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朋友比我小又怎样》今日不上朝

23、chapter 23

　　回到家后，除了焦琪外的所有人都围在厨房忙碌。

　　傍晚六点，天空已渐渐黑沉，点点雪花从半空坠入人间烟火中。
　　客厅里萦绕着咖啡香，电视机里播放着正在为春晚预热的节目，焦琪翘着二郎腿靠在沙发上，整个人放松又惬意。
　　厨房里，焦子哲正在教靳椿树炒菜，嗓门大的隔壁都能听见：“对对对就这个姿势，握好锅铲，哎呀你别怂啊，菜丢进锅里就刺啦那一下，油溅不到你……”

　　靳椿树浑身僵硬，握着锅铲的姿势像战场上初出茅庐的小菜鸟，畏畏缩缩不敢做任何多余的举动。
　　焦子哲忙着挑虾线，这个细致活靳椿树和赵胜男都不会，扭头见靳椿树跟个雕塑一样立着，没忍住乐道：“阿树啊，趁现在有机会赶紧学吧，不然未来找不到女朋友了。”
　　靳椿树握着锅铲试着给青菜翻了个面，肃着张脸不说话。
　　焦子哲看了眼正在洗菜的赵胜男，挤眉弄眼传授经验：“你看现在有几个女生愿意进厨房？而且有我们男生在，怎么能让女生进厨房呢，我家的锅铲但凡让我姐碰一下，都是对我最大的侮辱。”
　　“……”

　　赵胜男假装听不见。
　　焦子哲却不放过她，扭头就嚷起来：“小花你听着，以后必须找个会做饭的对象，连个饭都不会做，这种男人拿来有个屁用。”
　　赵胜男把菜淘洗干净，随手丢进菜篓里过滤水珠，不想听他叭叭：“你话好多啊。”
　　焦子哲把挑好的虾递给她继续洗，闻言不满道：“难怪都说什么忠言逆耳，你越不想听的话，就是你越应该听的话。俗话说的好啊，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
　　话没说完，脚背被赵胜男狠狠踩了一下：“闭嘴吧你！想给谁当老人呢，能的你！”
　　在她面前丢的场子，焦子哲扭头就从靳椿树身上找回来，老师傅教育小徒弟般叉着腰教育：“怎么炒菜呢，倒了半桶油还能闻着糊味儿，一看就找不到对象。”
　　靳椿树“……”

　　忙忙碌碌两个小时，桌面摆满了美食。
　　寒冬腊月，虽是年夜饭，但焦家姐弟不喜欢阖家欢乐齐聚一堂满桌大菜，那种充斥着长辈关爱和小辈闹腾的气氛，着实不适合他们。年轻人对于过年的定义，更多的是凑热闹的心思，弄一锅火锅，桌上摆满了肉菜蔬果，心里就已经很满足了。
　　舒坦。

　　桌子只有一盘炒青菜，放在焦琪的面前，那是她亲自点的，唯一一盘熟菜。

　　靳椿树咬着一颗小番茄，听着耳边焦子哲和赵胜男的说话声，视线总是若有似无落在焦琪身上，看她夹起卖相不好的炒青菜，面不改色一口吃掉。
　　一筷子，一筷子，缓慢却又频率极高的把一盘炒青菜吃完。
　　他提了一晚上的心，倏地缓缓回到原位，不着痕迹轻轻松了口气。

　　他人生中的第一次下厨，说那盘菜卖相不好，已经是非常委婉的说法。
　　油倒多了，火候掌握不到位炒的太熟，焉哒哒油腻腻凑了一盘，他自己看了都不想吃。
　　他倒是想藏着掖着不端上桌丢人现眼，耐不住焦子哲幸灾乐祸扬声教育浪费可耻，人要勇于面对失败。
　　……不，非常不想面对失败。

　　靳椿树盯着空盘，满脑子都是审判结束，已经蒙混过关，客人并没有不满，自己或许尚有几分厨艺天赋，只是看着卖相不好而已，可能味道还不错……
　　正试图给自己找补，便看见焦琪端着杯子一连喝了两大杯白开水。
　　“……”

　　焦琪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久久没有移开，实在让人不能继续装作不知道。
　　她放下杯子，侧首望去：“我比火锅香？”
　　骤然迎上她的目光，靳椿树脸上温度瞬间升高，双眼不敢直视四下闪躲，心乱了一拍：“什、什么火锅香？”
　　焦琪眼神瞥了眼火红的牛油锅底：“不吃饭，一直看什么？”
　　她其实想说不吃饭一直看我做什么，但总觉得这句话多少有点调戏人的意思，虽然事实就是这么回事儿，但面对纯情的靳小老师，她那张一向随意的嘴多少有那么点克制。
　　可惜，靳椿树没有体会到她难得的“体贴”，他整个人就想被踩着尾巴的猫，有种偷看女生被逮个正着的感觉，一张脸瞬间爆红，浑身上下都写着“不打自招”四个大字。

　　“我没、没没没看你，我我我我就是看……看菜！”对，我在看菜盘子！仿佛找到了一个完美的理由，靳椿树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她手边的空盘，一脸认真道：“我第一次下厨，我想试试自己的手艺。”
　　但是没有机会了，被你一个人吃完了！

