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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第一百七十三章 壁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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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塞和阿连娅他们就呆在了这个“卡纳图”学校。
虽说是选择先呆在这个‘卡纳图’学校,到底三人也不是什么安分守己呆在这地方不动的家伙。
——他们几乎把这里翻了个遍。
他们从宿舍翻到校长办公室,又从校长办公室跑到小树林——虽然没有离开‘卡纳图’学校,但却是真真切切地翻了个底朝天。
而那些穿着卡纳图学校校服的木偶,似乎对他们的动作一无所知,依然持续着自己的行动,就如同已经被设定好固定的程序一般。
“说起来……这些木偶到底什么啊?”阿连娅看了看,还是忍不住好奇地问到。
“应该是校长的能力……但是似乎也有实质?”林塞微微皱眉,也不是很拿得清,“其实我们早就见过校长的木偶了,在办公室的时候。”
“啊……?”阿连娅愣了愣,开始冥思苦想。
“是和【苍色之翼】的家伙们在校长室门口碰见的那天。”拉斯蒂娜开口,看向林塞,“我当时就看见你盯着校长桌子上的木偶摆饰看了好一会……没想到这么快就碰到了。”
“我也没想到校长那里简单的摆饰还能别有洞天……”林塞苦笑了一下,“不过就这么看来,就算当时【苍色之翼】的人暴起发难,校长也绝对有余力应对……只是不知道校长的能力到底是什么……”
“「夜幕下的操偶师」。”被捆着的娅迪淡淡地开口说到。
林塞他们回头看向她。
“这不是什么难以查到的事。”娅迪继续说着,顿了顿,“至少对一个组织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卡纳图学校的校长是一名天赋者。具体能力却是不大清楚,约莫是操纵木偶一类的。但他的名号,比起本人的能力却更响——「夜幕下的操偶师」便是在卡纳图学校成立之初时他人对他的尊称。”
娅迪这么说着,看向了周围那些木偶:
“我们虽然不觉得卡纳图学校会产生很大妨碍,但也不可能这么轻敌。因此在出发之前自然做过调查……”
林塞他们当然知道娅迪口中的“我们”指的就是【苍色之翼】。
“但无论是怎样的调查,都没有记录过这种夸张到极点的‘操偶戏’。”娅迪皱了皱眉,“成百上千的木偶,这么浩大的舞台,如真一般的场景……这断然不可能是一个人能够做到的。”
阿连娅和林塞对视一眼,他们同样有这种想法——
只不过,“校长的身后到底什么”这种问题,对他们来说却无关紧要。
但确如娅迪所说,这场声势浩大的,邀请了未知观众,请来了些许活人演员的“木偶戏”,已经开始了。
“到了。”林塞停下了脚步,这么说着。
这是他们仅剩的一个在卡纳图学校里没有探查的地方——在那处小树林附近的,地下室。
说实话,林塞他们也不确定在这个‘卡纳图’学校是否会存在和外面一样的地下室,因此也只是抱着赌一赌的心态,可真当他们看见那往下的梯阶时,也忍不住心情激动。
而怀揣这这份期待,他们走了下去。
让他们失望的是,这地下室一如既往的空旷——除了,那扇‘门’。
林塞眯着眼细细打量真,那门和在外面看见的一模一样,只是少了那层层锁链的束缚,看起来轻易就能被打开
可就算如此,林塞他们也没敢直接上前。
——校长之前让【苍色之翼】的人来地下室,说不上里面意图怎样,反正也不会简单。
“这些壁画是什么……”阿连娅的目光被门旁边的墙壁吸引,上面是一些光怪陆离的画,“之前在外面的卡纳图学校,我们没有看见这个。”
拉斯蒂娜也抬头往周围的墙壁看去。
这地下室本身就很大,墙壁也有十来米高,因此这几乎一眼看不到顶的壁画也显得格外壮观。
“这幅图应该是开始。”林塞艰难地辨认着,在最左边的墙壁前站定。
“这是什么……”被捆着的娅迪也看了过来,但目光一触及墙壁上的画面,便皱起了眉,“这一片红色……是火焰?……不,不对,下面很多躺着的人……难道是血液?”
