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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一次交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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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胆！你是何人，竟敢这般无礼！”
被拖着两边腋下从柔软的床榻上拎起来时，陈元探瞪圆了双眼，愤怒地冲苏晗月叫嚷到。
如果这八皇女是个如同庆帝陈弈那般不怒自威的人，这番问话自然会让听见的人心生几分畏惧来。然而对于苏晗月而言，这不过是个脸蛋都还没张开的小女娃娃，虽然身份尊贵，但也确实耐不住年龄小。
至于皇帝知道后会不会生气？
嘿，就她了解，那陈弈对自己子女可要严格多了。况且，只要最后能管住这八皇女，谁还会来追究她到底用了什么方式？
苏晗月这样想着，有些费力地将陈元探放到床沿上坐好，喘了口粗气，吩咐道：“自己穿鞋，洗漱吃饭动作快些，我们要迟到了。”
她虽然维持着一定量的运动，但着实没做过太多体力活。十二岁的姑娘，已经有了不轻的分量了。
陈元探看上去快被气炸了，伸手指着苏晗月的鼻尖，怒斥道：“休得放肆，我这便治你个不敬之罪！来人......”
“诶，人在这儿呢。”苏晗月蹲下来，主动拿自己光洁的额间抵住了对方尚且稚嫩的手指，笑眯眯地回应：“行了，殿下，别闹脾气了。”
“国子监辰时两刻就开课了，比你年纪大些的，这会儿书都背了好一阵子了。身为我大庆的皇女，未来的亲王，怎可以连读书都不用功呢？”
陈元探像是被扎到一般立刻缩回了手，眼中怒意更甚，用可怕的目光逼视着躬身立在门后，对一切充耳不闻的女监，似乎是在质问她为什么不进来阻止“无礼粗俗”的苏晗月。
然而甫一听到后者所说的话，怒意倒是消散了几分，脸上却不加掩饰地显露出几分了然，几分嫌弃来。
八皇女殿下皱着鼻子，小大人似的双手环胸，轻哼一声道：“原来如此，听闻母皇在昨夜的宫宴上见识到了一个所谓‘奇人’的才华，决定让她来同我做个书童，那人便是你吧？苏、苏......”
“在下名为苏晗月，乃吏部尚书苏阳之女。”苏晗月好心地提醒道，伸手将一边的鞋子摆到这位小大人面前来，“还有，殿下此言差矣。在下非是书童，除辰时二刻至未时陪伴殿下读书外，申时至酉时，不才还需担任殿下的教习一职。”
“当然，每日早间督促殿下按时晨起，也是在下的职责所在。”
陈元探的眼睛又一次瞪圆了。“你胡说！母皇她怎会......魏承恩！”
魏承恩淡淡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殿下息怒，苏小姐所言字字属实。”
苏晗月带着点同情和好笑的心理看着陷入自我怀疑中的八皇女，轻轻敲了敲床沿，不忘提醒道：“殿下，动作快些，快迟到了。若是殿下表现不佳，可是要被记下来，交给陛下过目的......”
八殿下的身子一下就绷紧了，待她再次看向魏承恩，见对方没有任何表示，便知道眼前这个可恶的女人没有说谎。
心头的最后一点睡意也消失了，她抿了抿嘴，大概还是不愿接受苏晗月即将成为自己夫子的事实。
苏晗月耐心地等待着。数息之后，陈元探清了清嗓子，似是很不情愿地抬高声音道：“既然是母皇的命令，我也只好遵从，但你莫要太过......罢了，小十一！”
苏晗月在来的路上从魏承恩那儿简单了解过，陈元探口中的“小十一“是一个自小伺候她起居的宫人，素来得这位八殿下的信任，却是个天生的哑巴，不能言语。
魏承恩似乎什么都知道。
皇宫内伺候的宫人，虽不少人都有名有姓，却鲜有按姓名称呼的，而是多半以所服侍的贵人起的贱名称呼。就以“小十一”为例，多半就是因为此人行十一，所以陈元探干脆就“小十一、小十一”地叫着了。
听到门外不远处传来的细碎的脚步声，苏晗月一挑眉，刻意也抬高了一点声音，笑道：“殿下，在下督促殿下晨起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自己着装梳洗。”
门外的脚步声停住了。面对陈元探张嘴欲言的举动，她补充道：“自给自足是个好习惯，陛下多年从军，想必也赞同这一点。”
陈元探不说话了。
苏晗月退开了一点，看着眼前比自己还要矮大半个头的八皇女咬着下唇，认命似的自己动手更衣的样子，脸上的笑容都柔软了几分。
还是很在意自己母皇的想法嘛......
果然，那些电视剧都是骗人的。虽说天家的人都早熟一点，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就算是皇帝的女儿也不例外！
不过想想也是。十一二岁的年纪，连身高都还没有开始往上窜，顶着个带点婴儿肥的脸，又能成熟到哪里去？
那些小小年纪就运筹帷幄，阴狠狡诈的，还能算是正常人吗？
暗中摇了摇头，苏晗月看见这八殿下蹬上鞋子，又手忙脚乱地将身上的衣服理好，便轻快地道：“水盆已经放在那边案上了，自己梳洗，我去给你拿些吃的来。时间不多，我们在马车上吃就行了。”
“你要我边坐车边吃东西？”陈元探臭着一张小脸。
“殿下要是早小半个时辰起床，自然可以坐下来慢慢享用早膳。”苏晗月摊了摊手，心里估算了一下时间，道：“还请殿下动作快些，即便我等在半柱香内出发，也不过是堪堪赶上早课罢了，切莫耽误时间。”
说罢，也不去看这位八殿下的表情，飞快地出门寻吃食去了——
——她的两个窝窝头都被没收了，现在肚子正饿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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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膳房、内膳房......
