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善之徒》莫道真

67、第六十六章 会面与谋划

　　等这三人爬上去，就看见拉斯蒂娜他们围着一张不大的桌子，吃着糕点，喝着茶，好不惬意。
　　安可爬得气喘吁吁，现在更是苦着一张脸。
　　偏偏爬在桌子中间的安泽牌骨猫还冲他晃了晃尾巴：
　　“哟，你们终于到了啊。”
　　——一副等得真累的样子。

　　安可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接过拉斯蒂娜递来的茶水。

　　等三人都歇息好了，他们才开始谈正事。
　　“呐，加利亚，把那个拿出来吧。”安泽说着。
　　加利亚沉着脸，拿出一个类似于水晶球的玩意。
　　骨猫的爪子在桌上轻轻一拍，房内的蜡烛便全部熄灭，只有这个水晶球发出微弱的光芒。
　　林塞微微眯眼——那水晶球里显示出的人物，正是圣主教和他的圣骑士们，看样子应该是在类似于会议室的地方。
　　——有什么会议，偏要是大半夜来开？

　　“这是……？”安可有些疑惑地呼出声。
　　林塞冲他微微摇头，示意他安静。

　　“这次伐战团中的人，共有多少。”水晶球中传来圣主教的声音。
　　“除了剑士长、大法师等领头人物外，其余共计五百九十一人。”一个圣骑士开口，“虽然有魔法师、驯兽师等各种职业……但是都是初阶。”
　　“初阶吗……”圣主教喃喃着，“罢了，他们的作用也就在数量上，仅仅是做个遮掩而已。这次讨伐魔王军团的战斗，我们是不可能输的——毕竟，我们可是有对付魔王的法宝。”
　　“对了，”圣主教突然顿了顿，“你们可发现了什么异常？”
　　“已经派人前去明天行军的目的地拉索城中侦察了，未发现异常。”另一个圣骑士开口，“但是魔王的城堡在北边，再往北便不好说了。”
　　圣主教点了点头，继续问着：
　　“那伐战团驻扎的大本营附近，可有发现什么异常？”
　　“周围没有什么异常……”那个圣骑士顿了顿，犹豫着要不要开口，“就是今晚半夜空中突然回荡着奇怪的声音，经久不散，也查不到声音的来源……”
　　——这个声音，圣主教当然也听见了。
　　他一想起，就忍不住揉揉发痛的额角：
　　“没有死灵的踪迹？也没有黑魔法的气息？”
　　圣骑士摇摇头。
　　圣主教长叹口气：
　　“那便不必深究了……许是哪位法师又想出了什么折腾人的招数。”
　　圣骑士领命，垂着头。
　　“还有。”圣主教突然又道，他的神色比之前严肃了不少，“——那件东西，你们三人务必看管好。”
　　“——即使是奉献出自己的生命。”
　　说罢，他转身离开。

　　接着，画面便是一黑，水晶球就此爆裂。

　　“怎、怎么了？”安可被吓了一跳，他本来就觉得自己在听什么惊天秘密，现在更是提心吊胆，“是偷窥他们被发现了吗！”
　　“这水晶球运行十分钟就会破碎。”安泽甩了甩尾巴，解释道，“——还有，别用‘偷窥’这个词，叫‘监视’。”
　　“哈——？”安可有些懵地点点头。
　　“你是不是该解释些什么，安泽？”林塞终于开口，看着桌上的骨猫的眼神有些微妙，他是真没想懂自己室友怎么变成了这幅样子。
　　安泽猫有些疑惑地歪歪头，只是那副只有白骨的样子，实在不萌。
　　“关于高塔，水晶球，圣主教——”林塞顿了顿，“还有，你的角色身份。”

　　——林塞这句话，让在场几乎所有人，都想起了那个被火焰灼烧的日子。
　　他们纷纷把目光投向桌上无辜的骨猫。
　　——同伴是同伴，可是……
　　——这家伙的有些操作不得不防啊！
　　——特别是想起今天死了又活活了又死的系统播报。
　　——一定有什么古怪！

　　“啊……你们想知道这些啊……”安泽猫思考了一会，“其实也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既然大家都是伙伴，都这么熟了，也就不瞒着你们了。”
　　安泽清了清嗓子，非常端庄地坐着：
　　“想必你们也猜到了，我的角色身份，正是——‘吟游诗人’。”

