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善之徒》莫道真

154、新春番外 网瘾少年的初见（2）

　　“喂，我说……真的要这样吗？”

　　安可犹豫了很久，还是忍不住开口问到。

　　在多次挣扎无效之后，安可终于认命了——特别是当他发现宿舍的整层楼就剩下他和安泽两人之后，那种绝望而凄凉的感情一下子填满了安可的心脏。

　　“你已经孤立无援了。”某个作为所有事情的起源的家伙凉凉的开口。

　　——然后，就是几天后，安可被扯进了游戏官方举办的线下会场。

　　并且，他必须戴着一个极其古怪的半遮脸面具。

　　“……这到底是什么啊？我到底为什么要戴这东西？”安可一把扯住准备开溜的安泽，一只手摸上自己脸上的面具。

　　他完全能够想象到，这个一半荧光绿一半天空蓝的面具，加上自己这一头红火色的头发会是个什么鬼样子——这tm远远看去就是个打翻得一塌糊涂的调色盘，还能发亮的那种！

　　“啊啊，戴面具是为了隐藏自己真正样貌，毕竟有些人比较害羞，即使是线下面基，也不太愿意露出自己真正样貌，况且要是游戏中有仇，现实中打起来，之后被看见样貌也不太好逃脱……”安泽淡然地说着。

　　“等等……你这都在想杀人越货后怎么处理了？”安可脸上的表情一瞬间扭曲，感觉自己完全上了贼船，“不，先不说这些问题，我只是说面具，面具……”

　　安可伸手指着自己脸上这大绿大蓝的面具：

　　“——这东西到底是怎么回事？”

　　“啊？”安泽愣了愣，似乎根本没懂安可想问什么，他以奇怪的目光盯了安可许久，然后一捶掌心，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你是担心戴面具会不会被人觉得奇怪吗？”

　　——不，我只是单纯想知道你这家伙选这种奇怪审美的面具是不是故意的。

　　安可麻木地看着安泽。

　　安泽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啊，你放心好了。这次线下聚会会有很多人戴面具的，游戏官方也很鼓励玩家们戴具有游戏特色的面具！”

　　“……这奇怪的配色是你玩的那个游戏的特色？”安可艰难地，不敢置信地问到。

　　他实在很难想到，这游戏会把这两种颜色用到哪——按安泽之前说的“普通的基建游戏”，怕不是荧光绿的草地，荧光蓝的天空？

　　安可有些窒息。

　　“颜色吗？”安泽似乎这才发现安可问的是什么，“那倒不是。”

　　“……那你说的游戏特色？”安可疑惑到。

　　“只是面具的左下角会有个游戏里面的log而已。”安泽伸手指了指自己面具，“喏，你看，我这里也有个。”

　　在他纯黑色面具的左下角，有着一个纹路复杂的金色的log。

　　安可盯了半天，发现自己并不能看懂这个log到底是什么形状，但他也不太关心——因为他已经确定了，安泽这家伙选这奇怪的颜色就是故意的！

　　“好了，去吧，皮卡丘！”安泽拍了拍安可肩膀，低声说到，“记住啊，这次聚会里，你的名字是【大魔王想不说话】。如果你听见有人喊到这个id，可能会需要你配合一下……”

　　“那你呢？”安可皱了皱眉，问到。

　　“我嘛……放心好了，我会在你周围的。”安泽摸了摸下巴，“我用的是杨柳的ID，他在这游戏里面的ID是【路过的杨柳树】。”

　　“……是那个家伙啊。”安可顿了顿，自然而然想起了在奥莫拉区域时碰见的那个男人。

　　安可看向安泽的目光带了些深思。

　　——这家伙遮掩着不愿意让林塞他们知道和这游戏相关的消息，却轻而易举告诉了那个“杨柳”，并且采用了杨柳在游戏里面身份……这家伙到底想做什么？

　　安可盯着安泽，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安泽当时对杨柳的介绍：

　　【杨柳，是我的眼线。】

　　——所以，这个游戏……真的会这么简单吗？

　　“哦，对了。”安泽想了想，说到，“这次我那个‘朋友’也会来，他的ID是【神明垂目不言】。如果你看见他的话，记得替我找他聊聊。”

　　安泽捏了捏自己耳朵上的金色耳链，微笑着。

　　“等等，那我该怎么找到他……不，我该怎么辨认谁是那家伙？”安可愣了愣，急忙追问到，“你们有没有什么暗号，或者约定了什么见面地点？”

　　“唔……这倒没有。”安泽摸了摸下巴，沉思着，“不过我相信你一定能认出来的，那家伙说过，他会把自己弄的格外显眼……”