“看起来倒是很吓人……你仔细看,那些躺着的人脸上的表情满是恐慌……”阿连娅凑近了看,这么说着。
“这座城池的地面和房屋都裂开了,那些树上还有火焰……”拉斯蒂娜淡淡地说着,目光粗粗扫过,“从这幅壁画的整体氛围来看,似乎是在说什么恐怖的灾厄。”
“灾厄?”林塞愣了愣,皱起眉,“说起灾厄的话……我也只能想起……”
“应该……不会吧……”阿连娅意识到林塞未尽之意,后背有些发凉。
“你们看这里。”娅迪打断了林塞他们的猜测,向着这幅壁画的右下方示意到,“这里也有些人,但是没有倒下。而且这块角落的颜色也没有上方的红色那么浓烈。”
“的确……”阿连娅看了过去,她目光凝视在那些人身上,“我怎么觉得……这些人的姿势,似乎是在祈求什么……”
她眯着眼睛仔细辨认着:
“对,的确是……你们看他们跪着的姿态……像是祷告!”
“祷告?”林塞有些惊异,“在这种色调氛围中……祷告……?”
“从动作来看是这样。”拉斯蒂娜说着,举着伞,指向另一处,“你们看他们祈祷的方向。”
——祈祷的方向?
林塞和阿连娅愣了愣,顺着拉斯蒂娜的指引看去。
“……那方向……不就是刚才那个破碎的城池,和满地尸体的地方吗……?”阿连娅看了看,疑惑地开口问到。
“不,不对……”娅迪也望了去,她虚着眼睛盯着上面,“在那顶上好像还有什么……”
但这地下室的墙壁实在是太高了,根本没法看清上面壁画的模样。
阿连娅想了想,便弄出泡泡,包裹着大家往上面飘去。
而他们越往上方便越是心惊,除却底下祈祷的那小部分人外,从破碎的城池蔓延往上,几乎都是倒下的人,满墙皆血色!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阿连娅低声喃喃着。
这满墙的红色,实在对视觉冲击太大。
但好在,再往上,阿连娅他们终于见到了不一样的色彩。
——一片青灰色,藏在云雾中。
“……这是一座山?”阿连娅仔细辨认着。
“是山。”娅迪肯定地点头。
“他们难道是在朝拜这座山?”阿连娅惊呼着,想到了下面那些跪姿的人。
“应该不是……”林塞说着,凑近了些,“你们看那山顶……山顶与天相接的那块,泛着金黄色。应该是有什么在山顶上,那些人朝拜的应该是这个。”
“……不会就是什么‘卡纳图学校的宝藏’吧?”阿连娅自然而然联想到这个。
拉斯蒂娜摇了摇头,她微微扬伞,指引着气流把他们又往上飘了去。
越往上,壁画中山顶的云雾就越重越浓。
“这里本该是天空。”拉斯蒂娜用伞尖指着山顶说着,“但因为越来越浓的云,完全看不清了。”
“金色的部分是这里。”拉斯蒂娜伞尖往下移了移,然后又往上,穿过了层层云雾,停在了一处,“这应该才是他们祭拜的东西。”
“……啊?”阿连娅为拉斯蒂娜这突如其来的话有些愣住,她找不到拉斯蒂娜这话和自己之前说的‘卡纳图的宝藏’有什么关联。
“这个形状……”林塞眯了眯眼睛,神色变得严肃。
“什么形状?”阿连娅凑了过来,仔细看着,可突然,她整个人愣住了,一阵颤栗从心中传来,“这,这……这不是个眼睛吗?!”
——她终于看清了在那层层云雾中露出的东西。
“显然,这个眼睛,代表的不是一个东西,而是一个人,或者说,一种存在。”林塞这么说着,“卡纳图学校的宝藏,不可能是一个人。刚才拉斯蒂娜想说的就是这个吧?”
拉斯蒂娜点了点头。
“……云雾深处的眼睛……”娅迪皱着眉,低喃着,“我怎么感觉在哪听过……”
林塞他们转头看向她,但娅迪却摇摇头,表示自己根本记不起来。
很快,阿连娅便被分开了注意,她看着云雾中的那只眼睛:
“……你们觉不觉得,云层中的眼睛……很像我们现在这个‘卡纳图’里,天上的那只眼睛……”
——他们一进入这个地方,就注意到那没了太阳的天空上,高挂着一只眼睛。
现在想来,虽不确定具体模样,但和着壁画上的应该也相差不远。
但这种“相似”就值得深思了。
林塞微微皱眉,说起这种相似感,他倒是还觉得有个地方:
“……你们看,壁画上的这座山……和我们刚才在看见,一样吗?”
