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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断肠 ...
她的笑容,让他心疼。
离歌一怔,身体有了片刻的迟疑。虽然表情未变,内心却无比惊讶。
那如同针刺的感觉,是如此陌生,却又那样熟悉。仿佛千百年前,也有那样一张笑颜,这般悲伤的看着自己。
没有恨,没有怨,仅仅只是,悲伤。
“少主?”柳云飞见离歌神色有异,不无忧虑地低声,“您大伤未愈,还是由属下……”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见离歌眸光一凛,身形一动,便随之追去。
那些有的没的,离歌不愿多想,至少现在他不想去想。再抬头时,那双惑人的银眸中便只有慕容万丹矫健的身影。
柳云飞见状,只能速速跟上。毕竟现在的状况确实容不得他啰嗦——怡红院虽已被他们重重包围,但慕容万丹能名震天下也绝非浪得虚名。他的武技素以彪悍著称,确实了得。而底下的兵士见他挟持人质,又没得军令,难免消极。
在慕容万丹的狠命死搏下,竟真让他杀出一条血路,直朝城西而去。然就在这时,一道清越的声音突然穿透撞击的兵器,炸响在混乱中:“步兵,退!弓箭手,准备!”
命令一下,训练有素的士兵当即放弃缠斗,有序地退开。近百名弓箭手旋即填补空位,里外三圈,将杀红了眼的慕容万丹重重围住。
箭已架到弓上,只待一声令下,便可万箭齐发。
一直被夹着腰身转到头昏脑胀的洛曦,在他停下动作后才能喘上一口气。尽管如此,视线仍显模糊,胳膊和小腿上的痛楚更是清晰。
刀剑无眼,身处其中怎能不被误伤?事实上,经过方才的恶战,她的脑袋还能连着脖子,就已经该谢天谢地了。
“呵!慕容万丹何其有幸,竟让天下一圣的笑面修罗都出了营帐。”喘着粗气,慕容万丹只肖一眼,就从对方的打扮上认出了来人。
崎月帝国传有三绝,才得如今强盛。其种最让慕容万丹有兴趣的便是这天下一圣,听说他生而能言,岁而能跑,三岁能诗,五岁便知排兵布阵,言之昭昭。
仔细算来,他也不过双十年华,却已颇有大将之风。听说不论身处何地,他都能浅笑如韵,气度不凡。
眼前的年轻将领,不正应了他的形象么?更不用说那身军师装扮,除却萧晚又度何人?
看来,他今天注定了要往阎王殿走一遭了。慕容万丹深知自己生机已断,但仍维持这武将尊严,昂首挺胸地迎向那一袭白衣的俊秀男子。
“将军见笑,萧某惭愧。”熟悉的声音落入洛曦的耳中,却只换得更深的绝望。
洛曦不由苦笑,那是多么平静的语调,仿佛他们身处茶馆,无伤无杀。她努力抬头望着他的方向,尽管视线还很模糊,她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他——在身裹厚重铠甲的士兵中,只有萧晚一人便衣上阵,神色淡定,如同他们蜗居在客栈里的那些日子。
只是那时候,他会不时偏头微笑,黑眸中有灿笑的她和让人沉醉的宠溺。而现在,那双眼眸依旧朗朗如星,可那里已不再有她的倒影。
她,真的难过。
自遭遇慕容万丹后一直强撑的镇定,终于开始瓦解。
如果说对于离歌的感情仅仅只是莫名,伤痛得连自己都无法理解。那么对于此刻的萧晚,她已不知该如何言语。他的漠视比任何人的见死不救,都更叫她心灰。
洛曦的眼眶忍不住地发热,可心中曾经柔软的地方却一点点冷却——如果从未得到温暖,就不会心怀期盼。
这世上本就没人在意她的生死。闭上眼睑,不想再看,死亡在这一刻,竟变得不那么的可怕。只是不管是洛曦,还是慕容万丹,都没有注意到萧晚捉住马缰的手指,握得特别的紧。
然赶来的离歌却发现了,他悠然地停在屋顶,与萧晚遥遥相对,淡然相问:“为何不在城外等候?”
“属下心焦,素闻燕居慕容骁悍勇猛,便等不及前来一会。”萧晚对着离歌恭敬一揖,随即转向慕容万丹,微笑如斯,“将军已无路可退,还是随我们回营吧。”
“身为人臣,国难当前,只能死,不能降。”慕容万丹这番话说得正色,平静如初,既不激动,也不心虚。他锐利的目光直取柳云飞,淡淡地补充道,“即使拿你来换,我也做不得那卖国罪臣。”
慕容万丹承认自己是个愚蠢的情种,他可以为这份廉价的爱死,但不能为它出卖燕居国的万千百姓,出卖一直信任他的士兵将领:“燕居国绝非只得慕容万丹一人,我国土富饶,人才辈出,英雄少年又怎会只崎月一国享有?纵使你们今日我性命,也无法继续前进,西口的天险你们注定过不去。”
“将军是聪明人,萧某敬你英雄,成全于你。”萧晚不紧不慢地开口,眸中闪过一抹复杂得难以辨认的流光,唇角的笑倏然收起,朗声命令,“弓箭手,起。”
“噌”得一声,数百名弓箭手齐齐举弓,箭在弦上,枝枝瞄准正中的两人。箭簇反射的银光晃花了洛曦的眼,萧晚的脸在那片闪闪银光后显得那么模糊,让她一时间仿佛都认不清了。
是他亲口下令要将她一同诛杀的吗?如此果断,毫不犹豫,又是那般冷酷。瞬间的荒芜湮没了思绪,洛曦明白萧晚身负的责任。所以她能理解,可就算理解,她依旧……不甘心哪……
为什么,每一次被遗弃的都是她?
