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碗里来（女尊）》折笔婶娘

47、两方

　　齐子楼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齐府的。

　　他只记得，陛下看不过自己跪在地上，便吩咐左右将他拉起来，又同他说了些什么，他最终只是浑浑噩噩地出了乾清宫。又浑浑噩噩地到了午门外，找到自己的白云马......

　　不知什么时候，便已经到了齐府门口了。

　　大概是得到了什么消息，齐瑄已经站在门口等他。齐子楼下了马，向对方看去，便见自己的妹妹尚未完全长开的脸上是不加掩饰的担忧。

　　齐子楼只是沉默地垂下睫毛。

　　“哥，你怎么了？”见自己向来沉稳冷静的大哥露出这般神色，饶是生性聪慧如她，齐瑄也情不自禁地出声问道：“你脸色怎么这么差？娘令人寻我回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齐子楼的嘴唇微动，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紧紧地抿起唇，没有答话。他将马背上的披风搭到妹妹清瘦的肩头，越过对方，直直向着府内走去。

　　“娘说她在正堂等你。”齐瑄愣了一下，连忙跟了上去，仰头追随着这个比一般女子还要高大的背影：“我和你一起去。”

　　齐子楼没有放慢脚步。

　　他常年习武，身材高大，而齐瑄又尚且只有十四岁，快步走路时需要齐瑄一路小跑才能堪堪跟上。最初她还顾忌着君子风度，但见齐子楼一路进了正堂，不知为何心里颇有些急切，干脆也不管那些有的没的，跟着一路跑了进去。

　　入眼是兄长挺直的背影，她小心地观察了一下家主的神色，自己娘亲目光很平静，也只是看着齐子楼，没有大发雷霆的迹象。

　　齐瑄松了一口气：“娘，你这么急着叫我和大哥回来是要做什......”

　　话音未落，齐子楼后退一步，无声地跪了下去。

　　“......么。”

　　正堂内有一瞬间鸦雀无声。

　　她犹豫了一会儿，最终选择不要说话。

　　“陛下的意思，我已经知道了。”针落有声之间，齐佑眼神微暗，开口道。

　　陛下的意思？齐瑄惊讶地盯着自己的脚尖，心中一阵翻涌。

　　齐佑顿了顿，长长地叹息一声：“你......我只问你一句话，这是你自己要求的吗？”

　　这回齐瑄再也忍不住看向自己的母亲，后者脸上的皱纹似乎又清晰了一些，还是那身深衣，端正地坐在主椅上，腰背和齐子楼一样挺直，这是武人习武都有的习惯。

　　从一开始就没有说过话的齐子楼却在此时开口了。

　　他垂着头，声音嘶哑而低沉，齐瑄从未听到过他这样的声线：

　　“不，我不知......这是陛下的考量，我不知为何、我......”

　　齐佑再次叹息了一声。

　　齐瑄眼尖地发现，自己哥哥的肩膀在这声叹息中轻微地抖动了一下。

　　但齐佑却没有要发怒的意思，只是伸出自己粗糙厚实的手掌，轻轻地揉了揉齐子楼的头发，平静地说：“我知道了，起来吧，地上凉。”

　　齐子楼像是没听见，并无动作，齐佑便慢吞吞地站起身，手上施力，竟然就这样硬生生地把他从地上提了起来，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再说什么。

　　察觉到气氛缓和了一些，齐瑄深吸了一口气，微笑着迎上去：“娘......”

　　“瑄儿，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做。”齐佑突然看向她，“择个日子，去把苏三小姐请到府上来。”

　　齐瑄愣住了，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直安静站着的齐子楼却微微一动，看上去像是想要说什么，话未出口，就被齐佑的一个眼神堵了回去。

　　“这事没得商量，你照做就是。”齐佑拍板定案。

　　“娘，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齐瑄连忙问：“为什么要请苏三小姐来府上？”

　　齐佑看她一眼，向来不苟言笑的脸上有异样的神色滑过，显出几分老态来，淡淡地答到：“自然是要事先见一见的，否则，你要让你大哥在成亲前都见不着自己的未来妻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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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已暗。

　　吃饱喝足后的苏三小姐满足地栖息在自己的软塌上，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小糕点，悠闲自在地读着书——这个时代实在太容易让人觉得无聊了，难怪古人多出书呆子，毕竟读书就是他们为数不多可以用来消遣的事情。

　　她舔了舔粘着点残渣的手指，听见木门被推开的声音。

　　来人的脚步仿佛带着夜晚的冷露，苏晗月微微一笑，仰起头来：“扶苏回来了。”

　　扶苏点了点头，低声道：“小姐的话已经带到。”

　　“辛苦了。”苏晗月没让她坐下，而是指了指后头：“你在外面跑了一天，就先去洗个热水澡，荷华已经把水放好了。”

　　“待会儿她回来，你俩正好陪我吃点小食，唠会儿嗑。”