他指着那座山顶藏在云雾中的山,这么说着。
娅迪闻言,脸色一变,她刚刚看得粗糙,也没将画与所见的山联系上,毕竟这壁画不能说写实,怎么也和现实联系不上,但听阿连娅和林塞这么一说,便觉得这壁画充满了诡异。
“这壁画应该和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有关。”拉斯蒂娜总结道,“或许看懂了壁画,就能知道为什么校长建立这种‘舞台’。”
阿连娅点了点头,但看着壁画又犯了难:
“……所以,这第一幅画是什么意思?……唔……灾难,恐惧,祈祷……山顶的光芒……云雾上的存在……”
林塞摇了摇头:
“这是我们目前仅能看出的东西,如果想更准确地知道这壁画具体的意义的话,要联系下面一副。”
拉斯蒂娜指挥着风,将他们送到了旁边一副的壁画前。
“色调变了,但是氛围与前一副差不多。”这是阿连娅看见这副壁画的第一感觉,她顿了顿,补充道,“都很压抑。”
与第一幅壁画大半血红不同,第二幅壁画几乎全是灰暗的色彩——
那种沉寂和绝望几乎能透过墙壁直面而来。
林塞皱着眉,他天生不大喜欢这种感觉。
“没有光。”拉斯蒂娜这么说着。
“……光?”阿连娅顿了顿,目光在壁画上扫视着。
她总算是发现了不同。
这两幅壁画虽然氛围相近,但第一幅壁画上颜色都要鲜艳一些,而第二幅壁画则是灰暗到连仔细辨认所画的事物都有些困难。
——而导致这两幅画差异的,就是光源。
第一幅画上充当光源的是山顶的光芒和云层上的眼睛,而第二幅画里面,山和云皆不见了,连那只眼睛也消失了,因此整个画面便暗淡了下来。
林塞眉头拧了起来,他脸色变得严肃。
“这些是人。”娅迪仔细辨认着画面上的细节,她示意到,“你们看这里,这些人的一副和上一副那些祈祷的人的服饰相近,应该就是那一批人了。”
“是他们。”拉斯蒂娜点了点头,目光扫过整个壁画,“但是他们似乎分散去了三个方向。”
阿连娅看着一处,皱起眉:
“……这边的这堆人,好像是……不,不对……那些奇怪的人和怪物组合的样子到底是什么……还有那些细小的,密密麻麻的……是虫子?”
“那些奇怪的形状,应该是人体试验。”拉斯蒂娜开口说着,“你注意看,正常人形的都是穿着那些衣服的人,而肢体扭曲的,都没有穿那种衣服。所以,这些人应该是对其他人下手,做了人体研究。至于虫子……”
拉斯蒂娜顿了顿,没了思路。
“……是‘蛊虫’。”娅迪这么说着。
阿连娅回头看着她,疑惑问到:
“那是什么?”
娅迪沉默了几许,才开口说到:
“‘蛊虫’就是会给人带来特殊力量的研究出来的虫类,它可以给人提供巨大力量,但也会彻底改变一个人,不论是身体,还是灵魂上。它一般寄宿在人的身体里,日常情况下是在沉睡,靠着人的身体提供营养,但如果在需要的时候,就会提供能量支撑……”
“但是在那之后的人,也和死了没什么两样吧?”林塞眉头皱得紧紧的,看向娅迪,“那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些的?还了解得这么清楚?”