　　“……”
　　——？？？？
　　——不，没有，并没有。
　　似乎是回想起那个在久久不散的魔音，林塞嘴角抽了抽，还是面不改色地继续说到：
　　“……你继续。”

　　看着林塞他们并没有对他的角色身份表现出热切，赞美，或者是什么“吟游诗人真是适合你”之类的表情，安泽兴致缺缺地简短概括了下后面的经过：
　　“我才进考场就是在没人的森林，然后系统有个buff，说是走三步就会死。我无奈之下只能寻求他人帮助，就这样转成了‘亡灵吟游诗人’。由于没地方住，就只能在魔王城堡中借宿了。”

　　“？？？？”
　　“等、等等。”安可艰难地开口，“先停一下，什么叫转成‘亡灵吟游诗人’？什么叫‘在魔王城堡中借宿’？”
　　——安可不敢置信地盯着这只骨猫。
　　——他早该想到！这骨猫怎么看都不是正常生物！之前是他选择性忽略了不妥之处，现在想来，这骨猫分明就是亡灵生物啊！
　　——四舍五入就是魔王军团啊！
　　“这到底怎么回事？”安可愤怒地发问。

　　“啊……这个智脑规定，考生死亡就会被淘汰出局……我当时就在想，它是怎么判定的考生死亡……”安泽在安可强烈的目光中开口解释道，“而且，也不知道你们注意了没，这个智脑非常强调‘角色身份’，并且话里话外都在告诉考生‘你们的能力已经被大幅度压制了，只有运用你们角色的能力才是唯一办法’——所以，我就猜测，这个智脑一定是怕出乱子，所以绑定了考生的角色身份不可转换。”
　　“然后，我就找到了不死族，请求他们的帮助——作为吟游诗人死去后，只是普通尸体，考生的规则当然算不了数；作为亡灵复活之后，手环重新更新数据。”
　　“嘛——怎么说，一般考生死去后，作为尸体，失去行动能力；但我活都活过来了，智脑总不能不让我考试吧。”
　　“但是这只是猜测。”拉斯蒂娜皱着眉开口，“你根本不能肯定智脑会承认你变成亡灵后的身份。”
　　安泽猫笑了笑，在他本来的身体上，这应该是个温和的笑，可在这只骨猫脸上，却有些恐怖与疯狂：
　　“嘛，五五开吧。反正当时最坏的结局也就是淘汰出局，赌上一把还有些希望。”
　　“——不过，你们只用记得我赌赢了就行了。”

　　林塞不太赞成地皱起眉，却没再说什么。
　　他的视线在骨猫身上转了一圈，开口说到：
　　“……那你现在是怎么回事？亡灵吟游诗人也不该变成猫骨头吧？”
　　“唔……这个有些说来话长……”安泽沉思着开口，“你们知道吗，魔王的城堡在极北的冰封之地中，以北边的一个森林为界限，魔王和他的三大魔将，是决不能踏过那条线的。”
　　“为什么？”安可问道。
　　安泽难得地想要皱眉，但是骨猫脸上并不能有这么复杂的表情：
　　“不太清楚……好像是禁锢还是诅咒什么的……”
　　“那和你又有什么关系？”拉斯蒂娜一针见血地问着。
　　“唔……大概是因为……我是第四魔将吧……运用在他们身上的规则也同样在我身上适用……”安泽顿了顿，解释道，“才封的第四魔将，我变成亡灵复活后，身份面板就出现了这个身份。”
　　“……”
　　——但是显然这个解释没有让拉斯蒂娜他们好受半点。

　　安泽便自顾自地讲了下去：
　　“由于不能走出森林，我就去学了把意识附身在其他死去的生物身上的法子——像什么猫的骨头，鸟的骸骨啊什么的。从北边赶过来实在是太远了，一路上换了好几个小动物，也不知道智脑抽了什么风，每次换一个，智脑就会播报一次死亡。”
　　“等等。”安可疑惑地问着，“刚才圣主教他们可是说完全没发现死灵和黑魔法的迹象啊？”
　　安泽猫笑了笑：
　　“嘛，因为我们魔将里唯一一位女性，可是非常有自然亲和力的。这位大姐姐告诉我，有些骸骨上会有生灵的气息，这些生气可以掩饰亡灵的气息。所以当生气散去时，我就会换一副骸骨。”
　　“——至于黑魔法嘛，这个不用担心。”

