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善之徒》莫道真

60、第五十九章 开学了

　　暑假总是过得很快的，还没来得及细细体会，只觉得眨眼睛又到了开学。
　　林塞是在开学日前一周回到卡纳图学院的，这对寻常学生而言有些太早了，但他习惯提前做好准备。
　　除此之外，他还有些担心安泽——从放暑假安泽告诉他自己留校开始，林塞就处于忧心状态。
　　原因无他——寝室里面还有个极度危险，因为期末考试失败的家伙也留校。

　　糟糕的是，本就很危险的加利亚因为期末考试失败似乎更加不好惹。
　　更糟糕的是，导致加利亚考试失败的罪魁祸首就是安泽。
　　更更糟糕的是，安泽这家伙似乎非常喜欢招惹加利亚。

　　林塞深吸了一口气，在自己宿舍门前做好了心理准备，心中惴惴不安——老天保佑，打开门后不要看见一个缺胳膊少腿的安泽。
　　——然后他轻声推开门。

　　——风平浪静。
　　该看书的看书，该趴床上的趴床上。
　　——完全没有想象中的惨状。
　　林塞怀疑地仔仔细细看了看地板——一片洁白，没有他想象中的血迹，甚至连一点灰尘都没沾上。

　　“呐，加利亚，帮我拿下桌上的饼干。”趴在床上看剧的安泽头也不抬地指挥着。
　　安安静静坐在桌边看书的加利亚这才从书中抬起头，他皱了皱眉，还是把书放在一边，拿起旁边的一盒饼干，站了起来。
　　也就在这时，他才扫了呆在门口的黄发少年一眼，没有说什么，走到安泽床边，把饼干递了上去。

　　——嘶，没错啊。
　　林塞这才回过神。
　　——那眼中的冷淡和敌意，还有那个看蝼蚁一般的神情！
　　——这是加利亚没错！

　　——但是总觉得哪里奇奇怪怪的。
　　林塞一脸恍惚地走了进去。
　　安泽这才发现了他，他把耳机取下，冲着林塞挥了挥手，脸上是热情洋溢的笑容：
　　“哟，林塞，你回来了啊。”
　　别的不说，被两个月没见的室友这么欢迎，还是有那么些的感动的。
　　但是林塞总觉得安泽热情得有些不太寻常。
　　果不其然，下一刻，就听见安泽开心地说：
　　“太好了！加利亚，我们晚上可以吃火锅了！”
　　黑衣服的少年翻书的手微微顿了顿，然后淡淡地“嗯”了一声。

　　——没有下文了？？
　　——就这么“嗯”一声？？
　　林塞的脑袋里满是疑惑。
　　——不对啊，加利亚你不该直接动手的吗？
　　——还有安泽，你这么随便地指使别人真的好吗？

　　林塞脸上是肉眼可见的“一言难尽”。
　　他想了想，觉得可能是太久没和室友见面，产生了一些错觉。
　　所以他的极快速度恢复了平静，只是脸上的肌肉还有些僵硬。

　　——但显然，这种自欺欺人的方法并没持续太久。
　　晚饭时，林塞的表情已经彻底扭曲。
　　他盯着面前这锅色香味俱全，还飘着热气的火锅。
　　旁边是欢快地在红彤彤的，飘满辣椒花椒的捞着什么的安泽。
　　——不是，这锅也太红了点吧，这是放了多少辣椒啊……
　　——不，不对，这不是重点。
　　林塞抬头看向坐在对面的加利亚，此时加利亚正冷淡地涮着菜。
　　林塞不由来又是一阵恍惚。
　　——难道我还没睡醒？
　　——就算是梦里，也不会梦见和加利亚吃火锅这么恐怖的事吧？

　　安泽从和食物奋战中分出一点神：
　　“怎么了，林塞？”
　　他看着林塞一直盯着加利亚发愣，想了想说道：
　　“……你也和加利亚一样不吃辣？”
　　——不，我……
　　林塞本来想开口否认，但是看着眼前这半锅飘着辛辣气息的鲜红的汤底，堪堪地闭上了嘴。
　　——然后他就被迫坐在了加利亚的旁边。

