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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第一百七十八章 壁画中的人(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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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护者?
这个出乎意料的答案让在场的人都有些发愣。
而那石块里的人已经开始咏唱:
“如果不是我——伟大的影子先生——你们以为你们能够这么轻松面对‘禁忌物’吗?你们这些卑微低贱的人——应该对我——伟大的影子先生——报以真挚的感激和崇高的敬意——!”
“……”阿连娅看了看林塞。
她眼神很挣扎,很犹豫。
林塞回了个眼神,示意她冷静。
“守护人……”娅迪摇了摇头,正当这石块里的人以为她要说出什么饱含敬意的话的时候,她开口肯定地说着,“听都没听说过。”
——?!
那石块中的家伙瞬间气急,张了张嘴正要不休地开骂,就听见娅迪继续说着:
“我只知道‘禁忌物’的能力很强,基本不是一个人就能镇守的。”
那石块里的家伙冷哼了一声,倒是没骂出声:
“你说的的确不错。”
然后他话锋一转:
“可这个壁画,这个‘禁忌物’,并不需要这么多防护,因为它并没有什么实质意义上的攻击力。”
“哦?”林塞向石头投以渴求答案的目光。
石块中的这家伙很是受用,便也继续讲了下去:
“这个‘禁忌物’的能力是记录,它能探索未知的奥秘,记录各种真实事件。”
——记录事件?
林塞微微皱眉,和阿连娅对视一眼。
“你说的‘事件’……是已经发生的历史?”娅迪开口问到,说起‘真实’,她只会有这样的想法——即使心中隐隐有个不敢相信的猜测……
可她这句话才说完,抬眼就看见石块中的那家伙露出一种似是而非的笑。
娅迪心中一惊。
“你已经猜到了不是吗?”那石块里的人嘶哑着嗓子笑了几声,“怎么不敢说呢?‘真实’就是‘真实’,可无关什么过去未来——只有这样恐怖的能力才配被称为‘禁忌物’啊。”
“……难道说……”阿连娅他们抬头看向壁画,目光从第一幅到后面缓缓流过,“我们前面所看见的都是真实的过往……?从那副像是祭祀一样的画开始……?”
“那就是灾难的起源。”石块中的人这么说着,“就像你们猜测的那样,突然的灾难到来,‘神明’坠落——有的人说祂们死了,有人说祂们陷入了沉睡,而唯一能肯定的是所有的祈求和呼唤,都没有任何响应。”
他突然哼了一声,语气中是难以遮掩的嘲讽:
“毫无疑问,不管这些‘神明’和‘灾难’本身到底有什么联系,祂们无疑在最关键的时刻‘抛弃’了世界,心安理得地避开了所有麻烦,躲避了混乱,妄想在秩序重构之时继续他们的掌控。因此留下了什么‘神明的祝福’,将选定的人作为神官,赋予特殊力量,作为祂们在人间行走的替身——只可惜遇见了那个家伙……”
说到这,这石块中的家伙住了口,像是意识到自己不自觉提到了什么,又或者联想到一些脏东西,又哼哼唧唧了好一会儿,阿连娅他们仔细一听——好嘞,这家伙又开始骂起来了。
——究竟是对谁啊?
——到底多大的怨啊?
阿连娅他们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是茫然和无奈。
好在这次石块中的家伙没骂太久,想想也是,这短短时间里都骂三次了,不能还这么继续不带重复的吧?
