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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探监 ...

  •   “放心,只要你不愿意,大哥……不会让你嫁给他的。”头顶传来的声音沉稳而坚定,让人不由得发自内心地相信。

      “那离歌呢?”洛曦在他怀中抬起臻首,亮亮的眼睛看着他俊美的脸庞,问道,“大哥,离歌……也会没事的,对吧?”

      即使心底明白没有任何人能为这件事打包票,但洛曦仍是需要一个足以令自己安心呆在宫中的保证。

      “嗯,我也不会让他有事的。”听到离歌的名字,萧晚深黑色的眼珠蒙上一层说不清是什么意味的流色,出口的话,像是在安抚洛曦,又像是对自己许诺。

      不管真相为何,他都不能让离歌死在这场不明不白的阴谋中,这毕竟……是他欠下的债。

      轻轻拍了拍洛曦的肩膀,萧晚终于放开了她,说:“洛洛,大哥要走了。这段时间,你乖乖在这呆着就好,等时机一到,大哥会来带你回去的。”

      “带我……回去?”洛曦有些茫然。

      “对,我不是说不会让你心不甘情不愿地嫁人的吗?”萧晚微微一笑,仿佛暗夜之花倏地绽放,溢出无尽的清雅,“所以,你不要胡思乱想,更不准做什么傻事知道吗?”

      即使掩饰了下来,但洛曦方才的表现还是吓到他了。这丫头越是长大,心思就越是飘忽,突然只身跑到宫中来不说,还自作主张地答应皇帝的婚事……只怕一旦救出离歌,她就死在皇帝面前!

      而皇帝,在颁下圣旨后,却以洛曦身子虚弱需要休养为由,连他都挡在宫外不准见面,逼得他今晚就以身犯险,急切地半夜潜进宫中。

      洛曦定定地看着萧晚,半晌,她颔首笑道:“我,在这等大哥。”

      “那……我走了。”其实他今晚实在不宜久留的,皇帝恐怕也有疑虑,光是看漱玉宫外增加的巡逻卫兵数量就知道他绝不允许在册妃大典前有任何意外发生。

      然而,一看到洛曦,他就……不愿意离开。

      萧晚暗自在心底叹息了一声。

      就如他的宰相爹爹最担心的那般,洛曦,终究还是成为了他的弱点。

      “洛洛,无论如何,照顾好自己。” 得到洛曦的点头应允,萧晚移步离开,但还是忍不住,又轻轻地拥了她一下,才从倏然缩回双手,吹灭了房内烛光,再悄无声息地从门缝闪身出去。

      一室徒留寂静。洛曦微微垂首,摸黑坐到床沿。

      失去了萧晚的拥抱,入夜的空气似乎更为清冷,她捉紧衣襟,想留住身上残存的温度。

      夜已经很深了,入秋后的晚上总是分外寒凉。

      不知道,在狱中的离歌,是否能够抵挡这样的寒意。

      怀着纷乱的心思,洛曦放任自己躺倒在床上,迷迷糊糊地入睡了。

      自萧晚来过之后,洛曦虽然还会担忧离歌和柳云飞的安危,但也安心了许多。她每天都按照萧晚交代的那样,乖乖地呆在宫中,甚至不离开漱玉宫,只安静地等待。

      倒是漱玉宫这段时间不断地有人进进出出,比起以往的冷清简直是不可同日而语。每天,洛曦都被早早地叫起床。要么就是对着一大叠的图样选取首饰花式,要么就是任人摆布量身裁嫁衣,要么就是端来各种有着吉祥意头的菜式让她定夜宴菜单……

      每当洛曦不胜其烦问这种事为什么要由她定夺的时候,一群奴婢就会跪一地说什么“娘娘恩宠正盛,皇上宠爱有加,所以一切以娘娘的喜好为先”之类的连篇鬼话。洛曦也只好充满叹息与不耐地继续下去了。

      册妃大典的日子很快就定了下来。也许是皇帝怕夜长梦多,把日子定得颇为紧迫,让那些司制司设司膳的每天跟陀螺似的打转,洛曦漠然地看着他们的忙碌,就像他们操办的不是自己的婚事一般,心思里转来转去的,却仍是离歌,她一方面想尽早结束这一切,另一方面又总担心这么短的时间不知道是否足够让离歌脱困,老是选式样选到一半就开始托腮发呆,让那些奴婢们还以为这是未来贵妃以别样形式展现的婚前忧郁。

      然而,虽然每天漱玉宫人来人往,却都只是些下人,不见任何熟人。记得上一次住进来的时候,还时常有些妃子公主来找她聊天呢……难道,一旦当上皇帝的妃嫔,她的人缘就变差了?

      就连三不五时会过来闹她的沐华,竟然也一次不曾见过!

      后来,洛曦实在忍不住问起身边的宫女时,才得到了答案。原来,皇帝早已下令,不许任何人到漱玉宫“叨扰”她,连皇子皇女们也不例外。

      还好,不是自己人缘变得糟糕了……洛曦在松一口气的同时,心头也笼上了淡淡的忧虑。皇帝此举,摆明了是不信任她,要完全隔绝她与外界接触的机会,免得她搞什么小动作。

      如此一来,在成为他的妃嫔之前,萧晚有可能带得走她吗?

