:“你也来比赛的?”我心想这货八成是还没睡醒:“你看我能和谁下,和您老人家吗?”
顾书阶了然地笑笑,随口回复:“哦,你想跟我下,你坐吧。”我一阵无语,他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然而他老人家已经拉开了对面的椅子甚至认真调整了一下棋盘:“我知道你不行,祈少谰没毛好东西教给你,不过你这个勇气我很赞赏,要不以后跟着我,有一天让他叫你师父。”这话听着很嚣张的样子,不过他老人家据说去年只在本社出现了三次,我还是觉得这个提议没有什么参考价值。
我抽了抽嘴角,坐下了。顾书阶半眯着眼,示意让我两着。我心里唾弃了一下,让我两着有什么用?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就顾书阶这个睡性,我估摸着走不到五步他就能当着我的面睡着。
其实这两年我下棋的水平已经有所提高,但顾大爷闲庭信步,下得又快又狠,棋风比祈少谰还要凌厉几分,实在不是我可以招架的。
我咬着牙应付的功夫,身后凉凉传来一个声音:“不行的,往上。”这声音着实不太友好,我想起了刚才被我晾着的某人。
“呦,观棋不语真君子啊小谰。”顾书阶眼睛一弯,露出一口牙。
祈少谰“哼”了一声:“你跟她下?明摆着是让她丢我的人。”顾书阶似乎发现和祈少谰斗嘴更有意思些,继续叨叨:“没有吧,我也是无聊啊,又没人找我。”
祈少谰淡淡道:“我就是让你来当个摆设,又不是让你来......”顾书阶朝他挤了挤眼睛:“让我来什么?”祈少谰一噎,顾书阶一挑眉:“抢徒弟啊。”后面的人“啧”了一声:“想抢你就抢,反正也没什么良心。”
我原本是在观战,乐的开心,忽然被扯到,差点岔了气。
顾书阶咂了一下嘴:“我不抢我不抢,说实话小容儿功力见长啊,你认真教过她了?”
“嗯。”
“没有。”
我摸了摸鼻子,自觉不妙,祈少谰明显瞪了我一眼。
“你闲得慌,我来陪你下,江少容,那边几组好了,你去发奖品。”我一下子从座位上被提起来,有点儿不适应:“那个......奖品在?”祈少谰看着棋局,似乎有几分烦躁,声音也颇没好气:“那边桌上,随手拿,随手发。”
我讷讷点头,抱头鼠窜。顾书阶的声音懒懒的,挺愉快:“好久没和你下棋了。”祈少谰回的很干脆:“废话就少讲。”
我充任判官,给结束的几组分发礼物。其实见了顾书阶我就记起来,这活动我当年是参加了的,但过程并没有那么丰富多彩。
大家一脸满足领到各自的礼物,我转了一圈回来的时候,祈少谰已经把棋局给了了。他扫了我两眼:“反正你下到这步基本也没什么救了。”我很是心虚,陪笑:“是啊,要不是学长估计下一着就输了。”顾书阶“扑”地一声笑出来:“他也就撑了三着。”某人的脸色又黑了。
剩下的时间果然我又变成了全劳动力。
“江少容,茶几。”
“江少容,棋盘。”
“江少容,......”
我跑成了一条狗。那个人摘下鸭舌帽,拍了拍:“江少容,我想吃冰激凌。”我只觉得冬风飒飒,这算什么鬼要求。
于是我端着一个半化的冰激凌从外面小跑着回来的时候,看到了祈少谰震惊的眼神。那一刻我从他眼里看到了和我一样的想法。
(她)我是不是傻。
我发现了一个很严峻的问题,好像自从回来以后,我就没有办法拒绝祈少谰的要求,本心上来讲,应当是出于愧疚,他虽然活生生站在我面前,我却总是会不自觉地把他当作是那个血泊里的身影。
这样不太好。其实有时候我应该发一下火的,应该和他呛上两句的,这才正常。但是每到这种时候我第一个反应都是,怎么办怎么办,顺毛顺毛。
这样下去,搞不好真会变成他的忠犬。
不过,现在好像不是应该担心这个的时候。
祈少谰接过那个冰激凌,忽然勾了勾嘴角,又把它递回了我手上:“送你了。”他转身就走,我在原地,心里波澜起伏。
我这两天不能吃冰的啊。
那个冰激凌最终进了社长的肚子。祈少谰好像一下子就消了气,不再找我的事儿。表情上还是不动声色,整个人的氛围明显欢快了很多。等每一组都分完了奖品,他从纸板箱底又挖了挖,发现还有一只毛绒兔子,决定给我当酬劳。
我心里想:怎么又是只兔子。
祈少谰凉凉飘来一句:“以后别说我是白使唤你。”还想着这事儿呢。我琢磨着是不是和他解释一下:“那个,学长,我不觉得烦的。你老带着我,我认识了好多人。再说,你也没这么使唤过别人吧,也算是一种......锻炼?”
祈少谰回头看我,似乎在判断我这话的真实性。当然我本来也不觉得他会感动得一塌糊涂和我冰释前嫌。他转回头,不久又转过来,看了我一眼:“我知道了。”
我舒了口气,他突然又转过来,默默盯住了我的眼睛:“你的棋艺大涨啊......谁教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