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善之徒》莫道真

82、第八十章 亡灵与圣主教

　　圣主教站在后方，认真扮演着一位非战斗型主教，威风凛凛地指挥着圣骑士们冲上前——完全没意识到他现在的行为和安泽鸟有什么本质性的不同。
　　加利亚远远地看见了，不屑地冷哼一声，抡起牧师法杖就冲进了亡灵堆。

　　“……”
　　拉斯蒂娜适时地把这声冷哼送进圣主教耳边，那边亡灵堆里的灿烂圣光刺痛了圣主教的眼睛。

　　“这是加利亚的挑衅！这是一位牧师对另外一位牧师的挑衅！”树枝上的安泽鸟一边从包裹里拿出瓜子，一边插播着实况介绍，“圣主教觉得自己受到了羞辱！他握紧了自己的法杖！那么接下来他毁灭怎么做呢？”
　　“圣主教闭上了眼睛，他挥舞着自己的法杖！”树底下的安可找安泽鸟拿了些瓜子，一边磕着一边说道，“空中出现了巨大的圣光法阵！圣主教要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了！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我们看见，圣光落在了在场每一个己方队友身上，他们似乎恢复了状态，又充满了活力。”普兰从安可手里抓过一把瓜子，木然地接着说到。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很成功的大型治愈术——”墨菲入乡随俗地跟着说到，示意安可给自己一些瓜子，“但是一个牧师竟然用治愈术……”
　　墨菲的语气充满了不屑：
　　“众所周知，不会战斗的牧师都不是好牧师。”

　　“你们给我住嘴吧！”圣主教额头的青筋蹦了蹦，他实在维持不在神职人员那种温和有礼的态度，冲着安泽这边咆哮到，“你们这些家伙好歹也帮下忙啊！”
　　“还有那边的剑士小姑娘！”圣主教转头朝着拉斯蒂娜喊道，“你不喜欢用剑砍人就不用剑！爱用风揍人就用风揍人！但是不要把风当扩音器！不要把那边几个家伙的话扩得全场都知！”
　　拉斯蒂娜选择性无视掉圣主教的话，伸手接过风里面安泽贿赂的瓜子，也在四周找了个相对安全的地方。
　　“……”圣主教麻木地看着她。

　　“咳咳。”安泽鸟嗑够了瓜子，喝了口水，清了清嗓子，“既然这样，我也来帮忙好了。”
　　树底下的普兰嗑瓜子的手突然僵住了，他的直觉告诉他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林塞他们也在同一时刻停住了手，齐齐回头盯着树枝上的安泽鸟。

　　安泽鸟又清了清嗓子：
　　“我总结了上次大家提出的建议，认为是歌曲的调子不适合我，所以这次我选择了一首喊麦歌——”

　　阿连娅递给拉斯蒂娜一对耳塞，林塞也从包里摸出耳罩。

　　——大意了！
　　什么也没有的安可求救般地看着他们。
　　阿连娅摊摊手表示没多的了。
　　对威力一无所知的圣主教莫名其妙看着他们。

　　在枝头的安泽鸟继续说着：
　　“这首歌是我当年整理末日前遗留歌曲的时候找到的，我对原曲的歌词进行了改编——一首《一鸟我吃瓜累》送给大家。”

　　“一鸟，我吃瓜累，万千亡灵来相会；”

　　“……”
　　看着刚刚打倒又逐渐恢复的敌方亡灵们，众人陷入沉默。

　　“两眼，很困想睡，底下圣主教十连跪……”

　　“住嘴吧祖宗！”圣主教喷出一口血，他实在受不了音波攻击+精神摧害，对着枝头上的安泽鸟嚷嚷着，“你到底是亡灵召唤师还是诅咒家啊！”
　　“是吟游诗人。”加利亚面无表情地说道，他竟然已经习惯了这音波折磨。

　　枝头上的安泽鸟选择性听不见，继续开自己的演唱会。
　　圣主教艰难地抓起自己的法杖，一个大型的净化术浮在了半空。
　　他用了自己全力，所以光芒异常刺眼，威力也格外巨大——仅仅几瞬，所有亡灵便灰飞烟灭。
　　眼尖的加利亚自然认出这是一个高阶牧师技能，原本作用是净化队友身上的debuff。
　　“呵，牧师。”最终加利亚冷笑了一声。

　　“……”圣主教握紧了自己的法杖，额头上的青筋一蹦一蹦。
　　圣主教转头对着还在歌唱的安泽鸟吼道：
　　“已经没用敌人了！你赶紧停下啊！！”
　　然后又是一个转头，朝着阿连娅和拉斯蒂娜继续吼道：
　　“还有那边两个小姑娘！不要给这家伙扩音！也不要搞出满天粉红色泡泡当现场特效！还有这歌配粉红泡泡真的好吗！”