　　林塞浑身僵硬，肌肉紧绷地坐在那，总有一种加利亚会下一刻暴起攻击的感觉。
　　加利亚也面色不太好地看了他一眼，他当然还记得和这个人没有分出胜负的那场战斗。
　　——似乎战斗一触即发。
　　可就在这时，对面的锅底沸腾着飘来辛辣的气味。
　　两个人不自觉看了眼对面的红色锅底，只觉得头皮发麻。
　　然后他们低头看着自己这边温和的白色汤底，飘着翠绿的大葱，点缀着蘑菇红枣——相比而言是多么可亲。
　　两个人不约而同安分了下来。
　　——算了。
　　——吃完这顿再说。
　　——清汤绝不认输！

　　可最终胜利的是红汤。
　　林塞和加利亚极其罕见地维持着同一个表情——他们瘫着脸看着还在往红汤里面涮东西的安泽。
　　——这个人怎么还没吃完？
　　——他胃是有多大？
　　林塞怀疑地打量着安泽明显比他和加利亚更瘦弱的身板。
　　——所以他到底吃到哪去了？
　　林塞的视线不自觉又飘回那锅——红色的汤底颜色比之前深了一些，汤面上飘着的辣椒也没了几个，看着似乎没有之前可怕。
　　安泽感受到他打量的目光，笑眯眯地问道：
　　“林塞，要不要尝尝？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辣的，那些辣椒花椒只是看着多，其实并没怎么入味。”
　　林塞的眼中带了一丝犹豫。
　　安泽接着说道：
　　“不信你问问加利亚，加利亚之前尝过一次，不怎么辣的。对吧，加利亚？”
　　加利亚沉默着，没有作声——从不撒谎骗人，也认为撒谎是个不对的事的加利亚.乖孩子，实在没法说出违心的话，只得尽自己最大努力陷入了沉默。
　　林塞将信将疑地从红汤锅里捞了一根白菜。
　　安泽温和地笑着看着他。
　　加利亚沉默着把头转向一边——作为上一个被害人，他不忍看接下来的画面。
　　——何况上次安泽向他抗议不辣，这次他起码放了三包火锅底料。

　　在林塞疯狂地灌水和加利亚的沉默中，安泽终于拍了拍手：
　　“好了！我们233寝室的开学首次聚会晚餐圆满落幕！”
　　“你管这叫圆满？！”林塞喝水中冲忙地插了句。
　　安泽极其无辜地微笑。
　　他的目光不经意扫了眼林塞露出的手腕——这或许被林塞遮得严严实实，可林塞现在被辣的分散了注意，也便没有太过注意。
　　——他的手腕下是好几道已经结疤的伤口。

　　安泽脸上的笑容似乎没有尽到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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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
　　安泽摸摸索索爬起来，他作息时间在暑假颠倒得一塌糊涂，已经养成昼伏夜出的习惯。
　　而且每天过着快乐的吃了睡睡了吃的神仙日子，现在半夜一两点，他整个人却非常精神，一双眼睛亮的发光。

　　安泽从床上下来，轻手轻脚，没有发出一丁点响声。
　　林塞躺在床上，似乎睡熟了。
　　加利亚的床上一如既往没人，连被子都叠的整整齐齐，棱角分明。
　　安泽微微晃了晃头，活动了下僵硬的脖子，伸了个懒腰。
　　安泽的手搭在门把手上，还没扭转，就听见了身后稀稀疏疏的声音，他笑着转过身去：
　　“——哟，林塞，晚上好啊。”
　　林塞挑了挑眉，他从床上坐起，一头黄发非常凌乱，可眼中却非常清明——那不是一个睡觉被吵醒的人该有的眼神。
　　他皱着眉，盯了安泽许久，最终放弃地叹了口气：
　　“你这么晚出去是去找加利亚吧……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或者达成了什么协议……”
　　林塞有些烦躁地揉了揉头发：
　　“这些是你的隐私，我无权过问——不过……”
　　他认真地看着安泽：
　　“你自己应该注意好把握住度，那个家伙注定会去那个恐怖的组织的。”
　　安泽笑了笑，他虽然轻浮惯了，可也不是真的不知好歹，有些事情他不能多说，可他从林塞的眼中清清楚楚看见了担忧：
　　“嘛，嘛，不用担心啦，我知道的。不过——”
　　他话锋一转：
　　“放心好了，加利亚不是什么危险的家伙——你也不是。”
　　林塞不自觉地浑身一僵，一只手抚上另一只手臂上的伤痕。
　　安泽的脸上依然挂着温和的笑，只是他这次的笑意深达眼底，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柔。
　　“啊啊，看来大家的暑假生活都丰富多彩呢。”安泽说道，“如果有时间的话，我们三个都该坐下来促膝长谈——不过也不算太晚。”
　　安泽打开门，随意地挥了挥手：
　　“嘛，回见啦。”
　　林塞长长地叹了口气，拉起被子蒙住头又躺了下去：
　　“这家伙还是一如既往这么莫名其妙……”
　　——还有，谁要和他们促膝长谈啊。
　　林塞脑中突然浮现出加利亚和安泽坐在他旁边，脸上挂着一模一样亲切的笑容，说着什么“同一个寝室应该互帮互助，同富贵共患难”的话。
　　他不自觉打了个寒颤，身上鸡皮疙瘩起了一片。
　　——有点恐怖，还有点反胃。
　　——饶了我吧。

