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生》北笙姑娘

20、第20章

　　课堂上，柳希岸看着教室最后的那个空位，想起那天晚上在地上痛哭的女孩，心里莫名有些烦躁。

　　柳希岸暗暗将粉笔捏碎，有些不耐烦的将课本往边上一放，眼神在教室里扫了一圈，看着学生们渴望的眼神，柳希岸定了定心神，将杂念甩出脑外，继续讲课。

　　一天的课程终于结束，柳希岸便急不可耐地开车到袁知的家里，柳希岸按了好几次门铃，等了许久没有人来开门，柳希岸便有些急躁，伸手便按了门把手。

　　咔嚓！

　　开了！

　　柳希岸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跑着便进了房里，见着床上没有人，柳希岸心里暗暗说了句糟糕。

　　柳希岸在屋里四处找着，最后在浴室里见到了袁知。他见到袁知的时候，袁知沉在水底一动不动，她的苍白唇色，身体冰冷，柳希岸赶忙把人抱了上来。

　　柳希岸把袁知放到地上，跪着把头靠近袁知的胸口处感知心跳。

　　扑通！扑通！扑通！

　　柳希岸松了一口气，他轻轻地拍打着袁知苍白的脸颊，唤着，“袁知！袁知……”

　　见着她没有反应，柳希岸便想要人工呼吸。

　　袁知睁开眼的时候，对上了柳希岸的双眼，唇上柔软的触感让袁知脑子里一片空白，袁知用力推开身上的柳希岸，准备起身时发现自己是光着身子的。

　　袁知抬起手遮挡在胸前，有些不友善道，“老师，请你出去！”

　　柳希岸听到她语气中的恼怒，这才注意到她是光着身体的，柳希岸黑色的眸子沉了沉，直直地挂在袁知身上。

　　她的皮肤光滑细腻，腰细臀翘，该有肉的地方有肉，该纤瘦的地方纤瘦，这样纯欲的身体放在任何一个男人的面前，都是有着绝对杀伤力的。

　　柳希岸的眼里蒙上了一层情绪，喉咙上下滑动了一下，“我在外面等你。”

　　看着柳希岸出了房间，袁知这才将心上悬着的大石放下，赶忙取了衣服穿上。

　　袁知穿好衣服到客厅里，便见了老师倚靠在床边，眼神悠远地望向远方，不知在想些什么。看着那个穿着黑色西装瘦削挺拔背影，袁知心里生起了一股别样的情绪，她说不清那是什么感觉。

　　“老师。”

　　轻轻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柳希岸回过头看着衣着一袭齐膝白裙的袁知，她那张干净无暇的脸庞上有些惨白，想到刚刚抱她的时候她温度极低的躯体。柳希岸迈开笔直修长的双腿走向袁知，将身上的黑色外套脱了，轻轻披在袁知的肩头上。

　　袁知没有动，也没有说话，仅是低着头看着地面，一副小孩儿犯了错的样子。

　　柳希岸看着眼前软糯的女孩儿，“为什么要这样做？”

　　袁知抬头看着柳希岸，迷蒙的眼神望住他，她有些不太理解老师指的这样做是指什么。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柳希岸微皱起眉头，“为什么想不开？”

　　“想不开？我，我没有……我只是睡着了…”

　　柳希岸显然是不信的，在水里睡着了？那不可能！除非是死的，否则没有人，甚至是妖物也无法在水底呼吸，更别说是在水底睡着了。

　　柳希岸心里是认定了袁知是想不开了，便打算开导她，“你若是有什么难处你可以与我说，我会尽力帮你的。”

　　袁知看着柳希岸认真的神色，袁知并未说话，沉默了片刻，她看着他，“老师，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龙吗？”

　　柳希岸看着袁知认真的模样，“自然是没有的，那些都是神话造出的传说。”

　　袁知垂下眸子，不知在想什么。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柳希岸道。

　　“没什么。”

　　见袁知没什么事，柳希岸觉得他在一个独居女孩家里久待似乎也不是很好，便说，“既然你没什么事，那我就先走了。”