　　安可点点头，接受了这个说法。
　　——诶，不对！！什么叫“我们魔将”？？！！
　　——这家伙完全身心都叛如敌方阵营了吧？！！

　　林塞揉着发痛的额头问道：
　　“你和我们任务是一样的吧？”
　　——这句话带了某些不好的回忆。
　　“当然是一样的了。”安泽猫极其无辜地歪歪头，“智脑可是再三强调，我们考生都是一体，要互帮互助团结友爱，共同打造美好未来。”
　　——不，它没这么说。
　　安可心中默默吐槽。

　　“你说说我们的任务是什么？”林塞不放心地再次确认。
　　“‘加入伐战团，击败魔王军，击杀魔王’。”安泽猫说着。
　　“那‘加入伐战团’，你该怎么加入？”林塞问道。
　　“等你们打到森林，我就弃暗投明，加入你们队伍！”安泽猫毫不犹豫地说着。
　　“……圣主教他们会相信？会放一个亡灵族进伐战团？”林塞有些头疼。
　　“简单，我被你们俘虏，被光明教义感化，即使身在黑暗依然向往光明。”安泽猫对答如流。
　　“……那‘击败魔王军’呢，你第四魔将难道不属于魔王军？”林塞麻木地问着。
　　“我在伐战团了，哪能属于魔王军啊！”安泽猫秒答。
　　“……”

　　——行吧。
　　——但是，为什么还是感觉这么不放心……

　　安泽猫只有黑洞洞的眼睛尽力在表现真诚。

　　“你这次监视圣主教他们，又是为什么？”拉斯蒂娜开口问道，“这就是你说要给我们看的东西？”
　　安泽猫点点头：
　　“因为我的样子实在不太方便行动，所以我想请大家帮个忙。”
　　“……什么忙？”安可心中满是不祥的预感。
　　安泽猫无辜地睁着眼睛：
　　“帮我看看圣骑士他们守护的东西到底什么。”
　　“……”
　　“……”

　　“那可是传说级圣骑士啊！”安可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听见他们刚才说什么了吗！我们的角色身份才是初级啊！！而且自己的能力也被大幅度压制了！！”
　　“别这么激动嘛。”安泽猫晃晃脑袋，“只是去看看，又不是让你们去偷。打不过连跑都不会了吗。”
　　——有理有据，无法反驳。
　　安可气结。

　　“我能问问，你为什么想要知道那东西吗？”拉斯蒂娜开口说道。
　　“唔……”安泽猫沉默了下，“我和魔王他们做了交易。他们帮我复生成亡灵族，我帮他们查清这玩意到底是什么。”
　　“……”拉斯蒂娜他们陷入沉默。
　　“魔王是不死不灭的，好像有说法，说这是唯一能击杀魔王的东西。”安泽补充道。

　　“……”
　　林塞他们是真的木然地盯着安泽了。
　　——就仿佛刚才那个一口一个“身在黑暗向往光明”的不是这家伙。
　　——真的没投敌吗？
　　所有人都表示怀疑。

　　“嘛，毕竟只有带回情报，才能更好地取信于魔王对吧？”安泽猫甩甩尾巴，“不取信于魔王，到时候叛变怎么给你们带来情报？怎么帮助你们更好地攻克魔王军团？”
　　——似乎非常有理的样子。

　　“行吧。”最终林塞叹了口气，还是开口说道。
　　“我也答应。”拉斯蒂娜点点头。
　　“我也是！我也是！”阿连娅身边浮出几个小泡泡。
　　“没问题。”基堤说着。

　　“等，等等，你们这么快就答应了？！不再考虑下？”安可一转眼就看见林塞他们就这么答应了，“那可是传说级圣骑士啊！我们现在这个状况对上可不太好吧！”
　　然后他看见还没说话的加利亚，也顾不得害怕，口不择言地说着：
　　“你们看，连加利亚都还没答应呢！”
　　然后他就听到加利亚喃喃着：
　　“……传说中的圣骑士……我和他们正面对上过……”
　　“……下一次，我不会输了！”
　　从加利亚的身上传来疯狂的战意。

　　——我怎么就忘了这茬！
　　安可苦着脸一拍脑袋。
　　——诶不对！你这一次是牧师，你下一次也是牧师啊！
　　——你怎么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