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佛心》陈近楠

3、小贼

　　蓑笠是给清风叫醒的，他一睁眼，只见太阳已挂的老高，晃人的眼。清风一张俊秀的脸将光遮去大半，蓑笠还未全醒，迷迷糊糊间去摸面前那张脸却一下子抓了个空。
　　“做什么？也就是我来叫你，若是个小姑娘，你可要娶了人家。”清风按下少年人伸出的手，调笑道。
　　若是你，娶了好像也行啊。
　　蓑笠被自己迷糊间的想法一下子弄红了脸，磨磨蹭蹭的爬起来，拍打拍打包袱上的土，嘻嘻嘻嘻的笑起来：“我们走吧。”
　　清风应了一声。
　　“诶？那和尚去哪了？”
　　“今早我起时大师已不见了。各有各的路罢了。”
　　“我们该去哪里？清风哥哥？”
　　“自此处下山去，天黑之前怕也走不出去了，若再进到城镇里，便是明日了。”
　　“清风哥哥莫怕，有小爷我在，什么野兽敢靠近？”
　　“野兽听闻你江洋大盗的名号，都该收拾好家当远远逃开了！”
　　两人一路说笑着出了庙宇，天色初晴，满目新绿。下山的路弯弯曲曲，不多时便没进了翠意里。蓑笠手里攥了一把石子，见到鸟儿便打，连清风的呵斥也不听了。林间鸟儿叫这小魔王吓得扑棱棱飞走了，顿时满耳朵尽是鸟鸣叶落声，捕快只好去攥他作乱的手，佯作怒色，魔头才堪堪停了动作。
　　“这路上闲着也是闲着，清风哥哥给我讲讲那案子罢。”蓑笠由他攥着，是笑嘻嘻的模样。
　　“你想听什么？”
　　“那人如何死的？县城里富商的护院都是吃干饭的不成？我听说最后死的那个赵扒皮，雇了二十多个护院贴身保护，还是叫人给杀了。”
　　“是剑客动的手，一剑封喉，顶级的高手，哪是几个护院能拦住的。”
　　“剑上淬了毒？”
　　“并未，普通长剑，正中要害。”
　　“那可真是高手。”蓑笠眉间染上些狡黠，任谁一看都知道这小子在打坏主意。清风难得的板起脸来，敛了笑容，沉声道：“你可莫要去寻他，蓑笠。江湖上的顶尖高手，不是你能抗衡的了得。若他一个不高兴想要了你的命，也不过一念之间。”
　　“我。。。。。。”
　　“莫将我的话做耳旁风。”
　　他甚少做这般严肃的样子，脸上没了笑意，眼睛冷冷的望过来，看的蓑笠心里发毛，他呐呐的应了声，气焰全无，像只奶猫。清风叹口气，安抚似得胡噜过江洋大盗的脑袋，没有说话。
　　两人沿着山路往下走，都是有意磨蹭，黄昏时分才到了山脚下，把群山甩在身后。两人寻了个平地，放了包裹准备扎营。蓑笠去林中寻了树枝，夕阳将尽时总算将篝火升了起来，他也不管地上土气，大爷似得把树枝子一扔，盘着腿一坐，一双大眼睛直愣愣的盯着清风手里的干馍，就差哈喇子没流。看得清风是又好气又好笑。他捡起几根树枝擦擦，串上馍在火上来回烤，不一会儿，干巴巴的白馍随着噼里啪啦的声响泛起金黄，呈现出诱人的色泽。
　　蓑笠急着吃，未等全好便来抢，啊呜一口咬上去，给烫的啊啊乱叫唤。清风笑着递上水囊，道：“你尽是会逗我开心。”江洋大盗这般出尽洋相的样子，除了他清风还有谁能看到？少年人的一片心意，他不是不领情的人。
　　吃了晚饭，蓑笠被清风要求着早早睡下，见人已睡熟，清风从包袱里取了刀提在手里。深山野林，只怕有野兽出没伤人性命。他席地而坐，刀在手中，合目休息。眼虽已闭，耳尤明朗，分辨虫鸣草动之声。
　　夜色渐深，也不知是过了多久，清风缓缓睁眼，起身笑道：“没想到未等到野兽，倒是有个居心叵测的人。”
　　草丛中兀的跳出个人来，着儒生巾帽，却是武者打扮。那人轻声道：“清风捕快好耳力。”
　　话音刚落，已是持剑而上，清风提了口气，急退两三步，那人还未看清，他已抽刀出鞘。横斜着格挡住那人的剑，刀剑相击之声在山林中甚是清脆。蓑笠应声而醒，从腰间抽了匕首翻身起来，大喊一声：“哥哥！可要我帮忙？”
　　那贼人的脸色瞬间煞白：“你身为盗贼，怎的与捕快同流合污？”
　　“放你的屁，小爷我走的是人间正道！”
　　“蓑笠，你不必来，私人恩怨。”
　　话语间，两人已过了数招。清风表情未变，一个后撤，佯作失利，握刀斜砍过去。贼人慌乱迎上，勉强接住。蓑笠试了轻功跃至树上，懒懒散散打个呵欠，给清风加油助威。
　　捕快使得是官府的正派功夫，底子又厚，一劈一砍既柔又刚，刀刀带风，不给人留余地。那贼人功夫本不如他，是依仗着自认为蓑笠会帮他一把才前来挑衅，这下顿时慌了手脚，只能勉强招架。清风并不恋战，右手微挑，巧劲将贼人的剑打落在地，剑芒生硬一拐，直直刺穿贼人肩膀。那人踉跄几步转身欲逃，只可惜轻功不到家，让一剑刺穿了。呕出口血，直直栽倒在地。
　　清风用绸布擦拭剑身，很珍惜的样子。蓑笠从树上轻飘飘的下来，笑道：“哥哥的路子太正，碰到我这种人可不讨好。你这破剑擦什么？我给你换个好的。”
　　这话他不是头一次说，清风只笑笑，并不接话。
　　“下半夜我来守，你睡吧。”
　　“小小年纪不睡觉，是要长不高吗？”
　　身量不高的少年郎哼了声，没再争论，乖乖睡去了。清风在原地擦拭配刀，是很仔细。刀锋映着月光，冷冷清清。
　　晨时蓑笠醒来，忆起后半夜做的个梦，乱七八糟的，有头野猪作怪。
　　“哥哥，我梦到头野猪。”
　　“梦罢了。若真有头野猪，你早要被吵醒了。”
　　清风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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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慢热。。。。十分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