　　“放心好了，总会有办法的，不是吗？”

　　安泽这么微笑着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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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小时后。

　　会场的中心。

　　“……”

　　安可在这一刻格外感激安泽，因为安泽给他但这张面具，让他不用纠结自己到底该摆出怎样的表情。

　　可也是在同一刻，他无比“感谢”安泽——让他头一次感受到被上千人用满是憎恶和杀意的目光凝视着。

　　——他怎么就忘了是安泽这家伙玩游戏？！

　　安可对几十分钟之前的天真的自己感到无比痛心。

　　——以那家伙的性格，他可能正常玩游戏吗？！就算他玩的真的是什么“普通正常”的游戏，只要经过他的手，那游戏能变正常吗？！

　　因此，在听见游戏官方叫喊【大魔王不想说话】这个ID的时候，安可是极其不愿意上去的。

　　——然后他想到了安泽之前交代的“如果有人喊这个id，你记得去应一下哦”。

　　虽然但是……

　　安可还是想跑路。

　　然后他转过头就看见在不远处的角落冲他微笑的安泽。

　　——行吧……

　　安可摸了摸自己耳朵上的耳链，硬着头皮走上了台。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那被千人骂万人怨——不，不是，那同样受到“万众瞩目”待遇的家伙并不值他一人。

　　在游戏官方喊出“【神明垂目不言】”这个ID的时候，安可就打起了精神，竖起了耳朵——然后，他看见了一个走来的男人。

　　那个男人一头银白色头发，看衣着装饰都很是文雅，举止间透着一股贵气——如果忽略脸上那张大红大紫的面具的话。

　　“……”安可一下子沉默了。

　　他算是知道安泽说的“格外显眼，能一眼就辨认出”是什么意思了。

　　那人脸上的大红大紫的面具，和自己脸上这大绿大蓝，说不上是一模一样——但这精髓绝对是一样但。

　　也不知是因为游戏中出了名两大恶魔齐齐登台，还是因为被那红紫绿蓝闪花了眼，台下本来骚动的玩家齐齐住了声。

　　现场一瞬间安静无比。

　　“这可真是一副绝世美画。”站在角落的安泽忍不住感叹着。

　　“这些颜色很美，非常有冲击力。”一个站在他不远处的人也在同时感叹着。

　　话音落下，二人转头对视。

　　一张纯黑的面具对上一张纯白色面具。

　　“幸会。”戴着纯黑色面具的安泽伸出手，他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在下【路过的杨柳树】，不知阁下怎么称呼？”

　　“幸会。”那个戴着纯白色面具的少年也伸出手，他的脸上也挂着微笑，“我叫【迷路的魔法帽】，能在今天遇见知己，实在是难得的缘分。”

　　“是啊。”安泽脸上的笑容不曾有分毫改变。

　　两只手相触，短短一秒，即分开。

　　不管台下安泽有着怎样的交锋，台上的安可依然瘫着一张脸。

　　就在刚才，游戏官方的主持人为了调动气氛，开始向安可和【神明垂目不言】（下文简称【神明】）问问题——问的还都是一些和游戏有关的问题。

　　——鬼知道答案哦。

　　看着旁边任何问题都能在几秒内作出回答，答案堪比官方标准答案的【神明】，安可平静地闭上了嘴。

　　——反正安泽之前也没给他交代过怎么回答，闭嘴总比乱说好。

　　——只要我戴上了这个面具，我就不再是我了，我是【大魔王不说话】，反正后续怎样都交给安泽自己处理。

　　安可心安理得地自我催眠，甚至无视了官方主持人的好几次点名问答。

　　——只要我不说话，别人一定猜不到我是什么都不会，一定会觉得是我狂，我不屑回答。

　　这么想着的安可，为了让这一效果体现到极致，还时不时发出几声轻哼轻笑，硬生生把【大魔王不说话】的仇恨值在max上面继续max了。

　　——连官方主持人脸上的笑容都要挂不住了。

　　倒是台下的安泽依然温和地微笑着注视着这一切。

　　——当然，还有他旁边那个【魔法帽】。

　　这是整个会场中唯二能一直笑着的人。

　　好在，官方的主持人实在是受不了这个诡异的气氛了。一个是只会回答标准问题，像是早有准备，去背过官方百科的【神明】；一个是怎么问都不说话，只会时不时撇人几眼，发出嗤笑声的【魔王】……

　　……这现场持续得下去才有鬼了。

　　主持人平静地把手稿往后翻了十几页，直接跳到了最后——为了吃饭，打工人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我们都知道，无论是【大魔王不想说话】还是【神明垂目不言】，二位都在游戏中达到了令人仰望的高度。其中，二位的各种‘奇思妙想’也让我们非常吃惊。所以，我们非常想了解二位是怎么有那些想法的，又是怎么看待我们的游戏的？”

