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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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青觉得自己这辈子最怕的绝对不是姆妈赵观观，而是大姐木瑛。
主要是时常笑着的人一下子板起脸的样子太吓人，木青只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被揍。木欣见状立刻细声细气地开口帮木青挡下，身为哥哥的木青当场感激地看了眼自家小妹，屁颠屁颠地去帮木瑛拿书包。
“阿姐，今朝不是休息么，侬怎么出去又回来了？”
“哦，老刘说大家要互帮互助，我们凑了个小团体，大家好一块写作业。”
木瑛也没隐瞒，期中考试之后老刘就开始狠抓学习，她想着自己肯定会被抓壮丁说不准还要再“传授学习经验”，索性提前拉着周红星与班级里的几个女孩子组成了互助小组，免得被老刘塞去帮什么钱洪涛：“你们好好背书了没有？”
“没……有！有好好背！”
下意识顺着木瑛的话来，木青说到一半就变成了尖叫，生怕真被自家姐姐逮着揍一顿：“我们还去了自留地种了小白菜，和小龙一道带着欣欣去喂了鸡。爸爸让我带欣欣出来的，伊这两天一直在行班里面和林阿叔商量事体，我不晓得伊们在说什么，就听到两句‘和邮差以后一道出门’。”
和邮差一道出门，也就是说自家阿爸真要搞快递了啊？
想到以前还不是未来的快递水平，木瑛唏嘘了一会儿也知道这年头快递同城是没搞头的，大部分小物件多数是托人运往外地的亲眷家。望湖镇行班因为京杭大运河的缘故，到余杭、沪市都走得动，但是再远木安平就必然和别的行班要联手合作才行。
每条水道都有每条水道的规矩，木安平能够摸清余杭沪市的门路算得上是行班里的佼佼者。哪怕到后来木瑛也不太知道自家爸爸怎么弄清楚的，总归他在行班里也有点名气就对了。
“阿姐，你说爸爸他怎么分得清河道的啊？上下长短都一样的嘛。”
“我也不知道，你自己去问。”
“侬去问呀，爸爸伊肯定又要和我说小孩子知道这些没大用，要认真学习。”
看着木青那讨好的表情，木瑛嘴角一抽，没忍住又捏了一把木青脸上的肉：“男子汉大丈夫，想知道就自己去知道。”
“哎呀阿姐你就帮我下嘛，你也很想知道对伐？而且你大了，你去问问好了来说给我们听。你看，欣欣也想知道的呀。”
“嗯，是想知道。”
木欣看了一眼自家双生哥哥倒是没反对，看着木瑛的模样笑得很是开心：“阿姐知道了好说给我们听。”
“那可是我吃饭手艺，这么早就告诉你们，你们不好好学习难道来接班？不行的哦。”
听得从背后传来的声音，木欣惊呼一声直接被抱了起来甚至放在了肩膀上，反应过来是木安平来了才咯咯笑着抱住了他的脖子。木青羡慕了一会儿看了眼木瑛，木瑛上下打量了这小子两眼意味不明地哼了声，木青才垂头丧气地走到一边拉住了木安平的衣角。
“阿爸，以后我吃少一点，你好抱得动我不？”
“吃少一点阿爸也不会抱你的。”
木瑛睁着眼睛说大实话，甚至于还宽慰似的拍了拍木青的肩膀：“别在意。”
“阿姐！侬近来说话越来越不好听了！”
“这个就是我要告诉你的，大实话一般都不怎么好听，但是有用啊。”
“这有什么用啊！”
“能让你找准自身方向，现在不开心了就明白以后该在什么时候说什么话，懂么？”
“但是现在我不开心，阿姐为什么还要和我说这个？”
“傻孩子，那是因为你打不过我呀。”
木瑛十分诚恳地与自家小弟介绍了诚实这一基础品德，又笑着摸了摸他的头无视木青的龇牙咧嘴。木安平和木欣父女俩瞥了一眼两个人的互动，明智地不准备告诉木青家中大姐的手法格外像是在摸沈姆妈家的大白猫。