　　——不过话说回来，我好像真的这个暑假错过了很多？
　　林塞想着这个问题，然后迷迷糊糊进入了梦乡。

　　另一边。
　　安泽坐在树枝上，漫不经心地看着下面的缠斗——这样的事几乎两三天就会发生一次。
　　——战斗的结果并不需要他操心，可他还是忍不住皱起了眉。

　　“呐，加利亚，你觉得这些家伙是‘苍色之翼’的吗？”安泽问道。
　　在战斗的加利亚连顿都没顿一下，利索地解决掉最近的两个敌人：
　　“不，不是。”

　　加利亚的魂技极快速度刺穿了剩下的人——他的杀意依然不减，但比起之前而言没那么容易失去理智了。
　　安泽从树上跳了下来，他随便将一个死去的敌人翻了过来——那人的后颈上有着黑色羽翼般的刺青。
　　——这和“苍色之翼”的标志一模一样。
　　加利亚走到了他身后，看着那个标志脸色有些不善。
　　安泽却轻轻摇了摇头：
　　“不是‘苍色之翼’的，看这样子是想嫁祸给它们。”
　　他站起身：
　　“‘末日黄昏’没有理由这么做，‘朝圣者’现在内部一片混乱，早就自顾不暇。况且，这里离卡纳图学院也不过半小时的距离，我们在这里训练了这么久了——而这些人是在最近十来天冒出来的……”
　　这么说着，安泽突然顿住。
　　“啊啊，”安泽笑了笑，“加利亚，你说说最近有什么特别的日子？”
　　加利亚想了想，迟疑地说道：
　　“——开学？他们难道想对学院做什么吗？”
　　“Bingo——”安泽拍了拍手，轻笑着说道，“那下一个问题——提问：‘如果这些人不属于三方势力，那么他们会是谁’？”
　　加利亚皱着眉沉默了。
　　“——会不会，有什么潜藏在地底的第四方势力呢。”安泽温和地笑着。
　　加利亚却猛然一缩瞳孔：
　　“怎么可能会有势力能在三方眼皮下潜藏！”
　　“嘛嘛，开个玩笑而已，或许他们正在看着我们也说不定？”安泽耸耸肩，随口又调侃了一句。
　　——然后他看见加利亚瞬间开始警惕。
　　“嗨嗨，冷静一点。”安泽无奈地摊开双手，“停一停，你身上的杀意我在百米外都能感受到了。”
　　他走近了些，把手搭在加利亚肩上。
　　加利亚忍住一瞬间击杀的本能，就听见安泽继续说道：
　　“放心好了，天塌下来也有高个子顶着，怎么都轮不到我们这种——”
　　安泽突然卡了会，扳起手指算了算，小声嘀咕着：
　　“啊，我今年多少岁来着……哦我今年18……你看！天就算塌下来，也轮不到我们这种弱小无力，还是个孩子的祖国花朵顶着！放心好了！”
　　加利亚陷入了沉默。
　　虽然他很像开口说些什么，但是最终还是沉默。
　　安泽活动活动了身体，伸了个腰：
　　“嘛，现在可不是去想那些的时候，比正式进入‘末日黄昏’更重要的事——你的补考。”
　　这两个字就像块板砖一样砸在加利亚头上——虽然常年看起来不好惹，但是加利亚并没一次迟到早退也没旷过课，成绩也永远在一二名徘徊。
　　虽然没有公开，但是能够猜到——这个导致他不及格的罪魁祸首正站在他面前。
　　加利亚陷入了更大的沉默。

作者有话说

　　回来了！
人生总有过不去的砍——比如说英语
人总有觉得红汤辣又觉得清汤淡的时候——比如说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