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梗六一》上山

32、第 32 章

　　第三十二章

　　那天进组之前和当夜的一切都像是某种机械发出的嗡嗡作响声，嘈杂而忙乱。
　　这总状况持续了好几天，阿因那边也因为公司的事情去了国外，两人之间的联系又变成了那种仅只能在电话里稍微聊上两句就各自搁置下来，等待下一次的空闲缝隙里在联系的样子。
　　“许导，喝点咖啡吧？”
　　站在摄影机镜头前的男人穿着一身厚重的羽绒服，可依旧让呼吸出的热气在接触空气的刹那凝结成雾。
　　而正在此时，身边伸过来一只手上，端着热腾腾的咖啡。
　　看了眼来人，是剧组里的编辑，也是从前学校的同学，虽然不太熟，但是认识。
　　许植一随手接过，对嘴喝了口，入口的温度刚好，稍微有些热却不烫，是这种天气里最适宜的。
　　“谢谢。”
　　客客气气的男声，轻轻朗朗，带着适宜的温度与距离。

　　心知对方大概就是这种样子，但好歹接过了咖啡。
　　递东西的女人笑了下，
　　“不客气，一杯咖啡我还是请得起的，这鬼天气忽然降温，要是把咱们的大导演冻着了可就麻烦了！”

　　听到这种略带调侃的话，喝到嘴里的咖啡忽然就有些不上不下了，他以为这咖啡是剧务买的，他刚和人说了让去买点热饮的。
　　“谢谢。”
　　再次道谢，吞下唇内觉得有些涩的液体，许植一往旁边机器处挪了几步，和负责摄影的工作人员开始了交流。

　　啧，还是这种老样子。
　　心里有些感慨，但也真不意外，这家伙从大学起就跟个被主人训练好的小狗似的，不吃外食，意即，不吃除了主人之外的人，递过来的食物。
　　方才接了咖啡，大概以为自己只是个端来东西的。
　　田孟昕有些说不上是什么滋味，作为一个旁观者，看到一个各方面条件都不错的男人，由始至终的专一，大约都会觉得不错，又相信爱情了什么的。
　　可问题是，如果那男人是你大学时期第一眼见到就上了心的那位——这种事儿，就有些五味陈杂了，既高兴自己喜欢的人果然不错，又痛苦与对方和另一个女人之间的深厚感情。
　　说老实话，当初她真以为这对儿是走不下去的，毕竟女方的条件太好，而男方...明显是个缺乏安全感的。她甚至想好了如果对方被那位学姐甩了之后自己要以什么样的姿态进入对方的世界，取代学姐，成为他的心上人。
　　结果——这两人居然结婚了。
　　从某些渠道得知这两人结了婚之后，她很是感慨了些时间，但剩下的，也只能祝福了，她到还不至于心思龌龊到插足别人的婚姻。

　　不过知道对方会接下这部电影时，她就有些，情绪上的说不清道不明了。
　　见面的时候对方也认出了她，这倒是让田孟昕有点意外的喜悦，她还以为这家伙眼里只有学姐呢！

　　但是这会儿，感觉到对方拉出的距离，田孟昕也没有追上去，仅只是站在原地，以视线追逐着自己大学四年里的白月光。
　　因为追逐了太久的时间，所以其实她最清楚，在所有人的眼里，许植一是配不上简因的。
　　虽然这男人模样挺好，才华似乎也不错——可像这样的男人，简氏集团的唯一继承人，挥挥手就可以招来一大波。
　　况且这男人就跟个小白脸儿似的，吃穿用度，甚至出门采风和制作的全部费用，都是那位学姐出的——这种事情其实原本也没几个人知道，但架不住这对儿太招人眼，八卦的大风多扇扇，也就知道了。
　　说什么难听话的都有，但组合起来也就两种，大小姐玩玩儿，和小白脸儿吃白饭，无论哪一种，对男方来说都不是什么好听的东西。
　　她曾经就撞到过，自己眼里白月光似的男生，站在过道的拐弯处，听着不过一个拐弯的距离，几个碎嘴的女生喋喋不休——对方大概是准备转弯的，却在听到和自己相关的东西的时候尴尬的不知道走出去是否合适，于是停下来脚步准备转身，可还来不及转身就听到的那些恶意的猜测和恶毒的讥讽，
　　‘你说学姐看上那姓许的什么了？那家伙处了一张脸什么都没有，真不知道学姐怎么想的，居然还把人介绍给我们！’
　　‘哎哟，别瞎说，小心让学姐知道，上次有个碎嘴的，啧’
　　‘再说，那男生我看着觉得还好啊，看着挺单纯的样子，我看他对学姐挺真的，要是被甩了还不知道多伤心呢！’
　　“切，单纯什么呢！私底下谁知道什么样的？上次晓楠不是也找了个小白脸儿，看着挺乖的吧，背地里脏着呢！为了钱居然跟几个大妈玩3p，结果晓楠那傻子居然还为那种东西哭了大半宿，毛病！那种家里出来的穷逼，能有什么好的，不就是图钱！等学姐玩腻了，老娘也找几个大妈和他玩玩儿！”
　　‘你别瞎说！’
　　‘我瞎说什么了？吃饭的时候你没看到？出个门居然就能勾搭上送菜的小妹，人都追进来了，脸红成那个样，能什么都没有？！’
　　‘这还没瞎说！就撞到个服务员让你说成这样！’
　　‘呵，就你聪明！’