苏晗月暗自嘀咕着，顺着魏承恩指引的方向，很快就找到了给皇女准备膳食的内膳房所在。
颇有些迫不及待地跨了进去，苏晗月四周环视一圈，有些意外地在灶台前发现了一个略显佝偻瘦小的身影。
“你是......？”她愣了一下，问到。
那身影动了动，转过身来，这才令苏晗月看清对方的相貌：这是一个近中年的男子，面容焦黄，眉毛稀疏，黑发编成长辫挽在脑后。穿的是青黑色的统一宫人服，看上去很是平平无奇。
男子不动声色地行了一个礼，却没有搭话。
见他这沉默的模样，苏晗月先是一挑眉，很快便反应过来：“十一？”
男子略一颔首，将头埋得很低，并不直视。
这便是那个所谓的“十一”，陈元探最亲近的宫人......苏晗月眯了眯眼睛，倒也没多说什么，只道：“八殿下将要起程前往国子监，需带些能填肚子又方便携带的吃食，你这里可有准备？”
十一再次沉默地点点头，转过身去，从灶台上拿了两个粉面白兔馒头，面嘟嘟的样子看上去很是可爱，每个都有小孩拳头大小，被十一捧在手心里递了上来。
苏晗月眼睛只一扫，就感觉肚子里的饥饿感更甚，于是笑了笑说：“再多拿两个，用干净的布包好。”
十一依言做了，动作很是灵敏，看上去很是习惯这些杂活。
正巧此时，已经穿戴洗漱完的陈元探出现在内膳房门外，见房内背对自己站着的苏晗月似乎在指使十一做些什么，便双手环胸看着她道：“要我快些的是你，在膳房里拖沓的也是你。莫不是......你可别找十一的麻烦。”
“怎么会，殿下莫要取笑于在下了。”苏晗月没有回头，接过了十一递来的布包，笑着道了一句谢。
说罢，也不去理会十一突然僵硬在原地的身体，转身走向了陈元探。后者没有穿金黄绣四龙的朝服，而是着一身石青色的皇女常服，衬着尚显稚嫩却已经显露出精致与英气的小脸，看上去很是惹眼。
苏晗月替她理了理衣冠，抚平褶皱，便道：“好了，我们出发吧。从这儿走到午门，然后坐我家的马车去国子监。”
虽然按照苏晗月对于前世古代皇族的记忆，皇女是要乘步辇，配以仪仗队，卫以仪卫出行的。然而她已问过魏承恩，却意外地得知在大庆朝，如陈元探这般的皇女日常出行，只需乘马车或步辇，配以一定量的护卫就行了。除非是极为正式的出行，否则都不需仪仗队随同。
苏晗月左思右想，认为这大概是和庆帝陈弈本身的性格有关。此人向来一切从简，不喜奢华，更不喜耀武扬威的大阵仗。虽然并没有命令规定皇女出行应遵守哪些规则，然而上有所好下必从，连带着自己的女儿们大多也不愿高调出行罢了。
但这也并不能解释，为何允许苏晗月直接用自家的马车接送陈元探......
想到这儿，苏晗月不动声色地看了拢袖走在侧后方的魏承恩一眼，对此人受皇帝信任的层次又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出乎意料的，陈元探并没有反驳“走出去、坐苏家的马车”这一点，只是点点头，轻轻地“嗯”了一声，随即问到：“刚才......刚才你为什么要和十一说谢谢？”
苏晗月一愣，随即心中了然，只是笑道：“他帮我拿了吃食，又包好送到我手上。我什么都没做，便得了他的便利，又为什么不应该说谢谢呢？”
“他......”陈元探飞快地抬头看了她一眼，又装作若无其事地看向前方道：“他是下人。”
苏晗月也看着前方，看着一路往宫外延伸的青石板路，缓缓道：“下人又如何？没有人天生就应该为别人服务，被别人指使，纵然对方是皇亲国戚也不例外。身份的尊贵、地位的超然、不能成为心安理得指使乃至奴役他人的借口。”
“纵然是退一万步讲，就算他是得了恩惠才为你做事，那也得的是陛下的恩惠。他的俸禄，他的容身之所，表面上看是你提供的。然而仔细想想，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不也正是陛下提供的吗？”
“所以啊......”苏晗月温和地笑了笑，拍了拍沉默不语的八殿下的肩膀，“对于他人的帮助，我们要学会心存感激。”
“你贵为大庆皇女，代表着皇室的‘威严’，很多时候的确不能直白地说‘谢谢’。但至少在心里，你要牢牢地记住这一点。”
苏晗月一字一句地道：“这就是我想教给你的第一件事。”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更新憋了好久，本来打算今天12:30传上来，结果一不小心睡过头了。等修改完，已经下午两点半了......
各位看官老爷可能对于文中女监，嬷嬷，宫人一类的称呼有点晕，这里统一说明一下。
女监和嬷嬷都是女太监的称呼，区别在于女监是书面语，而且一般指地位较高的女性太监，地位比较低贱的女太监都叫嬷嬷。大监则是女监中地位最高的人的称呼。
女官是皇宫中主事的，有一定地位的女性，皇帝身边的服侍的近人也可叫女官，其余女性均按职位称呼。宫人与古代宫女相当，统一指宫中服侍的男性。
女太监是用药后丧失了那方面能力的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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