　　荷华和扶苏两人因为是苏晗月的贴身侍卫，所以就睡在紧挨着苏晗月的外厢房里。

　　按照常理，仆人若要洗澡，是只寻条河下去冲洗的，但耐不住苏晗月软磨硬泡，竟然就硬生生在苏晗月的洗浴房中另外加了两个木澡盆，和苏晗月的澡盆仅仅用两扇屏风隔开。

　　为此，苏霁月已经不知道训斥了自己这个不听话的妹妹多少次，都被后者打着岔敷衍过去了。

　　扶苏沉默了一会儿，这才微微颔首。

　　她对苏晗月行了一礼，很快就来到洗浴房内，发现荷华正用手试探着水温，闻声抬头冲她微微一笑：“回来的正是时候，冷热刚好合适。”

　　扶苏也不耽搁，利落地脱下衣物，迈进热气腾腾的木桶里，荷华打量她一眼，颇有些惊讶地道：“我怎么感觉你又长高了？”

　　“我已加冠。”扶苏将浸湿的头发撩开，看她一眼。

　　“加冠就加冠，小姐说了，人长个子可以一直持续到二十又二。”荷华帮她把有些凌乱的长发拢到一起：“我觉得你就是长个子了，现在和我已经一样高了。”

　　“小姐十五岁时，身长与现今也无异。”扶苏淡淡地噎了她一句，被荷华一拍肩膀：“怎么背后说小姐坏话？”

　　扶苏微微垂眼，嘴角有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转瞬即逝。她伸手捧水淋湿肩头，突然开口道：“今日小姐令我去请范管事，那人似略晓你我来历。”

　　荷华的手一紧，压低声音：“当真？”

　　“自然。”扶苏略一颔首，“她认为我本姓赵。”

　　洗浴房里有一一段时间的静默，扶苏面色不改地擦洗身体，似乎对于自己说出来的话毫无顾忌，直到听见荷华微微的叹息：“此事应当重视，我会抽时间前去一探究竟，必要知道她是从何处得到的消息......不过，你也不必过多担忧。”

　　“若真有知情人......我自会料理好。”

　　扶苏点了点头：“万事小心。”

　　听见她说这话，荷华从自己的思绪中抽身出来，有些古怪地看了她一阵，戏谑笑到：“关心我啊？”

　　扶苏凉凉地瞥她一眼，不去理会，荷华见状笑意更甚，不住感叹道：“扶苏也长大了，二十岁的人了......说来，你有看上的哪家公子吗？同我说说，我替你给小姐求情，说不定小姐就做主，准了你和他的婚......”

　　一小抔热水泼到了荷华脸上，迫使她停下了自己的念念不休。荷华佯怒地揉了一把对方的头发，随即弯腰取来苏晗月自制的皂膏，帮她清洗起长发来。

　　两个人前后开工，一个人洗头发，一个人洗身体，很快就洗好了。待到她们急匆匆地倒掉热水，整理好洗浴房，回到苏晗月的厢中时，却发现不久前还吃着小糕点的苏晗月已经把书扔到了一边，蜷缩在软榻上，呼吸平稳而均匀，睫毛沉沉地盖在下眼睑上，显然是睡着了。

　　她俩对视一眼，扶苏上前将苏晗月打横抱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到了床上，又捻好被角。与此同时，沉浸在睡梦中的苏三小姐似是察觉有人接近，便非常努力地将双眼撑开一条缝，见是扶苏，就往对方身前蹭了蹭，沉甸甸地睡过去了。

　　扶苏站在床边，沉默地看着沉睡的三小姐。

　　“走吧。”荷华也站在一旁看了会儿，这才压低声音道：“家主先前吩咐了，让你回来之后，与我一同去见她。”

　　顿了顿，又补充道：“大约是要说小姐与齐将军的婚事。”

　　听到“婚事”二字，扶苏的眼神微微一沉，却没有说什么，而是站起身来，看向对方。

　　“......你这样看着我有什么用，这不是你我能够决定的。”荷华同她对视一会儿，败下阵来，无奈地道：“小姐看来并不太反感，为苏家也好，于私心也罢，想必是有她自己的考量。”

　　“再者说，家主和大小姐她们同样关心小姐，我等只需做好本职工作就是了。”

　　荷华对着扶苏循循善诱，压根看不出来几个时辰前那个满不情愿的人是她。

　　“比起这个，之后你定要同我细说今日同范才英的对话......刚才，我心中已有一个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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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网课杀我。
小科普一下，古代汉人婚礼程序讲究“六礼”。即：纳亲（提亲）、问名（问对方生辰八字）、纳吉（定亲）、钠征（送彩礼）、请期（确定婚期后先告知女方，征得同意）、迎亲（娶媳妇）。因地域差别，各地又大有不同，但实质大同小异。在本文的设定中，皇帝赐婚后，就省去了提亲和问名两个环节......当然，为了我自己的个人喜好，我对后续的环节进行了一丢丢的改动www
如果世界上有一种，能够把脑内文字直接转换成电脑上文字的机器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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