那石块里的家伙呼了口气,扯回里主题:
“第一幅图讲述的就是这些,第二幅图则是说原本朝拜神明的那一脉主要分为了三支,一支以拿到了曾经王族才能使用的‘蛊虫’,进行人体试验,这就是【苍色之翼】的前身;一支保持信仰,继续祷告,渐渐消失在世人的视线里,也不知是否没落;另一支则是踏入了乱世那个泥潭,不管是否还保持信仰,硬要找到一条出路——”
“那他们成功了吗?”林塞愣了愣,这么问到。
“或许吧。”石块里的人耸了耸肩,似乎也不太清晰,他想了想说到,“最后那支的人早就分散开了,有的人死了,有的人活着,有的人独自行动,有的人加入了各种组织……老实讲也说不清他们成功与否,比起第二支的人,他们可没这么浓烈的信仰——就算是曾经有过,也在那一次一次的生死磨难中淡灭……”
他咧开嘴笑了起来,朝阿连娅他们露出了森白的牙齿:
“——毕竟那些叫做‘神明’的东西可不会拯救世人啊。”
阿连娅他们静默了一会,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毕竟这话来的莫名,而其身后的意思却又有着透过历史的厚重感。
而石块里的家伙也没想在再这块多说,转头看向了第三幅壁画:
“你们关于这幅壁画的推测我也听见了,倒也八九不离十了,我也就不卖关子了,直接告诉你们吧——”
“这幅壁画记录的的确是数百年后,卡纳图学校建立的场景。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刻被记录了下来,却能告诉你们其中的原由。”
“【苍色之翼】的最初掌权人,所有人都不知道他的真实姓名,只知道他喜欢戴着一顶夸张的拼接的礼貌,因此便称呼他为‘疯帽子’。别看仅仅只知道这个称号,这可是穿过这位初代掌权人的层层遮掩下得知的。而某一天,他直接从组织里消失不见了,有人说他被仇敌暗杀了,有人说他中了没有解药的剧毒死了,有人说……他去了那片‘神弃之地’……”
“‘神弃之地’?”阿连娅疑惑地问到。
“就是你们看见的第一幅壁画上描绘的地方。”石块里的人咧了咧嘴,嘶哑着嗓音这么说着,“这末日来了,神明没了,曾经被神明赐福的地方可不就成了‘神弃之地’了吗。”
“别说,这‘神弃之地’还有点意思。从灾难日后那地方就没有活物了,有人过去也是有进无出,说不定还真是被‘神明’守护着嘞——”他这话可没任何对‘神明’的尊重,反而是一股子嗤之以鼻,也不知若真有‘神明’听见了这话,会不会对这个不敬的家伙施加惩罚。
阿连娅他们对视一眼,没有说什么。
“反正‘疯帽子’就这么消失了,留下了一锅乱的【苍色之翼】。然后呢就是二代首领和‘疯帽子’的支持者两派人乱斗。很显然‘疯帽子’残存的人输了,隐藏起来远走他乡。而这几百年后——他们这派的后人,竟然和你们校长这边的人遇见了!你们说巧不巧!”
这石块里的家伙显然说到兴处,声音都更大了些,吵得阿连娅他们有些头疼。
——这家伙嗓音是真的大。
林塞无奈地朝揉着太阳穴的阿连娅看了一眼。
——明明看这人的样子,高礼帽,整齐的黑色正式西装,怎么看也是位绅士,怎的感觉性格这么……
拉斯蒂娜想到了什么,在身上摸索了一会,递给了阿连娅几幅耳塞。
阿连娅心灵会神地自己拿了副,其他分给了林塞和娅迪。
——这是……?
林塞愣了愣,没想到拉斯蒂娜会随身带着耳塞,目光有些疑惑。
阿连娅却是想到了什么有些明悟,朝林塞无声做了嘴形——
“安泽”。
林塞瞬间福至心灵,他立马想起了曾经在丹妮娅学校的长时间魔音贯耳的经历。也猜到了这趟出来,拉斯蒂娜为了防止安泽突然加debuff也是有备无患了。
——……没想到竟然在这时候派上了用途。
林塞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句,戴上了耳塞——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那边注意到他们的小动作的石块里人狐疑地问到,“你们往耳朵里塞了什么?是嫌我吵?!”
