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难杀手》麟潇

15、一开始就不要得到

　　叶尘无语，这三个人一天到晚闹个没完，想当初齐王府的玄夜和玄羽是多么沉稳的玄甲近卫，怎么云请来了之后这两个人就像放出笼的野兔——疯了？！
　　罪魁祸首当然是这个所谓的落难杀手，当初自己刚刚把她救回来的时候，某人看起来还是一个机敏稳重的天字号杀手，结果现在呢？事实证明她一开始没暴露本性完全是因为受伤太重，没法活跃，一旦能活蹦乱跳，绝对把齐王府上下搞得鸡飞狗跳。
　　烦吗？
　　——烦，有时候确实对这个云清深感头疼，甚至开始怀疑当初救她是不是正确的选择，但是，连他自己都感觉到了，她在身边，自己会笑，会生气，会无奈，会关心，会有许多曾经不曾体验过的感觉，和她带来的小麻烦比起来，那才是更值得他留恋的。
　　之前和云清说起，人的欲望是可怕的，曾经的他如果是有欲望的，那只有一个——守护大封江山百姓和小皇帝叶桓，但是，现在他发现自己更希望能守住身边的这个人。
　　“——喂！想什么呢？”云清拿手在叶尘眼前晃了晃，发现他在发呆。
　　“……”叶尘抬眼：“云清，如果天渊阁的事过去了，你准备做什么？”
　　“哥哥我活得这么潇洒，干什么不行？”云清得意洋洋的翘着腿：“等我杀了红肌报了仇，就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居，再也不管江湖这些破事了。”
　　说到报仇，她的眉眼闪过一抹厉色，叶尘沉默了片刻，道：“你一个女孩子，就不想嫁人，相夫教子吗？”
　　“我傻吗？一个人自由自在，不愁吃喝，干嘛要找个莫名其妙的男人，还要给他洗衣做饭，还要给他生儿育女，还要赡养八十老母，哪里做得不对的说不定还要被丈夫责骂，处处紧守妇道规矩，麻烦死了！”云清撇嘴。
　　这想法新奇，奇到有些离经叛道了！叶尘有些哭笑不得，但是确实是这个人的风格。
　　“如果你遇到喜欢的人，就不会认为相夫教子，生儿育女，赡养父母是麻烦事了，你现在是个小姑娘，喜欢走南闯北，但是等你再长大一点，就会觉得平平淡淡的找一个人，有一个家，过一辈子才是最幸福的事。”叶尘说。
　　云清奇怪的看着他：“这可不像是齐王殿下会说的话。”
　　“这是先皇后对我说的话，我一直记得，今天送给你。”叶尘说。
　　“那可真是谢谢了，能聆听先皇后的箴言，不过，叶尘，换做是你，你会这么做吗？你也会想要有一个妻子，和她过平淡的生活，挣钱养家糊口吗？”云清问。
　　叶尘一愣，陷入沉思。当初的他就是因为不愿意有这种牵绊，也曾说出过和云清一样离经叛道的话，先皇后笑着告诉他，他还年少，感情的事不动，以后真的遇到喜欢的人了，就会想要给她一个家，过安稳的日子。
　　在这之前，他只是谨记先皇后的话，却并不能体会到这其中的道理，他心里只有大封的江山和弟弟叶桓，这两样安稳就足够了，而要守住这江山和叶桓的王位，他这一生就注定不可能平淡，也不可能有那样一个人让他愿意放弃这些去和她过闲云野鹤的生活。
　　但是，现在呢？内心是否还想当初那样坚定，亦或者已经有了一丝松动，只因为一个人？