　　主持人率先看向戴着大红大紫面具的【神明】，他对【魔王】已经不抱希望了。

　　可出人意料的是，这个有着红色头发，戴着荧光绿天空蓝面具的【魔王】竟然开口了，他说：

　　“这只是一个正常，普通的，基建游戏。”

　　安可异常平静地重复安泽之前说过的话。

　　——反正安泽是这么说的。

　　安可睁着一双死鱼眼这么想到。

　　“……”游戏官方的主持人和下面的玩家都集体沉默了，他们齐齐注视这安可，而安可坦然接受着注目。

　　“你是不是对我们游戏有什么误会……”主持人刚想开口，却被打断了。

　　因为【神明】在这时也给出了他的答复：

　　“这是一个能够建造爱与和平世界的游戏。”

　　“……”主持人睁着眼睛看着他。

　　下面刚要喧哗起来的其他玩家们一时间像是被掐住喉咙的鸭子，瞪着一双眼睛看着【神明】。

　　而这个一头银白色长发的男人非常淡定。

　　他旁边的安可也很淡定。

　　场面一下安静得诡异。

　　“说的也没什么问题。”角落里的安泽摸了摸下巴，这么评论到。

　　“回答得很标准精辟。”他旁边的【魔法帽】同样感叹着。

　　上面的主持人轻咳一声，打破现场这凝固的气氛：

　　“感……感谢【魔王】和【神明】二位的发言。这问答环节就此结束了。”

　　主持人这话音落下，下面传来了几声明显的松气声。

　　主持人自己也松了口气，他迫不及待进入下一环节：

　　“众所周知，【神明】和【魔王】两位玩家一直备受瞩目，二人也争斗不断，但是难以分出胜负——”

　　主持人顿了顿，声音中带着明显的兴奋：

　　“——所以！这次！我们官方将帮他们一决高下！”

　　“哇哦。”下面的安泽微微挑眉。

　　“可真厉害。”旁边的【魔法帽】笑了笑。

　　其他玩家议论纷纷。

　　主持人继续激动地说到：

　　“大家都知道，他们两人所构建的地图没达到足够的要求是无法进入的，想必大家对他们的构造也非常好奇了。所以这次——我们将给大家一个机会！”

　　“我们已经把二人的地图融合为一张了，并且已经构造了虚拟世界。在场的玩家都能进入虚拟世界，真实地沉浸入虚幻世界中，感受游戏的魅力。并且，所有玩家都有一票，大家可以把票投给自己认为最精彩的设计——”

　　“而当所有人都投票结束，我们将通过计数方式，为他们二人判下输赢！”

　　下面的玩家们有些意动，谈论声渐渐变大。

　　主持人笑了笑，知道这次游戏环节的设计非常成功，他继续说着：

　　“好了，想必大家都很激动，都想要询问如果才能获取进入资格！而我要大声告诉大家——这次投票，每个人都有资格！”

　　他指了指胸前的一个黄色圆牌：

　　“就是这个！大家进入游戏会场时都会被分发一个黄色圆牌，并且工作人员会提醒你们带上，说是有‘惊喜’！而这个！就是进入地图的资格证明！同时，这也是投票的东西，只要把黄色圆牌放进你觉得精彩的设计的指定投票地点，你就能投票成功！”

　　“是这个？”安泽指了指胸前挂着的黄色圆牌，侧头问到。

　　“应该是的。”【魔法帽】点了点头。

　　“真丑。”安泽盯着黄色圆牌，有些许嫌弃。

　　“的确难看。”【魔法帽】对这审美摇了摇头。

　　“接下来！我们将把除了【神明】和【魔王】之外的所有佩戴黄色圆牌的玩家送入虚拟世界中！”主持人兴致勃勃地呐喊着，“请大家跟着我倒计时——”

　　“五——”

　　“四——”

　　“三——”

　　“二——”

　　“一——”

　　“传送开始！”

　　随着主持人这句话话音落下，耀眼的金色光芒亮起。

　　短短几瞬，原本热闹的会场就只剩下了寥寥几个人。

　　站在高台上的安可，【神明】和主持人，下面因为遗失了黄色圆牌而无法被传送的两三个玩家。

　　整块会场，彻底安静了下来。

　　安可刚刚看见安泽消失在传送阵里，他微微皱眉。

　　——投票选出喜欢的设计、安泽设计的地图、隐藏的身份、足以和安泽匹配的【神明】……

　　——这一切，会这么简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