“爸爸，阿姐欺负我！”
“没有欺负，阿姐在教你呢。”
被全家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欺负的木青鼓起了腮帮子，过了会儿更加愁眉苦脸起来：“你们再这样，我就真的伐开心了。”
“那让你更不开心一点。木青，侬的作业呢？作业写不完，不准出去玩。”
“……”
听着木安平的话，木青忍着没有哇的一声哭出来，回家在饭桌上一句话也不说吃好饭就认真写功课，坚持自己要和家里人不说话……
至少一个晚上，除非自家阿姐——
“阿爸，有空没？”
“有空，怎么了？”
看着木安平抱着木欣讲课本的样子，木瑛瞥了眼貌似气鼓鼓，实际上早就竖起耳朵不生气的小弟，脸上笑了笑：“侬去沪市，怎么弄清的水道啊？”
“走多了就晓得了，或者说，就算走错了，绕绕也就到了。水道哪里都通，实在不懂，问个路就晓得。”
“啊？就这么简单啊！”
木青大失所望，完全忘了刚才还下定决心一个晚上不和家里人说话：“那爸爸，侬以前有没有遇上过什么大事情啊。”
“大事情？”
“就是，被打劫啊？还有还有，侬不是说以前打过鬼子么？怎么打的？”
“这算什么大事。”
赵观观停了绣花，轻轻哼了一声：“都是小朋友，你们是不晓得，以前江上……提了也没意思。”
“姆妈！侬别说到一半没了啊！姆妈还去过江上？江上什么样的啊？”
“不是什么好说的事情。侬阿爸走的比我多，你去问他。”
“阿爸不肯和我说，姆妈你就说了嘛，好不好？”
木安平浅浅地笑着，看到木欣好奇的目光也不说话，示意她继续写字，等到家里安静了才缓缓开口：“以前可比现在乱多了，河道上要没门路，是会杀人的。”
“真的啊！”
听着木青那大呼小叫的语气，木安平诉说的声音也不晦涩，反而很是平淡：“我也是跟着你叶爷爷才进的行班，第一趟去了沪市……这个你们都知道。那个时候就已经在打仗，我前脚从豆腐店辞工，后脚腊八就入了行班。过年那会儿叶叔正好要年纪小点的生面孔，看我机灵就点了我。之后嘛，你阿爸过了那一关就真正入了行班成了行中人，才好在河道上走。”
“老头……咳，叶爷爷居然以前也是水道上的？那阿爸，你说的关是什么关啊？”
“你作业写完了？”
木瑛一听木安平语气就知道再多他不会说了，赶着木青写完作业去睡觉，她刚准备回头倒杯水放在床柜边上，突然就听到了自家阿爸喊了她。
“爸爸？”
“侬想知道么，我过了什么关，才进了行班？”
“有点想。”
木瑛老老实实地点头，她也很好奇啊，以前木安平和赵观观两个人从来都不肯和她说这些的，她可是从小好奇到大，为什么自家阿爸去一趟沪市就能带回一支钢笔什么的。要知道这钢笔可不是便宜货，虽然看上去像是用过的，但是这就更让人好奇了。
“等你拿到钢笔了，你就知道了。”
拍了拍木瑛的肩膀，木安平脸上的笑容难得有些狡黠：“说简单点就是你阿爸当年和叶叔一起在沪市帮忙救了个人，简单得很。”
“谁？”
“这要你自己想去，我告诉你了就没意思了。”
话说一半还逗孩子的大人，最讨厌了！
躺在床上听着河道里的摇撸，木瑛看木欣睡着了帮她盖好被子，偷偷摸摸下了床开了她们房间靠河的门。从门缝里望出去她只看到了一轮圆月透着光，把整条河道照成了银白。河里还有着不少船，不知道是从哪里，还飘来了黄梅戏咿咿呀呀的唱腔。
算了，不告诉就不告诉，她自己肯定能猜得出。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十六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