为什么,每一次在她以为自己要得到温暖的时候,就要被夺去?
为什么,每一次夺去她垂手可得的温暖的人,都是她以为能够给予她幸福的人?
记忆在骤然间混沌,洛曦自己都不知道那些“每一次”究竟所为何意,只觉这种心已经疼到了极致的感觉,似曾相识,仿佛很久以前就已经尝试。
隐隐约约有些陌生的片段飞速晃过脑海,想看却又看不清楚。心口莫名地涌上一股热潮,滚烫炽人,蠢蠢作动,好像有什么随时要喷薄而出一样。
头好疼……洛曦的眼角挂下了泪。那一刻身子似乎发出了些亮光,如云霞覆身,甚至冲进了慕容万丹的脑子。
这番奇景只有角度正好的萧晚看见。虽不真切,但他确实看倒了洛曦身上朦朦地泛着一层浅金色的微光,白皙的眉心似隐隐呈着若有似无的印记。
那是……萧晚不由怔然,傻傻地盯着洛曦,扬起的手竟无法落下。正待惊疑之时,忽听慕容万丹悲愤地惊叫:“吾若再有来生,不复情,不贪恋!”
话音刚落,身后突然射出一道白绫,直取洛曦而去。几乎同一时刻,萧晚已回过了神,高举的手臂毅然落下,利索地命令道:“射!”
万箭齐发。如倾盆大雨般密密袭来。
洛曦以为自己死定了,可是就再这时,她忽然感觉身体一轻,便被白绫缠着往外飞去。
擦身而过的箭矢无数,却没能抢走她的注意力。她是那样震惊地望着慕容万丹,因为关键时刻,他竟主动放开了她。
他亦是那样忧伤地看着自己,无声中她仿佛看到他的嘴形轻动:“没想到这天下间,如我一般傻的人,原来是你。”
他那是什么意思?洛曦不解,可是问不出口。她只能看着慕容万丹圆目怒瞪地迎向自己的最后一刻。
他如困兽般发狠地挥动着长剑,不住地挡落大片箭矢。那双曾让她害怕的鹰眸,直至现在仍牢牢地望着柳云飞所在的地方,悲呛中仍难掩情深。
然万箭如雨,他挥剑的速度终是停下。
不消片刻,一代枭雄陨落于箭林当中。
可是直到最后,他都没有倒下,一直一直,面对着柳云飞,站着。
他的面容那般平静,惟有两行清泪,挂在脸颊。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为什么呢?他就是放不下这个别有用心的蛇蝎美人。
敢问伊人在何方?伊人在我心,于我心昭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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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万丹死了。在无限的不甘和爱恋中,悲惨地死去。
主将殁,城已空,燕居国的边防重地白杨镇已正式囊入崎月大军,成为他们继续进攻的重要跳板。
然这长达数月的筹谋在功成的一刻,萧晚竟不觉兴奋,幽幽的目光隔着众多的将士,眺向另一头的柳云飞。
他的脚边正躺着浑身浴血的洛曦。她已伤痕累累,血迹斑斑,却一直强睁着眼睛,望着那个用错了情的可悲男人的终结,久久,久久……
这个结局,像一个可怕的诅咒,换得满场的静寂。
这个结局,洛曦看得泪如泉涌。直至,晕厥。
许久之后,萧晚才走到柳云飞的身边,低下身子抱起昏迷中的洛曦:“没想到……你会救她。”
“关于这点,我也没有想到。”柳云飞淡淡瞥了慕容万丹的尸身一眼,才默默走了开去。
日出微曦,由柳云飞领兵,将驻白杨镇的残兵尽数歼灭于西隘口。
日上中天,月神军集合城外,清点人数,撤离白杨镇。
傍晚时分,月神军最后一支留下检查有无漏网之鱼的小队离城追赶队伍。
死去的人不会传话。直到翌日,数支商旅抵挡白杨镇,才悚然发现这数十年来繁荣平和的边防重镇,仅在一天一夜间,成了寸草不生的死城。
当消息传至他国,已又过数日。崎月国残月将军离歌之名,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让人震动,乍看之下彷佛已等同于“死神”。
上至他国宫廷,下至黎民百姓,皆是人心惶惶,不可终日。
周遭小国更是军心涣散,光是听到银甲军的名字就已经惊惶失措,甚至未及迎战先行败退。离歌借着势头,率军长驱直入,短短数日,竟轻易取下燕居一附属藩国。
轰动一时。然不得不提的是,燕居帝国能鼎足于五大强国,也绝非等闲。尤其那慕容万丹,临死之前所言非假。纵使他已魂归西去,也没有改变战局。
白杨镇附近的关口是燕居国的天险要道,在十万大军的镇守下,如同铜墙铁壁,强不可进。饶是声名大振的银甲军,一时间竟也奈何不得他们。