　　安泽鸟唱完一句，终于不情不愿地闭上嘴，洞洞眼幽怨地盯着圣主教。
　　圣主教被看得一个激灵，就听见安泽鸟小声唱到：
　　“我还能怎样，能怎样，还不是像个……把你原谅……”

　　——住嘴吧你！
　　圣主教手上的法杖要握不住了。

　　“好！唱得好！”基堤迟来地捧场，拍手喊道。
　　“如此优美动听！天籁之音啊！”树底下的墨菲也拍手称赞，引得旁边一脸死灰的安可惊恐地转头看着他。
　　——安可显然没想到，丹妮娅学校里竟然有人能够欣赏安泽的音乐。

　　面无表情的加利亚想了想：
　　“再来一个？”

　　——你们也闭嘴吧！
　　圣主教气得眼前发黑。
　　——那家伙这么无法无天，怎么想都有你们的错！

　　看着安泽鸟又有些蠢蠢欲动，圣主教深吸一口气，大吼一声：
　　“唱什么唱！都给我上路！天黑之前必须赶到精灵遗迹！”

　　圣主教身边的圣骑士们非常怜悯地看了他一眼。
　　——天见可怜，曾经的圣主教基本都不怎么大声说话。

　　所有人就这样又启了程。
　　路上倒是有好几波亡灵来袭，但是都在第一瞬间被圣主教消灭——压根不给安泽鸟开口的机会。
　　“……”圣主教顶着安泽鸟的凝视，面无表情地继续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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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他们在天黑之前抵达了精灵遗迹。
　　——与其说是精灵遗迹，不如说是一片废墟，满地焦土。
　　这一片土地上没有任何植物，一些本该常见的鸟或者其他动物也没有，甚至没有一丁点虫鸣声。

　　“喂，这地方就是那什么……‘精灵遗迹’？”安可四下张望着，吞了口唾沫，普兰似乎有些害怕地揪住他衣角，“可是童话故事里面不是说，精灵喜欢贴近自然，他们住的地方都非常漂亮，充满鸟语花香？可我看着……这里好像完全不一样啊……”
　　“啊……满是烧焦的枯树呢……”站在安可头顶的安泽鸟说着，“就像有什么人放了一把火，把这片土地烧的一干二净了。”

　　“今天我们就在这里扎营休息。”圣主教高举起手，示意队伍停下，“这里已经有些冷了，大家注意保暖。”
　　安泽他们的目光不自觉看向了林奇。
　　“干，干嘛？”林奇缩了缩。
　　安泽鸟看着林奇的目光有些意味深长。

　　过了不久，天就黑了。
　　营地的中心亮起了火光。

　　由于林奇说自己一个人撑不住，安泽他们就把所有火系考生都抓了过来。
　　一时之间丹妮娅和卡纳图的考生都人人自危。

　　“……”
　　圣主教刚从帐篷里出来，就看见了巨大的篝火。
　　跳跃的火光映着他非常微妙的表情。
　　——特别是还有人围着篝火烤肉。

　　圣主教面无表情地看着一堆有吃有喝的家伙。
　　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去讨伐魔王的，还是参加篝火晚会的。

　　然后圣主教异常冷漠地走了过去，找了个位置坐下，伸手拿了串烤肉。
　　圣骑士们也对视一眼，也自己找了个地方吃喝。

　　“喂，这个圣主教不是来蹭吃蹭喝的吧。”刚巧坐在圣主教旁边的安可小声对着安泽鸟说到。
　　“嘘，别说出来。”安泽鸟同样小声地回到。
　　听得清清楚楚的圣主教拿着烤串的手微微一抖。

　　气氛在安泽拿出酒后彻底变了。
　　最开始还矜持的人现在全闹成了一团。

　　最开始基本没人碰这玩意，因为无论是卡纳图的考生还是丹妮娅的考生，作为学生是很少碰酒的，看着眼前的几瓶酒，一时之间都很犹豫。
　　而圣骑士们是更不会碰酒的，他们需要保持时刻清醒。

　　改变一切的是安泽让安可大声喊的几句话：
　　“你们丹妮娅的都是懦夫！连酒都不敢碰！我们卡纳图的看不起你们！”
　　——顺带安可是趋于某人压迫，顶着丹妮娅学院的必死目光，不要命地喊完这句。
　　——喊完就怂了。