他最后一句是感受到冒犯的突然拔高。
——很好,果然耳塞不能完全阻挡,只是稍微降低了音量,听得还是一清二楚。
这么想着的林塞,嘴里却是说着:
“没有,我们只是前面受了诅咒,每过一个小时耳朵里会出现虫子。现在时间刚好到了,这是驱虫药。”
他这么一本正经地说着。
“真的?”石块里的那人还是狐疑地打量,目光在林塞身上扫了扫,林塞的表情真挚不变,最终他还是接受了这个奇怪的理由,“……那好吧。看在你是【朝圣者】的人的份上……应该也不会违背那公平诚实真挚的祖训……”
“……是啊。”林塞沉默了一会,这么应了声。
——反正现在他还不算【朝圣者】的人。
“那我就继续说了……”虽然接受了这个理由,石块里的家伙还是忍不住看了阿连娅他们几眼。
阿连娅他们纷纷点头,示意自己能够听见。
石块里的家伙便跳过这一槽,把这事抛掷脑后了:
“你们校长其实是当年探索的那一支人的后裔,他和【苍色之翼】‘疯帽子’那支的后人遇见了。这样说来也好玩,算是探索一脉和继承‘蛊虫’的那一脉会和了。小心眼又记仇的【苍色之翼】二代首领曾下令追杀‘疯帽子’的人,而二代首领之后的【苍色之翼】首领都是血脉相传,因此这道命令竟然也跟着传承了下来,还持续了几百年之久……而这两支相遇的时候,‘蛊虫’那支依然在受到追杀。”
“而就在这时——你们校长,竟然义不容辞帮助了‘疯帽子’的那堆人!”
说到这,石块的家伙啧啧称奇。
“有什么不对吗?”阿连娅开口问到。
在她看来,两脉本是同源,此时碰见一方在困境,伸出援手也很是正常,因此也不这这石块里的家伙在乐呵个什么。
“啊哈哈哈哈——有什么不对吗?这可太不对了!”石块里的家伙发出干哑难听的笑声。
阿连娅微微皱了皱眉,接着就听见这人继续说到:
“虽是同源,可大难临头早就各自寻找出路了——不论是否理念相同,在灾难日后最初的那段混乱时期也没见什么互相帮助,更别说‘探索’这支已经分散零落。试想你们身为那支的后人,本来已经安稳下来,突然有人找上门来,给你谈几百年前祖先们之间的情怀,要你们帮他。你们难道会为这种真挚情谊感动,然后不管对方后面有什么大势力追杀,义无反顾自身参与进这麻烦里?”
“……”阿连娅有些哑然。
“那校长为什么会帮助他们?”林塞问到,“其中应该有些必要的理由吧?”
“……这就不得而知了。”那石块里的人笑了声这么说到,“倒是有小道消息说,你们校长和他们达成了某个协定——但是你们要知道,能够让基本上已经算是毫无关系的两队人重新联合在一起的,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事……”
“这两支是因为灾难产生的分歧,而一个让他们这么容易重新联合的,很有可能就出自他们最原初的共同点……”
那石块里的家伙这么说着,他话没有说完,却已经让林塞他们有了不好的联想。
——最初的共同点……还能有什么?
在场的人都敛默了。
半晌,林塞才艰难地开口:
“……那校长当时创立卡纳图学校,现在做出这个样子的‘舞台’……也是为了这个目的吗?”
“你说呢?”石块中的人裂了裂嘴角,不答反问。
林塞没有做声了。
这突然涌上的迷茫之情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到头来的忙里忙去,所坚持所要守候的,到底是什么?
阿连娅的表情也不是很好。
娅迪则是皱起了眉。
拉斯蒂娜上前一步,拍了拍林塞和阿连娅的肩膀,在他们转头看向自己时,她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就算不相信自己所坚守的,也好歹相信那个家伙。
这种奇怪的信念以一种更奇怪的方式传达了出来。
更诡异的是,林塞和阿连娅竟然懂了,也意会到了什么。
——他们能确定的是安泽想要守候这个学校,不然也不至于做出如此多的筹谋。
——而是否该守候,这守候的背面又是什么,就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了。
——既然是同伴,达成同伴所想,在此时便也足够了。
那石块中的家伙像是漫不经心,一双隐藏在黑暗中的眼睛却时刻观察这外面林塞他们的一举一动。
而那短短的从茫然到坚定的变化自然也逃不过他的眼睛。
——啧。
他的眼底明显地带上了几丝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