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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酒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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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写字楼,朗月坐在车上。
在太阳底下晒了这么一会儿,车内又闷又热,朗月于是发动车子,吹着空调在路上漫无目的的转悠。
朗月是个很干脆的人。
谁对她好,她就对那人好;若是那人变了,对她不好了,她的原本付出的那些心意也能立刻说收回就收回。
说她薄情寡义也好,爱憎分明也罢,总之,“及时止损”四个字是她最擅长的。
白色的越野在宽阔的马路上肆意的行驶着。
朗月感到烦躁的时候就喜欢开着车到处跑。对她来说,开车是非常集中注意力的一件事,坐在驾驶座上,脑子里纷乱的想法就会消失,眼里心里只看得到前方的路。
车子一路出了城,行驶到高速口的时候,放在边上的手机突然震了起来。
朗月瞥了一眼亮起来的屏幕,来电显示是乔曼曼。她腾出一只手接通了电话,顺便打开了扩音。
“喂,怎么了?”
“卧槽我给你发微信你怎么不回我?你知不知道邵奇伟那个小贱人背着你在外头有狗了!趁着你出国,给你带了个大帽子!绿色的!”电话那端,乔曼曼劈头盖脸的问:“你还在睡觉吗?你还能睡得着吗?”
如果说朗月脾气爆的话,那乔曼曼就是直肠子。有什么说什么,肚子里藏不住半句话。她心里没什么坏心思,就是说话特别不好听。
朗月听了十几年,至今都没能适应得了。
她无比糟心的捏捏眉心,顺势截住了乔曼曼的话头:“早都醒了。我看到你微信了,没回你是因为刚才在处理事情。”
乔曼曼狐疑:“处理什么事情?”
朗月言简意赅:“分手。”
乔曼曼:“……”
乔曼曼被朗月这雷厉风行的做派给镇住了。
隔了好半天,才道:“那什么?这就分啦?”
“你什么意思?”朗月被她给气笑了:“不然我还要留着过清明吗?”
“别别别!我不是这意思!”乔曼曼连忙道。然后又颇为纳闷:“你不整点什么措施?就这么放过他了?这不像你啊……”
“不了,没意思。”朗月道。
俗话说,一个合格的前任就应该跟死了一样。
方才在朗月踏出那间办公室的时候,在她心里,邵奇伟就已经原地去世了。
她又何必跟一个死人过意不去呢?
乔曼曼又道:“那好吧。既然你没那想法,那就算了。不过为了庆祝你恢复单身,姐妹今晚必须给你组一个局,你可一定要来啊!”
左右无事可做,朗月想了想,爽快答应:“行啊。时间地点你定好了发给我,我按点过去就成。”
说罢,挂断了电话。
五分钟后,手机提示有新讯息。
是乔曼曼发来的,信息很短,只有几个字——
九点,老地方,333。
乔曼曼说的老地方指的是市中心的一个酒吧,333是包厢号。她们但凡出去喝酒,就一定是在那里。
朗月看了眼时间,现下都快七点了。她现在已经把车开出了城,赶回去估计至少得一个半小时。
没在耽搁,朗月找了处能掉头的地方,驱车又往市中心开。
回城的路上不巧遇到了晚高峰,车子堵了许久。朗月紧赶慢赶,到酒吧门口的时候已经九点半了。
夏天昼长夜短。九点半天才黑不久。
华灯初上,城市霓虹为夜色镀上了一层绚丽斑斓的颜色。马路两边高楼林立,楼体上彩色的灯光不住的闪烁着。路上的行人来来往往,有成双成对嬉戏打闹的,也有形单影只一身疲倦的。
众生百态。
这个点酒吧正是上人的时候,朗月在附近找不到车位,往前又开了足足两百来米,才插空停好了车。
她背着包走进酒吧,门口的迎宾小弟礼貌的问好。朗月熟门熟路的找到了333,刚推开门,就被里面鬼哭狼嚎的音乐声震得退了两步。
乔曼曼看见她来,停下了她那夺魂要命的歌声,一手拿着麦克风,一手朝着朗月挥舞:“来来来这里这里,坐我旁边!”
朗月只好走了过去。
包厢里不止乔曼曼一个人,男男女女加起来得有十多个,其中大部分都是朗月熟悉的。
大家都是一个圈子的,有的甚至都算不上朋友,但是不妨碍平日里一起出来吃喝玩乐。
见朗月过来,原本趴在台球桌上拿着台球杆乱戳的一个男生立马扔了手头的东西,往朗月这边走了过来。
朗月屁股刚挨上沙发,那位就径直蹭着坐在了旁边,并且赶在了乔曼曼之前先开了口:“朗大小姐,听说你今儿不仅跟你那男朋友分手了,还砸了人家的办公室,真的假的?”
问话这人叫楚非凡,朗月与他上小学初中高中的时候都是一个学校的,虽然朗月不想承认,但这人确实是她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仅次于乔曼曼。
不过最让朗月不喜欢的一点就是,他就是一个行走的八卦传播机,总能随时掌握关于朗月的一手八卦,本着实事求是的原则,第一时间过来找朗月本人验证。
就比如此刻这种情况。
朗月闻言,冷声道:“谣言。”
楚非凡却不信:“你可别骗我啊!这点事早都传开了,听说你不仅浇了邵奇伟一脑袋的水,还□□烧,把人家办公室弄了个稀巴烂!”
□□烧。
楚少爷这用词,显然是把朗月比作了土匪。
但也多亏他这么一搅和,朗月阴郁了一个下午的心情终于好了点儿,甚至都有心思跟他臭贫了。
朗月道 :“得了吧,这都是从哪传出来的啊?”其实这话也是白问,作为两个当事人之一,她自己反正是没说过一句的。
“真没砸?”