然而这一切,洛曦全然不知。自白杨镇一役后,她就如中了蛊毒般,陷入昏迷,长睡不醒。
萧晚虽顶住压力,执意带她随军上路,但这个冠名天下的才子,也摸不透个中的原因。只是无法不联想的,是他那天无意望见的奇景,和慕容万丹最后突兀的言语。
它们之间到底有怎样的联系,萧晚揣摩不透,或许,也没心情细细的想。因为躺在他营帐里的洛曦,正不时地紧蹙眉心、不断地沁出细汗,痛苦无法言语。
轻轻覆上她汗湿的额头,这一刻的笑面修罗,玉颜上再无笑容。他面无表情的模样更显冷冽,只有轻颤的睫毛略略透着他的焦虑。
“萧大哥,这又是何必?”柳云飞一掀开帘子,就看到这幅景象。
萧晚一怔,随即继续着动作,没有回答,温温如初。许久,才答非所问地说了句:“柳,近来脾气颇显暴躁。”
柳云飞闻言,细长的眼睛危险地一眯,冷哼一声便甩手出账。
萧晚这才抬头,看着空荡荡的营帐,默默地叹了口气。他俯身帮洛曦理了理鬓发,似自言自语,又如温言倾诉:“知道么?柳他葬了慕容万丹,甚至为他立了坟。他并不是无情之人,只是曾经受过的伤,太重。”
萧晚也不管昏迷的洛曦似乎能听得到,顾自娓娓诉说着柳云飞的过去:这个现在看来着实有些冷酷可恨的人,曾也有一颗温润的心,曾也会因为无情之人而痛哭流涕。
柳云飞出生在富贾之家,父母皆是名门之后,均效命于离歌一族。他们自幼定亲,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十六岁便男婚女嫁,感情深厚,是出了名的恩爱夫妻。
柳云飞小的时候真的过得很幸福,爹爹英勇俊朗,娘亲娴熟端庄,他们一家三口过得和和睦睦,幸福快乐。可惜好景终是不长,柳父喜新厌旧的男性本能在一场盛大的庆功宴上暴露无遗。
那是离歌父亲有生之年打得最痛快的一场仗,连获十二城池,全军上下皆加官进爵。作为副将的柳父也受到了皇上的宴请,尾随进宫。无法不震惊的是,皇上的大礼竟是十二位天仙般的妙人儿,各有所长,各有所韵。
离歌的父亲见状几乎当场变了色,他是官场上出了名的疼妻爱儿,因此毫不犹豫地跪下请罪,强硬地拒了这份恩典。皇上扫了面子,显然也很不高兴。柳父身份略低,自不敢也拒了去,不得已之下,便和另外几位将军代为收下了这十二位美人。
美人如此窈窕,那般年轻,怎是生养过孩子的柳母可以比及?日夜相对,难免邪念纵生。良机根本无需待,只梢琼脂一入口,洞房花烛夜自来。
开始还只是心虚的偷渡,随后是男人所谓的自尊,及尝到甜头后的诱惑。柳父的胆子越来越大,再无视于夫人的泪眼,光明正大的纳了妾。从此柳府气象大不同,但见新人日日笑,更闻糟糠夜夜哭。
柳父没有回头,纵使妻子哭得双眼通红,纵使亲儿怒目相对。他甚至恬不知耻地认为自己官高如此,三妻四妾本属应该,更何况那些美人乃是圣上所赐,不满就是犯上。
对于儿子的反抗,他从沉默到怒斥,最后还动了手。柳云飞出生后便倍受呵护,除了学武时的惩戒,没挨过罪更不用提什么委屈。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个对他挥掌的男人,就是自己崇拜着的父亲。
他,相信不了,可是又无法自欺欺人。当他泄愤似的把怒气发到那些姬妾身上后,换得的是父亲以教子无方为名,送给母亲的一顿家法。
柳云飞恍然地看着父亲的狰狞,美人的讪笑,以及母亲的绝望。他抱着无法承受而晕厥的母亲,断然喝出了“我和柳家从此恩断义绝”的狠话。他带着柔弱的母亲,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那个家。
他的母亲自幼养在闺中,终究懦弱,竟承受不起打击,香消玉殒。
那一年,他才九岁。
插入了柳云飞的一段过去,不知道大家喜欢不喜欢了= =我自己很喜欢。。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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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断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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