　　“老师！”，袁知踏前一步叫住他。

　　柳希岸回头看着她，用性感低沉的嗓音轻问，“怎么？”

　　“我可以……抱抱你么？”，袁知支吾地说出。

　　见柳希岸吃惊地望住他，袁知连忙摆手，“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我只是觉得很冷，很冷，我需要一个温暖的拥抱。

　　袁知憋了许久说不出那句煽情的话，便低下头有些失落的样子，“算了……没什么。”

　　柳希岸看着袁知，看着这个小心翼翼的女孩儿，心里像是着了魔，一个跨步便上前拥住了她。

　　她很瘦弱，纤细的手臂像是一用力便要折断，她的身体很冷，冰冷的体温像是要渗入他的肌肤，鼻息间是她独特的气息。他一手放在她的背上轻轻的拍着，一手抚着她丝滑的黑发。

　　袁知只觉得自己一下便跌入了他的怀抱，灼热的温度包围着她，淡淡的烟草气息充斥鼻尖，结实的胸膛像是给了她莫大的宽慰。她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那个万物生长的春天，大家团聚在一起的那个温情的春天，爹爹严肃的在教二哥哥念书，大哥哥在演练习武，娘亲在宠溺的看着她绞花圈。

　　可是，现在，她什么都没有了，没有爹爹，没有娘亲，没有哥哥，只有自己在这冰冷的地上麻木的活着。从前的温暖再也没有了，她有的，仅剩下这一副冰冷的躯壳。

　　眼前的这个人带给她的这些温暖，像是要让她窒息，在令她重燃希望的同时又觉得绝望。

　　她觉得鼻头一酸，下一秒就要哭出来，她轻轻推开他，“老师你的怀抱很温暖，谢谢你。”

　　她低着头不敢直视他，柳希岸只能高高地看着她头发，他听得出来，袁知的声音里染了哭腔。

　　柳希岸欲要说些什么，袁知便推着他出去，而后袁知 “砰”地一下把门关上。

　　袁知瘫软在地上，眼泪决堤般倾泻而出，她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任何的声音，她原是快要忘掉了，那一幕，可现在又想了起来，那熟悉而又陌生的撕裂肺腑的感觉，她哭得癫狂放肆，在这一刻她没有归属的情感，只能发泄出来。

　　站在门前的柳希岸此时心里也不好受，他知道门背后那个瘦瘦小小的女孩儿在哭，他不知这个女孩儿到底经历了什么，只是觉得她的难受似乎会通往到他的心里。他在接触到这个女孩儿之后，便觉得整个人都压抑了，他觉得现在的他急需要转移注意力。

　　柳希岸拨通手机，沉着嗓音，“老胡，是我。”

　　电话的那头是个中年人的声音，“小希，怎么？你那有头绪了？”

　　“没有。”

　　电话那头有些疑惑，“没有？那你有什么事吗？”

　　“我想跟琴飞换下任务。”

　　电话那头倒是爽快，“可以，你本就是琴飞的任务的最适人选，不过，你的任务……”

　　没等那人说完，柳希岸便挂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气得咬牙，“臭小子，敢挂老子电话！”

　　柳希岸走到自己的车旁，靠着汽车开始抽烟，期间不时地看向楼上袁知的窗户，在原地呆了许久，柳希岸才开车离去。

　　次日，袁知去学校时才知道，柳老师请了两个星期的假，学校请了一位叫琴飞的老师代教。

　　袁知见到琴飞的时候便呆住了，她觉得仅使用貌美一词不能够形容秦飞老师的韵味，琴飞一双极具摄魂力的凤眼，眼眸流转间皆是风情，红唇烈焰，腰肢柔软，傲人的胸脯和翘臀，袁知觉得不仅是男人会倒在琴飞的石榴裙下，就连自己都要被琴飞的美折服。