　　然后丹妮娅学校的考生就开始和卡纳图的拼酒了。
　　安可非常熟练地缩在安全角落，避开了战争。

　　——显然卡纳图和丹妮娅的考生都不是什么千杯不倒的家伙。
　　喝了没两口就醉醺醺了。
　　胆大的发酒疯去拖了圣骑士们下水。

　　现在卡纳图的，丹妮娅的，还有圣骑士们都醉成了一滩。

　　圣主教喝了两口，看起来也有些醉了，他盯着眼前跳动的火光发愣。

　　“怎么，特意过来找我们，不想说说是什么事吗？”安泽鸟调到安可肩上，低声对着圣主教说着，“放心好了，这里的谈话不会被我们外的其他人听见。”
　　“果然瞒不过你。”圣主教叹了口气，转头看向安泽鸟，“我来，是想和你谈一个交易。”
　　“又是交易？”安泽有些感兴趣，从这个考试开始，他这路上就做了好几个交易了。

　　“我需要你的帮助。”圣主教言简意赅地说着。
　　“我的帮助？”安泽鸟轻笑出声，他奇怪地看着圣主教，“你应该看得出来我是亡灵生物——那么你是为何会请求魔王军的人给予帮助？”
　　“因为我确信，我的报酬会让你满意。”圣主教坚定地说着，他直视着安泽鸟，“人们所追寻的，无非是权利和财富，但我相信会有一样东西更让你动容——自由。”
　　安泽鸟愣了愣。
　　圣主教继续说着：
　　“所有的黑暗生物都和魔王牵连在一起，魔王不死，他们便不会死；但是，他们也同样和魔王一样受到约束——魔王无法踏出冰封之域，他们也是。”
　　“你好不容易才拥有了魔将的实力，该不会愿意一辈子被关在那地方，在外只能不停换载体吧？”
　　安泽鸟笑了笑：
　　“嘛，原来你都猜到了啊，我的确是新任的魔将。”
　　“如果不是猜到，我也不敢冒险来谈交易。”圣主教说道。
　　“不过……我有些奇怪……”安泽鸟继续说着，“你为什么不找其他魔将，偏偏是我？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其他的魔将应该也很乐意与你做交易才对吧？”
　　“不可能的。”圣主教摇了摇头，“他们与魔王的羁绊并非是我能够插足的——但你却不一样了。”
　　圣主教看着安泽说到：
　　“首先，你是才出现的魔将，与魔王他们的相处并不多，也不可能有什么深刻感情。其次……我看得出来，你对魔王也没什么忠心，不然早就阻止我们北上了——你似乎是在观察我这边和魔王那边，想要视情况行动，谋取自身利益的最大化……因此，只要我能满足你的利益需求，和你这样的家伙做交易，我还是比较放心的。”

　　“嘛……你的夸奖我就收下了。”安泽鸟轻笑一声，被当鸟架子的安可颤了下，“但是，有些地方我有点好奇。”
　　“比如说，在王都地底的圣殿里，你为什么放我们走？”安泽鸟歪了歪脑袋，嘲讽地说着，“你该不会在和我交手的一瞬间就猜出我是位魔将，就谋划好了和我交易的事吧？”
　　“……”圣主教低垂下眼，半晌，才开口，“……老实说，我当时看见亡灵生物出现在圣殿，也吓了一跳。因为所有的黑暗生物都会在进入圣殿的一瞬间溟灭——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存活。我当时的确动了杀心，直到我……”
　　“——直到你在我身上发现了生气。”安泽鸟咧了咧嘴角，接过了圣主教的话，“你一瞬间就认出了这个生气，你非常熟悉它，你知道只有谁会用这玩意——所以你确定了我是魔王那边的人，然后你收了杀心。”
　　“做交易呢，最主要的是诚信。你现在的满口谎言可是让我犹豫得很啊。”安泽鸟直视着圣主教，继续说着，“还不想承认吗——你防范的根本不是魔王。那到底是谁呢？”

　　圣主教盯着火光，没有作声。
　　安泽鸟继续说着：
　　“就如你所言，黑暗物种都被困在冰封之域，连我也不例外。但是——不觉得奇怪吗？所有的都被困在冰封之域，那在人类地盘上出现的亡灵生物又是怎么来的？你们一开始不就是因为亡灵攻击人类，才决定讨伐魔王，成立的‘伐战团’吗？”
　　见圣主教没有回答的意思，安泽鸟自顾自地说着：
　　“今天遇见的几波亡灵也很奇怪。怎么说我也好歹是个魔将——可是为什么我压根控制不了他们呢？”
　　“还是说，从一开始——在外攻击人类的亡灵，和魔王统领下困在冰封之域的黑暗生物，根本就是两波不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