“真没有。”朗月顿了下,又补充了句:“爱信不信。”
楚非凡看她神色坦然,不似作假,这才勉强信了。
还没等他继续问,旁边的一个女生却开口道:“管它真的假的呢,就算朗大小姐真的砸了又能怎样?不过是个破办公室而已,对吧朗月?”
说话的这个人叫林一夏,朗月和她不怎么熟。这姑娘说话阴阳怪气的,明着是向着朗月,暗里却恨不得给她扣个黑锅。
朗月不傻,自然能听出她的言外之意。她瞥了林一夏一眼,问:“什么叫管它真的假的?”
林一夏一愣:“不是,我的意思是,砸了也没关系啊,你又不是赔不起。”
“成啊。”朗月明着挑衅:“那改天我去你家砸一砸怎么样?反正又不是赔不起。”
林一夏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楚非凡对女孩子之间的交锋充耳不闻。他对这事儿没了兴趣,转而又兴高采烈道:“那你现在又单身了,不如咱俩处呗,郎才女貌,也勉强算是个神仙眷侣。让你无缝接轨,开启人生第二春!”
神他妈人生第二春……
每次见到朗月,只要提起单身这个话题,楚非凡都要跟朗月表白,算起来估计得有个二三十次了。跟闹着玩儿似的。
但每提一次,都会被朗月残忍拒绝,这次也不例外。
朗月翻了个白眼,万分无奈道:“楚非凡,别添乱,玩你的球去。”
楚非凡瞪了她一眼,瘪着嘴嚷嚷了句“没劲”,就又趴回他的台球桌上拿着杆子戳球去了。
人一走,朗月放松了身子,找了个舒服的地方,整个人窝进了沙发里。
“这就是你给我组的局啊?我恢复单身,你就找来楚非凡膈应我啊?”朗月懒洋洋的问。
乔曼曼嘿嘿一笑:“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整天闲在家里,我一在群里问有没有人出来,他第一个就响应号召了,我能有什么办法?”他们这帮人有个群,每次谁要组局,都会在群里先喊人。
“算了,不提他了,喝酒吧。”朗月说完,率先拿起桌上的酒猛灌了一口。
瞧见她这模样,乔曼曼关心道:“心情不好啊?”
朗月瞥了她一眼,幽幽地问:“你说呢?”
乔曼曼:“……”
得,是她犯蠢了。
当下,乔曼曼也不再多言,陪着她一起喝了起来。
乔曼曼酒量不小,朗月不行,但是她今天心情不好,猛灌自己一通,乔曼曼也陪着她一杯接一杯的。等她们停下来喘口气的时候,一打酒已经被喝光了,剩下空酒瓶子横七竖八的摆在桌上。
刚一直喝还不觉得有什么,这会儿一停下来,朗月肚子里霎时酒水翻滚,发出咕噜一声。随即一起袭来的,还有深深的饥饿感。
朗月这才想起来,她从倒时差到现在,至少24个小时没吃东西了。
不想叫饭,嫌麻烦,朗月干脆拿起叉子吃桌上摆放着的果盘。
“饿了?”乔曼曼问。
“有点。吃点水果垫垫。”
乔曼曼点点头,然后按响服务铃。
朗月以为她要帮自己点些食物,刚准备说不用,就听乔曼曼道:“我看桌上剩下的这点酒不够喝,这么多人呢,再来三打怎么样?玫瑰味的吧,清爽。”
朗月:“……”
新的啤酒上来,一群人围了过来,说说笑笑间,桌上又多了一大半的空酒瓶子。
乔曼曼一上头,就拿着麦开始吼了,拉都拉不住。这姑娘品味清奇,就爱唱山歌,偏偏嗓子跟不上,山路十八弯的曲调被她吼的跟吊死鬼索命一般。
朗月实在听不下去了。
刚喝了那么多,她不仅脑袋发晕,小腹也有些涨。
朗月站起身子,扶着墙一路往外走。路过门口的时候,被正在跟台球作斗争的楚非凡喊住了:
“朗月,你干嘛去?”
“厕所。”
楚非凡看她晃晃悠悠这样子有点操心:“你自己行不行啊?”
“行。不行你也帮不了我啊。”
楚非凡:“……”
一番好心就这么被她给怼了回来。想着上厕所也出不了什么事儿,楚非凡就没管,随她去了。
朗月顺顺当当的上完厕所。
往回到了包厢门口的时候,又停下了脚步。
里面传来的惨烈的歌声成功阻挡了她往前走的步伐,头顶中央空调吹出来的冷气让朗月有些瑟缩。
朗月歪着脑袋想了想,干脆扶着墙挪出了酒吧。
盛夏夜晚的市区就像蒸笼一般闷热。
冷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的朗月却感觉到无比的舒适。她晃晃悠悠的又往路边走了几步,然后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面前是路边划得停车位,朗月就在两辆车中间的缝隙里坐着。
方才在酒吧里还好点,一出来,不知道是热还是怎么的,酒劲立刻上来了,原本就晕乎的脑袋变得不仅晕,还发涨。
朗月闭着眼睛将头抵在一旁的车身上,眉头紧蹙,看起来难受的厉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她已经对时间没有了概念。
朗月觉得脸上有点痒,还没等她伸手挠一挠,肩膀就被人拍了两下。
陌生的男人问:“姑娘,你没事吧?”
他的嗓音像大提琴的琴弓划过琴弦一般低沉又动听。
朗月努力了两秒钟,才终于掀开沉重的眼皮看向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