　　站在楼梯高出，听着对方的私聊，看着那个转角处脸色惨白起来的男孩，田孟昕甚至想到——如果和他自己在一起，他们应该可以一块儿努力，一起携手，克服困难和荆棘，根本不用面对这样的事情。

　　其实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多的合适不合适？况且除了金钱方面，两人之间也真没有那么大的差距。
　　还那么年轻的男孩子，听到女朋友朋友们对自己的诋毁，脸色惨白却不得不在下一次见面的时候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切一如寻常的样子，太让人心疼了。

　　不过学姐也是个好的。
　　相爱的人也终究成了眷侣。
　　自己的白月光在他的爱人身边，分明是发了光。
　　进组那天自己看到的换面里，年轻男人眼里的爱恋简直是止不住的东西，而学姐也一如从前。

　　于是田孟昕觉得自己继续做个旁观者，看着心爱的人幸福，就好了。

　　可是，就这几天看下来，她怎么觉着，有点不太对劲儿？
　　大概是投注了过多的关注，以及作为跟组编辑，她天生就比很多人对很多事情更为敏感，在大学时期就很清楚的看到了自己的没有希望，那个男孩不管是经历了多少，眼睛里依旧只有一个人的影子，那种坚定的模样，连她都自愧弗如，所以她连尝试，都没有过。
　　但这会儿她在对方的身上察觉了，并不多的患得患失以及，寂寞？
　　换个人大概是看不出来的。

　　可她注意到他和学姐讲电话的时候，软下的嗓子里，大约电话另一端的女人都没有听出来的，渴望。
　　她看到他咬嘴唇了，厚薄适中的柔软唇肉被主人糅虐成了瑰丽的色彩，那是对方渴望什么东西却又怯懦的不敢开口去争取的时候，会有的动作。
　　学姐不知道。
　　被偏爱/深爱的人，大概总不会那么仔细去看那个将自己一腔痴情都赋予了的人，毕竟她得到的那么轻易。
　　可她得不到，所以看得就多了，注意的，也多。

　　“阿因~”
　　正在以余光注视着的男人，裤子口袋里传来铃声，速度极快的拿出接起，男人对着刚还在说话的人打了个手势，速度极快的朝无人的角落而去。

　　在走远的瞬间，她听到了男人的声音，轻而柔，带着一种她大约这辈子都不会从那人嘴里听到的语调。

　　不可能过去偷听，但她克制不住自己的眼睛。

　　她看到男人低下的眉眼底下因为来电人柔软成一片的神情，和喜悦。

　　而另一边，走到阳台的女人，带着一些事后的慵懒和心虚，靠在栏杆上，拨出了电话。
　　冉冉是那种比较缠人的性子，昨天夜里让他接了机之后，直到现在那家伙去了浴室洗澡，她才终于有了点儿时间。
　　“你那边怎么样？”
　　“...还好，有段时间没接手了，一开始有点儿乱，但是现在好些了，所以，”
　　“嗯？”
　　“所以，我有时间。”
　　毫无自觉自己在虐待自己唇瓣的男人，说不出自己的想念与寂寞，还有哪些太多的得与失，只敢说着，
　　这样的话，希望，期望，对方能够听懂。
　　握着手机的男人在自己话音落地后便提起了一颗心，他想她了。

　　简因顿了下，然后轻笑出声。
　　“过两天我来探班？”

　　电话那头女人的轻笑和声音让捏着手机紧张得不行的男人，浑身上下的肌肉都松散了，只一颗心，浸到了蜜罐里。

　　“嗯！”

　　刚洗完澡，只在腰间围了个浴巾的男孩兴冲冲的跑出来，看到的就是自己爱人站在阳台上，低声浅笑的模样，和，答应了某个男人的声音！

　　一把将浴巾扯下，吵着阳台大力甩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