　　看着他陷入沉思，云清笑笑：“我的齐王殿下，我看你才是那个应该好好领悟这句话的人，先皇后说的很对，对于普通人来说，那样的生活简直就是神仙才能有的，也是可望不可即的，因为普通老百姓要生活就要有钱，所以为了挣钱他们可能会经历很多坎坷，而有了钱的人就会有膨胀的欲望，就会想要更多，生活自然更加复杂。至于你们王侯将相，只要和江山权势挂上钩的，那种日子就更是想都不要想了，放弃权力和地位去当山野村夫？你觉得当今谁会去做？”
　　叶尘有一点震惊，她并非看上去那么不知世事，单纯无邪，而是心思剔透，很多事早已明了。
　　“怎么，惊讶？”云清勾起嘴角：“我这些年在江湖闯荡，可不是只能看见山珍海味，奇闻趣事，我看见更多的是人间疾苦，酸甜苦辣，大到帝王将相，小到乞丐贱民，什么样的我没见过，也正是因为见多了，我才觉得你所谓的幸福当真不易，也不适合我。”
　　云清叹了口气：“我是个孤儿，不知道父母是谁，我的家人就是师父和天渊阁的杀手们，现在师傅走了，家也没了，过去这么多年的生活一下都变了，就好像人在失望的时候给了你希望，再打碎你的希望，让你绝望，我现在每天过得没心没肺，就是想从绝望中站起来，我不会被这样的打击轻易打到，但也不想再次承受失去，而不失去最好的办法只有一个——一开始，就不要得到。”
　　叶尘心头一震，一开始就不要得到？她之所以不想要那样的生活，是因为害怕吗？
　　“别怕。”叶尘忽然拉住她的手，紧紧握住：“我在。”
　　云清一愣，露出一抹笑容：“谢谢你。”
　　“咳咳……”玄夜和玄羽站的老远，他们亲眼看见自己主子主动握住云清的手，这可太劲爆了，简直没眼看，还是写封信给福伯汇报一下情况吧！这两人看起来进展顺利。
　　也不知云清是怎么理解叶尘的这个“别怕，我在”的，总之云清一点变化都没有，还是嘻嘻哈哈，没心没肺的，玄羽自动解读成——被齐王殿下当众表白太过兴奋，精神一度失常。
　　马车兜兜转转走了三天，终于到了晋州，晋州地处西南，山林偏多，盛产草药，当地的药贩子很多，同时林多蛇虫就多，豢养蛇虫，炼制毒药蛊术也是当地的一大特色，其中属五毒山庄最为突出，乃是当地一霸，好在它隐匿于深山之中，少与武林中人打交道，虽然不是正派，但是炼制毒药的在邪道上也颇为忌惮，因此江湖中少有人会主动招惹这个五毒山庄。
　　“公子，我已经收到玄影来信，他今晚到悦来客栈找我们。”玄夜汇报。
　　“嗯，先进城。”叶尘道。
　　云清迫不及待的就要往车下窜，被叶尘一把拉回啦：“别随便出去。”
　　“你放开我！我闻到烧饼味了！晋州烧饼可是一绝！你放开我！”云清使劲挣扎。
　　叶尘无奈，对马车外的玄羽道：“给她买两个烧饼。”
　　“还有冰糖葫芦和炸年糕！”云清急忙补充。
　　叶尘忍不住笑：“你怎么这么贪吃？”
　　“没办法，晋州这里我虽然不常走动，但是这里的吃的我吃一次就不会忘！”云清严肃的道：“这是职业刺客的修养。”
　　“你的修养都用到吃的上了，你们阁主要是知道了，一定罚你面壁思过。”叶尘点点她的脑袋。
　　“思过？”云清失笑：“哥哥，你想的太天真了，好歹是天渊阁阁主，惩罚下属怎么会用思过这么简单的方法，我第一次执行任务，因为还不太熟悉轻功，差点暴露身份，虽然任务顺利执行，但是回去被他关在吊在水牢里三天三夜，不能吃东西，也不许任何人探视，吓得我苦练轻功，再也不敢犯错。”
　　叶尘眸光微眯，竟然如此严格，以前听她说起阁主阁主，感觉还挺亲切，没想到真是低估了，江湖第一大杀手组织的老大，手段果然够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