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锤到社会性死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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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里的光透进房间里，在门廊那块割裂出阴冷的光亮，地上一片狼藉。
晏茜瞳孔骤缩，身子一软，依靠着栏杆，差点要跌落下去。
被小曜偷听到那番电话以后，她分明没有再跟林曜提任何有关魏家的事情。
…他到底是从哪里得知她和林绛海并不是法定夫妻的事情？
“你在说什么？”
林绛海不慌不乱，若无其事地用手绢擦干净手，再将手绢塞回西装上衣的口袋里，微笑着看他，“还是太累了？神志不清楚？”
林曜站在门口前，林绛海气场过于强大，光是一开口，他就不自觉地低头挨训，个子仿佛都莫名矮了一截。
林绛海很少发脾气。
也很少事情能让他发脾气。
大部分都是这种看似和气但其实已经处于暴怒边缘的似笑非笑模样。
但正是这样的父亲，才让他如此畏惧。
根本捉摸不透。
涣散的瞳孔重新聚焦，林曜抬头盯着林绛海：“林时蕴之前跟我说过，你和我妈根本没有领结婚证……”
“他说的你就信？”
林绛海重新戴上眼镜，听到这句话后动作一滞，冰冷镜片反射着光，让林曜看不清他的眼神。
他语重心长：“小曜，你已经成年了，要有分辨事情真假的基本能力。”
林曜眼神空洞而茫然，攥紧的拳头逐渐松开，内心开始动摇。
一直以来，父亲就是他绝对相信崇拜的人，他做出的所有努力都是为了获得父亲的认可，他的确不应该太轻易相信林时蕴。
…但那个姓魏的女人是谁？
林时蕴又是什么身世，会让父母忌讳到几乎不能提起的地步？
疑惑乱七八糟地堆在他脑子里，几乎快要爆炸开来。
他想问，又不敢问。
怕触怒林绛海，也害怕事实真相会残忍到他无法面对。
林绛海加重语调，谎话信手拿来，说得自然而又威严：“你当然不是私生子，前段时间只是我和你妈有点矛盾，才可能会让你有这种误会。”
晏茜慌忙附和：“就是，那些都是我说的气话，小曜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林曜欲言又止：“那林时蕴……”
“你不必将他放在心上，我现在打拼来的家产，最终都会是你的。”
林绛海稍微流露出点不悦的意思，就镇得林曜不敢接着开口。
“你现在应该做的就是留在一中，继续和楚奕搞好关系，林时蕴只是一个插曲而已。”
林曜低头，艰难张嘴：“可是作弊的事情都已经被揭发出来了，我想转学……”
林绛海用不容置疑的口吻拒绝道：“作弊算什么大事？对于普通家庭来说，学习是他们改变命运的途径，但对你而言却不是。”
头顶上好像有光，但这光却像是吐着蛇信的毒蛇，冰冷黏腻地缠绕他，再慢慢缩紧，要把他完全吞入腹中。
“还有两周就是举办宴会的日子，你知道该怎么努力的。”
他拍了拍林曜的肩膀，“在学习方面，你比不过林时蕴，那就从其他地方赢过他。”
因为魏老夫人的突然造访，让林绛海不得已将宴会往后推迟了整整一周。
现在魏老夫人离开了S市，他才敢接着举办这场实际目的是融资的宴会。
“爸，宴会上还是要认回林时蕴吗？可是……”
“认回林时蕴不过是个噱头而已，重点还是得为我们在城郊拍下来的那块地拉到后续融资。”
林绛海补充道，“我已经包下了一艘游艇，打算在游艇上开这次宴会，你也好好放松下心情。”
那块郊区的地是他好不容易打通关系才拍下来的，光是拍地的保证金就交了3.9亿，后续的各种费用更是像在烧钱般，砸进去都听不见一点声响。
必须要拉到足够的投资。
林曜默默地咽下那句‘…可是那天是你和母亲的结婚周年纪念日’。
在结婚周年纪念日认回来一个身份成谜的私生子。
这对于整个家庭而言都像个天大而又荒诞的笑话。
他绝望痛苦地闭上眼，深呼吸一口气：“…我知道了。”
*
宁琛并没有去上游泳课。
校长将他叫到了办公室，他正要进去的时候，蒋主任才刚失魂落魄地推开门出来。
蒋主任早已不复一周前小人得志的刻薄得意模样，像是□□已经腐烂成了一滩泥般，路都走不顺畅，手扶着墙踉踉跄跄地往外走。
整个人绝望而又麻木。
办公室里，校长刚发完一通怒火，此刻还在给心口顺气。
他本来就是从教育局副局长下调成校长来丰富履历的，现在一中出了这档幺蛾子事，绝对会连累他在校期间的评价。
像宁琛这种能替学校争光添彩的竞赛好苗子，他必须要牢牢抓住。
他就指着一中能在竞赛和高考上出点成绩，好帮他给履历镀金，再升职成局长呢。
校长给宁琛倒了杯热腾腾的茶，叹气：“那时蒋家习告诉我你自愿放弃了竞赛名额，我还以为是你想要专注高考，也没多过问，现在想起来真是一阵后怕。”
宁琛沉默地坐在沙发上，背不卑不亢地挺得笔直，嘴角生疏地向上扯，挤出礼貌拘谨的微末笑意：“嗯，谢谢校长。”