“……”娅迪沉默了好一会,然后她摊开了左手。
——手心上,赫然是一个黑蓝色图纹。上面是一只展翅的巨鸟,只是伸展的翅膀一半是枯骨,一半是黑色羽翼,下面满是干枯的荆棘和凋谢的花朵。
“是【苍色之翼】的标志。”阿连娅说到。
他们本身对这标志并不熟悉,但拜最近遭遇所赐,倒是记得特别清晰了。
也是因此,阿连娅有些迷茫,他们当然知道娅迪的身份,也没有松开捆绑,所以现在对娅迪的这个动作很是疑惑。
“你想说什么?”林塞看着娅迪,直接问到,他也没能清楚娅迪到底想表达什么。
“这个图纹标志被我们称为为‘天匙’。”娅迪开口说着,“我们【苍色之翼】的人的认为,‘阿萨尔灾难日’是天给予人类的恩赐,获得恩赐的人有了与众不同的能力。只有不断经历灾难,沉浸在痛苦与绝望中,人才能获得成长。‘天匙’的意思就是,获得了上天赐予的钥匙,虽行深渊苦海,但将获无上力量。”
林塞为娅迪的话皱了皱眉,他虽大致听说过【苍色之翼】的理念,但终究和他自幼便学习的【朝圣者】理念不和——即使他现在并不是【朝圣者】的成员,也和【朝圣者】发生了些许间隙,但他依然无法全然赞同【苍色之翼】所坚信的。
但林塞只是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他知道强行扭转他人信念的事太过下作,也知道在这种事情上与人争执毫无意义——林塞曾经也向安泽问过这种情况,当时的他也自我反省过是否看待加利亚戴了有色眼镜,虽然在后面了解加利亚为人后少了很多误会,但其实也无法像普通朋友一样看待加利亚。
换句话说,就是在知道这人并不那么坏后,依然无法成为朋友。如若没有安泽这家伙强行拉着作为纽带,那几乎就是避之远远的,不会再有交集的存在。
安泽当时直接说了,这只是行事作风完全不同的原因。行事作风如何,处事方法如何,这其实都无关紧要,作为朋友唯一要看的,就是那人的品质和对待自己的态度。
林塞当时就为这话皱起了眉,他问安泽,如果信仰信念理念完全不一样,那还能是朋友吗?
安泽笑了笑,说林塞完全把概念搞混了。朋友是在困难时能够不问原因,互相帮助的人;同伴是有相同信念和信仰,能为一个目标共同奋斗的人;而搭档,是出生入死,无论何时,敢于把后背交付对方的人。如果非要在朋友和同伴之间求个交集,说这是朋友,那可就太少了。
林塞听了安泽这话,便顿住了。
而安泽那时还继续说了。
他说林塞不就觉得是和加利亚理念不合吗?因为林塞坚信的是【朝圣者】的那套理念,加利亚则是【末日黄昏】的处事风格。这事情其实也蛮常见的,毕竟三大组织,谁看谁都不顺眼,不然也不会没事就打一架。可惜的是,三大组织的信念确实不同,也都有相同之处,而相同之处,往往人们视而不见,毕竟组织之间的关系水深火热,又有谁会去细究呢,不都是认为自己是对的,对方是错的。更可惜的是,很多人往往将组织的信念,当成了自己的信念。他们不是因为理念相合而选择了这个组织,而是把那个组织的信念强加在自己身上。一来一去,失了个人想法,一辈子都不知道在坚信什么。
安泽那话说的不算好听,也并不隐晦。他这话也并不是维护加利亚,而是看出了林塞纠结的根本。事实上,就信念什么的来看,林塞比加利亚好上不少。加利亚其实并没有坚守或者坚信什么【末日黄昏】的理念,只是他行事作风都和【末日黄昏】挺契合的。但麻烦就麻烦在,这家伙没有信念,却有执念。他不想其他家伙那样坚守什么大道理大哲学,他的目标从头到尾都很明确:调查自己姐姐的下落。所以,当时安泽也想了会,觉得【末日黄昏】迟迟不把加利亚转正,除了那无法控制自己力量的原因,这个也多半有点。
安泽后来看向林塞,提出了一个问题:
“我知道你在犹豫是否该回到【朝圣者】,毕竟你得到了圣剑的认可。可在那之前,我希望你能够好好想想,你所坚定的到底是你的信念,还是【朝圣者】的信念?”
林塞当时没有回答。
直到现在,他也没有确切的答案。
或许最开始,满口【朝圣者】信念的空谈还能开口。
可现在,在经历的事情渐渐多起来之后,这话就不怎么容易说出了。
当时他们了解学习的理念不过是一张空纸,而只有在不断历练积累之后,他才能知道这些理念到底是否与自己相合。
而他总有一种感觉……
林塞想到这里,抬眼看了下旁边的第一幅壁画。
这种理念之间的冲击,或许这次不能轻易躲避了。
——从他看见那个云雾中的眼睛,那个金色光芒,那些祈祷的人之后,他的神色就一直不太好。
因为,太明显了……
壁画上那浓浓的信仰和信念的味道……
而就在这时,娅迪继续开口说着,她说到:
“【苍色之翼】的这个‘天匙’图纹,就是蛊虫。”
——砰的一声。
林塞感觉有什么在自己脑海中炸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