      在深宫等待的时间,虽每一天都像拖长至一年那般缓慢地度过,但册妃大典的日子仍是一天一天地逼近了。

      转眼,离册妃大典仅剩两日。而这期间,洛曦没有听到过任何关于离歌或是萧家的消息。

      而很久没有现身的皇帝,却步入了漱玉宫。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一听到通传,洛曦就立即迎出客厅,随其他人一同跪拜。

      “洛曦,快起来吧!”皇帝眼尾都不扫其他人一下,似乎眼中只有洛曦一人似的,上前两步竟亲自弯身要扶她起来。尾随他身后的小太监更是机灵地做了个手势,让跪了一屋子的宫女通通离开。

      在所有人都出去以后,皇帝看了小太监一眼,他立即心领神会地弯了弯身,也跟着退了出去。原本热闹的漱玉宫,转眼只剩下洛曦与皇帝两人。

      洛曦这才看清,皇帝没穿朝服,只着一袭轻便的单衣,显得身形更为瘦削。

      皇帝没有坐下,背着双手,淡淡地问:“洛曦,这几天,过得还好吧?”

      皇帝不坐,洛曦当然更不敢坐,便福了福身应道:“谢皇上关心,托皇上洪福,洛曦在宫中的一切都打点得极好。”

      “那就好。你马上就是朕的皇妃了,那些下人自然也是不敢怠慢的。有什么需求,你尽管提出便是。”

      纵然早就逼迫自己适应,但从皇帝口中说出的“皇妃”二字还是像冰雹一样又冰又硬地砸到了洛曦身上。

      她勉强地扯出嘴角一丝微笑,说:“皇上有心了。洛曦在这什么都不缺呢!就是这些天他们每天拿册妃大典要用的东西样板给我看,有些眼花缭乱了。”

      忍了好久的抱怨,洛曦终究还是向皇帝吐了苦水,却换来他几声轻笑,说:“嫁人可是女子的人生大事,所有的一切当然都要以洛曦你的喜好为重啊!况且,萧家之女入宫为妃,也可谓是崎月的盛事了,怎可不慎重对待?现在你是看得眼花,到典礼当日,可是轮到宾客们眼花了!”

      女子的人生大事哪……

      洛曦稍稍愣了一下。嫁作他人妇,对于每个姑娘来说,自然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情之一,但她的两次“成亲”却都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被赶鸭子上架呢!

      只是,上一回嫁离歌,虽然也是情势所逼,但至少在待嫁时,她是心甘情愿,甚至……有那么一点轻微的雀跃与期待的。

      这次,她只觉得,自己是准备上刑场去慷慨就义了。

      心底暗叹一声,洛曦表面羞涩内心吐血地冲皇帝笑了笑。

      皇帝也淡笑着望向她,柔声问:“后天就是册妃大典了,洛曦紧张吗?”

      “呃?还好吧!”没料到他突然整出这么一句,洛曦条件反射地回答。

      却不料皇帝紧接着就轻轻掀唇,用平淡的语气,说:“那么,朕也该实践当初的承诺了。”

      这句话几乎让洛曦整个人跳起来。原本还盘算着怎样有技巧地问问这事,竟没想到皇帝主动提起了!这令洛曦感到讶异之余心头放松了不少,虽说这皇帝心头不知藏了多少阴险事情,但至少,承诺过她的条件,他还是会遵从。

      一眨不眨地盯着皇帝,洛曦看着他的嘴巴一张一阖,终于说出了她一直等待着的一句话:“明天,朕会让你亲、眼见到离歌。”

      --------------------------离歌大人好久不见的分界线---------------------------------

      纳息,吐气。

      感受着真气在体内顺畅地游走一圈后,离歌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只是维持着打坐的姿势不曾动作。

      被关进天牢已经有半月多了,外头迟迟没有传来动静。原以为,好不容易找到罪名逮住他,皇帝会更迫不及地将他治罪,免得夜长梦多。

      说实话,被冠上这种“通敌叛国”的罪名,他一点讶异都没有。

      或许,在他心底,早就断定自己终会有这么一天。他,毕竟不是崎月国人,而且长相也异于常人。哪怕在他出生成长的峻隆国,这样的他仍会被人视作怪物,他又怎能奢望自己的功绩能让崎月国坦然接纳他?

