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善之徒》莫道真

124、第一百二十一章 吃点什么

　　“你们到底想召唤出什么？”

　　杰米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他彻底脱去最后一层伪装，盯着安泽的眼神阴沉刺骨：
　　“召唤出什么……？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杰米的视线不断在安泽身上扫动着，像是想剖开这个人的皮肤，看进他的骨肉一般。
　　——他对安泽并没什么印象，或者说，印象并不大。
　　也就如安泽所言，因为某些原因，杰米能够感知到部分进入这地方的人的动向，最开始进入的末日黄昏的那几批人暂且不说，魔女和杨柳的动态他也知晓，可他的重点落在了凯丝他们身上——只能说，这堆人动静实在太大了。
　　——这也是为何他会在门口上演和凯丝他们“偶遇”的原因。
　　可谁又想到……
　　当他的注意力转移到凯丝他们身上，安泽就更无法引起他的注意——所以，这个人，到底做了什么，到底知道了什么，他拿不准了。

　　“我知道什么？”安泽像是被这个问题问住了，他满脸不可思议，“我就是因为什么也不知道，这才问你的啊。”
　　——得，先不说这个演技到底浮不浮夸，这问题又给抛了回来了。
　　——这对话的两边都没有分毫的诚意。
　　安泽眨了眨眼，一心想证明自己的迷茫无辜。
　　只不过他的表演让旁边的金发男孩都看得火大。

　　最后安泽还是顶着众人凝视的视线，指了指下面那堆怪物，解释道：
　　“喏，这些怪物，不是人为制造的，难不成还是土生土长吗？”
　　——他一脸“别啊，这可不符合某些核心价值观”的表情。
　　——可惜这解释说了和没说一样，连阿连娅都瘫着一张脸看着他了。

　　杰米盯了他半晌，实在是拿不准这个人究竟是知道了什么，还是就这么胡乱猜测。
　　他看了这么久，也没法从安泽脸上看出半分答案。
　　因此，杰米踌躇了一会，心中更偏向于安泽只是胡乱猜测——或许这家伙只是想讹一讹自己？
　　终于，杰米有几分慌乱的心平静了下来：
　　“……不管你们知道了什么，或者什么也不知道，现在你们已经无法改变了……再等一些时间，当空中的太阳和月亮重合的时候，‘杀戮者’就会出现……”
　　他的语气带着阴冷，似是想恐吓下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现如今，这些家伙被困在“神坛”，不论是留在着，还是想要冲出去，和这么多怪物厮杀，都只是死路一条。
　　——只可惜，他这话出来，在场的人表情都有一瞬间微妙。
　　杰米愣了愣，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安泽他们，就看见阿连娅面色复杂地轻声问道：
　　“……他说的，是刚刚差点被烧了的那个‘杀戮者’吗……”

　　——？
　　——这又是发生了什么？
　　杰米蒙住了。
　　安泽惆怅地叹了口气，在金发男孩肩膀上拍了拍：
　　“没事，不用在意这些细节……你继续说……”

　　——不不，你们这副表情可不像什么也没发生啊？
　　杰米眼中闪过几丝狐疑，但他很快冷静了下来。
　　——说到底，这个噩梦世界中，应该不会有什么能逃过自己的眼睛。
　　——可不能自乱阵脚啊。

　　安泽清了清嗓子，贴心地抛出话题：
　　“那你到底为什么一定要召唤出‘杀戮者’——为此不计坑骗这么多人？”
　　他的语气带着浓浓的疑惑。

　　安泽这话算是问到了点子上，杰米一瞬间冷静了下来，他周身的气息变得十分阴森，就像是听见了什么极为好笑的事一般：
　　“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
　　他的目光扫过了凯丝，亚米伦，加利亚，半是嘲笑地开口：
　　“这是每一个加入三方势力的家伙都该心知肚明的吧——如若不追求力量，不追求强大，谁又会愿意掺和在这些混乱和危险里面呢？”
　　凯丝张了张嘴，她似乎想反驳什么，可却发现自己说不出什么有理的话，最终她敛默不言。
　　——也就如杰米说的，三方势力好歹也算是顶尖的三大势力，如若不是渴望其中资源来增进自己，又有多少人会愿意进这个泥潭……
　　——就算如今表面上平和了这么久，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三大势力中的任何一方，都不是什么愿意割肉饲狼的圣人，争分或许就在不远……

　　杰米笑了笑，凯丝他们的反应他都看在眼里，他继续说着：
　　“所以——当我知道有另一种方法，可以让我更快捷地获得更强大的力量的时候，我又有什么理由不选择它？”
　　亚米伦顿了顿，微微低头——追寻力量，一直是他们这些野兽前行的理由，这并没有什么错，可是……
　　加利亚皱起眉。

　　安泽也笑了起来，他的笑容比往常更淡漠：
　　“啊啊，我更加好奇了……你的意思是，这个‘杀戮者’，能够让你获得更强大的力量？”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丝并不明显的怪异。