　　焦琪发誓，她从他的眼中看见了控诉。
　　有句话说得好，温和的人生起气来比谁都吓人，同理，单纯的孩子说起谎来比谁都真。
　　找理由也就罢了，你自己还当真了？

　　焦琪简直气笑了。
　　她后背往椅子上一靠，双手抱胸，看着他乐道：“那我是不是应该和你说一声抱歉啊，辛辛苦苦炒了一盘菜，自己连个叶子都没捞着。”
　　靳椿树生硬道：“不用道歉，反正卖相也不好。”
　　“卖相虽然不好，但是味道……”焦琪拉长音调，靳椿树不着痕迹深吸一口气，一眨不眨看着她。
　　感觉逗得差不多了，焦琪才慢悠悠说完：“……还行。”
　　靳椿树眼睛一亮，俊秀的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高兴，望着她的眼神藏着自己都没有发现的娇气，亲近的炫耀。
　　一闪而逝，却被焦琪敏感地捕捉到。

　　她心里“突”地一下，脑子里瞬间冒出一个不可置信的想法。
　　少年在那一刻望着她的目光，她曾在许多人身上见识过。有的她已经忘记了名字，但他们身上都有着同一个特点。
　　和她保持过时间长短不一的亲密关系。

　　靳椿树还没有发现自己藏得最深的心思已经被对方知道，他此刻内心无比雀跃，初次下厨便被认可的骄傲溢满胸腔，但更多的愉悦来自于自己的亲手做的东西被她接纳，那种隐秘的满足满，他甚至来不及细细品尝，埋藏在心底的小烟花尚且来不及绽放，余光瞧见焦琪低垂的眼睫，明明还是那个慵懒的坐姿，但周身却萦绕着一股浓烈的距离感。
　　靳椿树嘴角笑容骤然一僵。
　　喜悦如潮水褪去，心底涌上一股浓浓的心慌。

　　焦琪突然抬起头，那双透彻的眸子仿佛能看穿世间所有的秘密，靳椿树不敢和她对视，慌乱地移开了目光。
　　微颤的右手抓住筷子，慌不择路般夹了一块毛肚放进火锅汤底里，目光一眨不眨盯着漂浮的火红辣椒。
　　感受到一股探究的视线落在身上，他整个人僵直坐着，不敢有任何一丝动作。

　　电视里正播放春节联欢晚会，小品里玩梗引起的笑声从现场观众渲染到身边。
　　焦子哲哈哈大笑，嘴里的东西险些喷到赵胜男身上，赵胜男一边笑一边拽着焦子哲打，两个人闹成一团，承担了现场所有的气氛。
　　心思都被小品抓住的他们并没有发现另外两人的异常。

　　靳椿树脑子里一团乱，种种思绪混杂在一起，让他无法思考。
　　他想让自己冷静下来，赶紧冷静下来，就像以前面对任何难题，他都能用最冷静的态度去解决，没有任何难题能难倒自己，他能得到唯一的正确答案。
　　但颤抖的手指出卖了他，他冷静不下来。

　　他心慌意乱，脑子里充斥着秘密被戳破的害怕。
　　因为对方是焦琪，因为是焦琪，好像连对她抱有不安分的想法都是一种不应该发生的事情。
　　心动没有缘由，就那么触不及防的发生在某一个平淡瞬间。
　　他连喜欢都没有反应过来，又如何有反应去面对心思被撞破时将面临的局面。

　　说到底，他只是个感情一片空白的高中生。
　　他拥有解答数学难题的能力，却不具备应对疑似暗恋被发现后应该拥有的冷静。
　　他错失了唯一挽救的机会。

　　打破这股诡异沉默的，是一阵手机铃声。
　　靳椿树的余光看见焦琪起身，见她走到茶几边缘拿起手机，低声不知说了什么，拿起沙发上的外衣，便要出门。

　　焦子哲从小品里抽出神，问道：“姐，你干嘛去？”
　　焦琪站在玄关换鞋，头也没回：“有事。”
　　“什么事啊，大过年的能不能推了？”焦子哲嘀嘀咕咕，“谁他妈这么不长眼啊，过年还有事儿。”
　　赵胜男连忙拉住起身嚷嚷的焦子哲，但没拉住，焦子哲很不爽，厨师的天敌就是提前下席的人，这是对他厨艺的不尊重！
　　“谁啊，到底谁啊！”焦子哲扯着嗓子吼了两声，“今天就是ken哥找你，我也能让他滚蛋！”

　　焦琪没搭理他，开门离开前，视线平静无波地落在一处。
　　似乎在回答焦子哲，看的人却不是他：“昼梦轩找我。”

　　一直垂着脑袋的靳椿树猛地抬起了头，焦琪看着他，眼中毫无情绪。
　　靳椿树浑身血液倒流，滚烫热烈的年意也温暖不了突然冰冷的身体，他从那双冷淡的眸子里得到了一个无法宣之于口的隐晦回答。
　　靳椿树双唇微张，急促地呼吸了好几下，才咽下喉间上涌的酸涩。
　　他感觉心底那颗尚未发芽的种子，一夕之间便被人亲手扼杀。
　　他甚至没有反应过来。

　　眼眶热意上涌，视野瞬间一片模糊。

　　嘿嘿嘿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