　　这样的美人，或许只有，只有像柳老师那样的男人才可以配得上。成熟又智慧，风度又识礼的柳老师……

　　袁知有些自卑地低下头。

　　川安市淼城的一个小土村里，柳希岸望着眼前的这一湖浊水，腥臭无比，水里各样鱼儿和青蛙都翻了白肚浮在水面上，还有一些发黑的不知名物块浮在上面，他觉得有些反胃。

　　柳希岸转过头看着身旁的老人，“王村长，这是怎么回事？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王村长道，“大约几个月前，这星月湖便开始陆陆续续会有这些水里的死物浮上水面，我们以为水质有问题，便找人验了水质，可是水质完全没有问题。后来湖里的死物愈来愈多，我们都打理不过来了，就没有管它了，而且村里的人都当这是一种诅咒，就都不再靠近这湖了。”

　　王村长顿了一下，四周看了看，瞧着没人，凑近柳希岸，压低嗓音，“后来，后来有群小伙儿不知死活来这处玩闹，他们在湖面上见到了许多人体的残肢内脏……”

　　柳希岸听完，眉头紧皱，“那现在残肢呢？”

　　那王村长又继续神经兮兮的道，“唉~说来可怕，那些东西没过多久便自己消失了。那可真是太吓人了，那些猩红的血肠，腐烂的心肝，还有那些手啊，脚啊的……”

　　柳希岸又问，“近来村子里有没有来过什么奇怪的人？或者是村里的其他有什么异常？”

　　王村长想了一会儿，“嗯……没有。”

　　柳希岸从裤袋里取了烟盒，点了烟用嘴叼住，眼神一直打量着星月湖，可他什么也瞧不出来。

　　要想知道湖底有什么，得下水，可是这星月湖实在令人作呕，柳希岸在湖边想了许久，实在是下不了决心下水。

　　“村长！村长！另一位大师也来了！”，身后传来小伙子传来喊声，那小伙子身后还领了个女孩儿。

　　柳希岸见状看着王村长，王村长尴尬地赔笑着，“嘿嘿，张贴的告示还有另外的大师前来，人多点子多，好解决嘛……”

　　柳希岸不说话，回头看向那位 “大师”，约莫十七八的年纪，杏眼含冰，让人觉得像是覆盖了霜雪，冷漠的绝人千里之外，纤细的身材像是风吹就倒，瘦弱清秀的样子让人不禁怀疑，这个人真的是来做事的吗？

　　王村长打量着眼前年轻瘦弱的女子，觉得自己有些像是被耍弄了，面上好像有些不快，但也没说什么。

　　那女孩注意到了王村长的表情，没有说话，也没有理会他。

　　一旁的柳希岸倒是一直用奇怪的眼神盯着她。

　　柳希岸是第一次，第一次见到这种颜色，那是一种空灵的幽蓝色，在这个女孩身上柳希岸像是见到了汪洋大海，碧蓝的天空映在水中，那是一种脱离于尘世的颜色。

　　典籍上记载了无数种颜色，纯白，明黄，暗黑，殷红的，却惟独没有眼前这样的颜色。

　　这让柳希岸一时分不清这女孩是敌抑是友，他不敢轻举妄动，便决定先观察她。

　　柳希岸欲要上前与那女孩儿说些什么，但那女孩儿径直走过了他的身边，像是无视了他的存在。

　　那女孩儿沉默地走到湖边，细细打量着什么，而后蹲下用掌心舀了些水，她端详了片刻，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

　　柳希岸随手把烟头扔到地上，踩熄了火星，静静地在后面观察着女孩儿的一举一动。

　　女孩一言不发，忽地在众人的眼下，缓缓下水，乌腥的浊水沾湿了女孩的腿，恶心的尸物散在女孩的周围，那女孩仿佛无感，继续向湖心走去。

　　王村长怕会出事，在一旁忙叫住那女孩，“大，大师，我们，我们可以先在岸上想办法，不用下水……”

　　那女孩停住了，缓缓回头，看着王村长，“我不是大师。”

　　那王村长赔笑着，“那，那怎么称呼您？”

　　“姓陆。”

　　王村长赶忙道，“那好，陆大……陆姑娘，您先上来，我们一起……”

　　话还没说完，那女孩便一头扎进了水里，水面泛起阵阵涟漪，只剩的岸上若干人相视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