校长坐回到座位上，“我也知道你家的事，竞赛班的学杂费你不用担心……”
他话还没说完，宁琛兀地站起来，敏感的自尊心被戳得生疼，垂下来的长发遮掩眼睛，语气又倔又生硬：“…谢谢校长，但不需要。”
他连学校的贫困补助都没有申请。
宁愿二十四小时连轴转地打工与学习，也不愿意在身上直白了当地贴一个‘负债累累’的贫穷标签。
家里欠债这些事他从来没有让同学知道。
他倔强地相信自己能够应付过来。
“这是专门设立的竞赛奖学金，你不用多想。”
校长和蔼地笑了笑，喝了口茶，再徐徐解释：“…你也知道一中在竞赛这方面一直弱于全省平均水平，学校希望能通过设立这个奖学金来激励成绩优异的同学去踊跃参加竞赛。”
事实当然不是这样的。
竞赛班独立于义务教育的普通学制班之外，学校会从外面聘请许多竞赛专家来给学生上课，内部承担大部分费用后，最后学生需要缴纳五千元左右。
后天就是缴费截止日。
太子爷第一节下课后来找他，进门就直接在桌上放了一沓用信封装好的钱。
正当他吓得以为是要明张目胆行贿时，才简短解释：“帮宁琛交的竞赛班学杂费。”
甚至还专门准备了一套糊弄人的说辞。
校长站起身，鼓励地拍了拍宁琛的肩膀：“今年市教育局给学校专门拨款来扶持竞赛，住宿费路费什么的也都是学校出，你就好好准备竞赛，争取拿个金奖回来。”
事实也不是教育局拨款。
而是太子爷友情赞助。
通过预赛与复赛后，全省决赛的前十名能够参加全国竞赛冬令营，冬令营里又分金、银、铜奖。
拿到金奖就等于毫无悬念地拿到了名牌大学的保送资格。
去年宁琛因为母亲要做手术，虽然拿到了全省第一，却没有参加冬令营，校领导都觉得很是遗憾。
算上路费与住宿赛，费用最少也要五千起步，而这还是按照着普通偏低的标准来计算。
但太子爷最不缺的就是钱。
他直接财大气粗地要求以学校的名义，帮宁琛出了未来可能产生的一系列杂费。
这一方面给学校做足了珍惜好苗子的名声，一方面也照顾到了宁琛的自尊心，校长就乐得替太子爷来撒这个善意的谎。
因为是校长亲口说出的话，宁琛也没有多怀疑，眉间积攒的几抹阴郁散开来，他冲校长郑重地鞠了一躬：“谢谢校长。”
校长受之有愧，颇有种借花献佛的心虚感：“没事，学校替你撑腰，以后再有什么不公的事你来找我就好。”
这孩子就是太实诚沉默了，受委屈也不会反击，需要一个性格带刺的人来替他喊一声不公。
比如太子爷。
校长叹了口气，接着跟宁琛说：“你回去帮我跟楚奕说一声，蒋主任擅用职权贩卖答案这件事情，学校会专门出个通告替他澄清，也会严惩真正买卖答案的同学。”
太子爷来找他时，他还没有收到举报信，正在忙其他事情，不清楚事情的真相，更不知道论坛上的谣言传得这么严重。
他原本还有一点点怀疑楚奕作弊，但仔细查阅答卷后，发现楚奕的解法比原答案的解法还要简单清晰。
因此排除掉买答案的可能性。
然后又调出来考场的监控，楚奕的动作从头到尾都是正常的，也没有通过无线设备请求‘场外援助’的可能。
结论清晰明了，太子爷就是实实在在的进步迅猛，一步登顶。
实在让他刮目相看。
而这也更让校长坚定了认真澄清事情真相的决心。
不能让努力进步的同学蒙受冤屈！
*
楚奕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周围同学的态度不对劲了。
下课后，他只是平常地坐在教室里刷题，两三名其他班的人路过窗口，用佩服的眼神打量着他——
“你看太子爷做题多认真，考高分那都是日积月累的努力，绝对不可能作弊。”
接水时，他只是觉得装开水的水杯烫手，往教室里走的步伐快了些，就听到有同学在义正言辞地替他说话——
“太子爷现在连装水的时间都压缩出来做题，怎么可能考不到年级十一嘛，之前都是你们在瞎传。”
放学后，他只是跟往常一样，在教室里呆到最晚，等薛唐下课再一起去校门口等司机，班里的女生站在门口，对闺蜜振振有词——
“我跟你说了不要信谣传谣吧！太子爷现在天天最早来最晚走，你还没他勤奋呢。”
‘民意’转变过于迅猛。
仿佛只是一个上午的时间，之前冲锋在造谣第一线的人就已经抬不起头做人了。
回家的路上，他正要开口问薛唐到底发生了什么时，正沉迷吃瓜的薛唐控制不住表情，发出兴奋至极的怪异笑声。
他嘴角咧得快要跟太阳肩并肩，激动得握紧拳头狂锤座椅。
“论坛管理员真他娘是个人才啊，直接将殷清锤到社会性死亡！我草，太狠了太爽了！！”
“老大你快上论坛，看第一条，里头详细地用IP地址与图片实锤了殷清自导自演的多出戏码，真的绝了。”
楚奕登陆上论坛，第一条帖子被管理员标红加精，标题也起得格外有噱头。
【论一个人如何能在匿名论坛上精分出十八种人格——隆重向自导自演的‘殷导’致敬！】
发帖人：管理员零号。
作者有话说第33章 锤到社会性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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