      显赫的战绩,只会让国君对他越来越忌惮罢了。

      因此,在近卫军手持圣旨将他捉拿时,他的内心竟然没有半点波澜起伏,只有一种“终于都发生了”的感觉。

      但皇帝对他还算客气,牢内收拾得干净整洁,有桌有椅甚至还有一张软榻!若不是铁门上缠绕的一圈圈厚重锁链,他会以为自己不过是被邀到天牢里作客而已。

      皇帝虽关了他,但也不敢掉以轻心。毕竟以他的武功,全崎月上下除了萧立之外,恐怕找不出敢挑战的人。离歌清楚地知道,那些卫兵每天送来的饭菜虽丰盛喷香,但每一样菜肴里都下了软骨散。毫无疑问,他们对他无比忌惮,便想以药物制住他的武功。

      并且,他们下的分量充足得不得了,也完全不怕他嗅得出来——想必,他们觉得,就算他知道饭菜有药,但若因而绝食的话,也会因缺乏力气而无法逃脱吧。

      每每看到那些像是被软骨散浸泡过的精美菜肴时,离歌就不由失笑。

      他们还真以为这种东西能制得住他?每天,他三餐如常地用膳,只是,在卫兵离去后,随着饭菜一起吃进他肚子里的软骨散,就会被他以内功逼出,体内一滴不剩。

      他之所以还留在天牢内,是因为他愿意。他若要离开,又有谁能拦得下?况且,若不是出于他的意愿留下,恐怕柳云飞早就杀进来带他走了。

      离歌只是在等待,等最后的罪名定下来那一刻。他很想知道,对这个守护崎月国土多年,立下战功无数,出身于崎月第一大家萧家的异国人,崎月国主最终会想出怎样的处置方法。

      可是,这真的已经……太久了。这么久没动静,会让他误以为皇帝已经遗忘了他的。

      是还在收集……不,应该说……还在制造“证据”吗?毕竟,要为堂堂“离歌大将军”安一个令人信服的罪名,并不是只要一个安插的奸细或一封伪造的信函那么简单。

      正在寻思的时候,他忽然听到了牢狱铁闸处传来声响。

      这个时辰……怎会有人来?离歌不由得侧耳倾听。

      他所在的牢笼位于天牢尽头的最深处,但以他的耳力,能清晰地听见远方牢门的任何声响。

      脚步声,不止一人。除了平常给他送饭的牢头外,还有另外两个人。一个脚步沉稳厚重,明显有一定武功根基。另一个则轻盈中带着急切,更有几分熟悉……

      离歌心头蓦然一震:难道……真会是她?

      可是,自从被关进天牢后,皇帝便下了禁令,不允许任何人与他接触。即使是萧立,也只得到过一次破例,到牢中见过他一次而已。皇帝又怎么可能让她到这里来?

      然而,那样的脚步声,却分明曾千次万次地在他耳边、脑中响起过,不容他错认。

      离歌敛眉,定定地透过牢笼铁枝笔直地望向前方。

      脚步声越来越近,终于,三个人影在转角处出现。

      走在前头的两个人,一个是熟悉的牢头,另一个他也认得,正是当初衔命缉拿他的近卫军军长。两人庞大的身躯,几乎完全掩盖住跟在他们身后的娇小身影,只余一抹素青色的裙摆,若现眼前。

      但离歌已经可以肯定来人是谁。

      萧府的千金,他那……无缘过门的娘子。

      霎那间,一直都淡然无波的心,竟猛然跃动一下。

      没有让异样浮到脸上,除了眸中飞速地流过一抹灿银之外,他淡漠的神情看起来与平日无异。轻轻地抬眼,他静静地看着已经来到自己牢笼前的三人。

      近卫军的军长叶长廷虽是亲自奉旨前往将军府捉拿离歌的人,但在这名崎月国威名显赫的银发将军跟前,他还是有些忌惮。不得不承认,这名少年将军虽年轻,但身上那种慑人的气魄,却是远远凌驾于他人之上。

      即便是在顺利履行任务之后,叶长廷每每回想起来,也依旧有些后怕。尽管他当时带领的是最精锐的部队,但如果离歌要奋力抵抗,他根本就没信心压制对方。

      拥有这样的人,在战乱之时,对于一个国家而言是莫大的福气。但当外在忧患都被平息后,他的存在,却无疑是一种威胁了。

      何况,离歌的背后,是出过多名宰相的萧家。没有任何一个君主能有那个雅量,能够容忍文武重权,尽在一族。

      萧氏父子尚有萧家历代的忠诚为盾,而萧立对崎月国君几近愚忠的态度也是人人可见的。但离歌作为一个外姓人,他不该……本领太高,兵权太大。

      然而,这些都并不是他需要考虑的。作为近卫军的一员,叶长廷知道自己要做的,便是履行皇上的每一个命令——包括现在这个令他内心疑惑万分的任务。

      朝离歌微微颔首,叶长廷恭谨的态度甚至带着一丝敬畏:“离将军,奉皇上之命,带一个人来见您。”

      离歌却对他的话置若罔闻,眼中仍不起一丝波澜,甚至连眉毛都没有挑起一下,似乎眼前突然矗立的三人,都与他毫不相干。

      但不知为何,虽然离歌脸上不带半点表情,叶长廷就是有种感觉,他并非表现出来的那般无动于衷——甚至,他会觉得,离歌完全无视自己,正是由于他太过专注于身后的人。

      他真是不懂,以他所认识的皇帝,怎么会在册妃大典的前一天,让马上成为自己妃子的姑娘去会她那可能马上就被判刑的“前”未婚夫?

      君心难测,真是难测啊!

      叶长廷暗自思忖着,侧身退后半步,更加恭敬地对一直站在后头的洛曦说道:“娘娘,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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