　　“当然……”杰米并没听出安泽语气的奇怪，他只是扫了眼在场众人，眼中带着轻蔑与可怜，“也难怪你们不知道了……这毕竟是末日黄昏的机密……”
　　“‘杀戮者’这个称呼，出现在两百多年前。他隶属于‘末日黄昏’，曾一个人，杀掉了奥莫拉区域成千上万的人，一如噩梦，又如修罗。”杰米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他的眼睛发亮，却又带着恐惧，“他的所作所为太过禁忌，因此无论是‘朝圣者’还是‘苍色之翼’，都没有记录这件事，甚至连‘末日黄昏’的历史馆中也没有。如若不是……我也并不会知道这些……”
　　杰米并没彻底放松警惕，即使在他看来结局已定，他依然低声略过了一些关键消息。
　　但这并不妨碍他的兴奋，那些恐惧终究转成了激动：
　　“而现在，不一样了！”
　　他的眼神扫过众人，却像是看着什么死物：
　　“你们或许遇见过‘杀戮者’，虽然不知道你们是靠着什么运气才得以安全逃离。但我可以很清楚地告诉你们——你们所碰见的‘杀戮者’并不完整。”
　　“当天上的太阳与月亮重合之时，也就是‘杀戮者’彻底觉醒之时——他将变得空前强大，而你们就是庆贺这位跨越时空的强者的再次诞生的祭品！”
　　“在最后，‘杀戮者’会变成我的力量——它将听从我的吩咐，隶属于我。”

　　安泽的神情越来越淡，最终他微微低下头，遮掩住自己的表情。
　　因为他发现，不论过了多久——只要一经提起，哪怕是面目全非，他还是无法像平时一般挂起笑容。

　　“喂。”金发男孩皱着眉冲安泽喊了一句。
　　因为安泽搭在他肩膀上的手，不知为何越来越用力——但很显然，这家伙并没意识到。
　　——何况，这家伙身上传来一种有些压抑的气息。

　　“啊啊，抱歉……？！”安泽回过神，就被快怼到自己面前的黑色火焰吓了一跳，他赶紧收回手。
　　安泽毫不怀疑，若是他再晚一秒回神，这火焰指不定就糊他脸上了。
　　“你的脾气还是这么暴躁啊，卡西。”安泽扯了扯嘴角，嘀咕了一声，不过这话并没穿进金发男孩的耳朵里——但他狐疑地在安泽身上打量了几眼，有些怀疑这家伙刚才是不是说了自己什么坏话。
　　不过也拜这火焰所赐，安泽倒也没了那份怀古伤今的闲心，他微微挑了挑眉，看向杰米：
　　“‘杀戮者’到底有没有你想的那么强，暂且不论。只是告诉你这些消息的人——”
　　安泽的眼神在杰米身上打量着：
　　“很显然，不论是‘杀戮者’的‘历史’，还是召唤‘杀戮者’的方法，亦或者控制‘杀戮者’的手法……”
　　安泽的眼中带着显而易见的嘲讽：
　　“这种别有用心的意图，你难道看不见吗？”

　　杰米的嘴唇动了动，但最终他什么也没说。
　　安泽静静看了他一会，那目光仿佛透过杰米，注视着一个又一个重蹈覆辙，还是飞蛾扑火的身影。
　　最终，安泽叹了口气，他的内心极为平静，没有像凯丝他们一样的愤怒，也没有怜悯与悲伤，仅仅是平静而已。
　　“你并不是不知道，也不是不清楚透露给你消息的人的不怀好意——只是，你甘愿如此。富贵险中求，鸟为食亡罢了。”

　　“啊，就算知道又怎样呢？”杰米抬头，淡淡地说着，“就像现在——你们什么都知道了，还不是也得困在这里，等着天上太阳和月亮重合，等着你们既定的结局。”
　　“至于你说的那些家伙——当我真正拥有了最强的力量后，他们也不过是蝼蚁，我挥一挥指头就能搞定。”杰米这么说着，眼神却些微的漂移，手指也有细微的颤抖。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他这么说，不过是让他自己心安而已。
　　——他如此渴求力量，也知没有回头路了，知晓危险，却仍被诱惑。

　　“如果现在你停下，和我们一起回去的话……”凯丝还是没忍住，这么轻声说着，只是这话在说出口时，她便意识到了不可能。
　　“‘末日黄昏’会放过背叛者吗？”杰米嗤笑一声。
　　“你们等着就好了。”他索性闭上眼，站在一边，不再言语。

　　杰米不再说话。
　　安可他们也没什么想说的，事实上杰米说的这些话他们听得半懂不懂的。
　　——所以他们都纷纷转头看向安泽。
　　——这家伙看起来绝对知道什么！

　　但安泽一脸迷茫地回望他们。
　　“……”
　　“……”

　　双方互相凝视了很久，安泽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他看起来总算是意识到了什么、
　　安可他们看见安泽有了动作，才心下松了口气，正想着这家伙应该会解释什么——就看见安泽在身上翻找着什么，找了好一会，没找到，又去瞅金发男孩。
　　“……”安可他们几乎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安泽从金发男孩身上找出个袋子——当看清那个袋子的时候，他们的脸更瘫了。

　　“哟，要不要吃点什么。”安泽从空间袋中拿出茶点茶杯这么说着。
　　“……”

　　“……给我一杯红茶。”阿连娅认真思考了许久，最终这么说着。

　　而当天上的太阳和月亮快要重合的时候。
　　一直闭目养神的杰米睁开了眼睛。
　　他已经感受到了那股波动的，暴躁的，下一秒就要冲破束缚的力量。
　　——是时候了。

　　他抬起头，想要目送这几个被献祭的羔羊最后一程——
　　然后就看见了在那三头六臂，目似铜铃，面色凶恶的雕像上——
　　开茶话会的几人。

　　——甚至还有人在往下面围着的怪物堆里扔面包渣。
　　——你们在干嘛？喂鱼吗？！

　　“……”
　　杰米瞪着眼看着他们。

作者有话说

　　封面改了下，不知道会不会显示出来
可以猜猜谁是谁（如果看得清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