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遗缘》楚况M

3、易水两岸

　　请君三尺剑，烽火城头沥肝胆，借君三十年，繁花万里好江山。

　　“啪！”琴弦又断了，血，一滴滴，从指尖，落入土里，我只是想在见他之前，再试一次。我苦笑，让我可以弹奏一曲阳春白雪亦或下里巴人。我终是，学不会这曲，高山流水。起身，鼻头是刺骨的寒冷啊，抬头，雪花一片一片飘落。这雪……甚是应景啊。

　　马上就是那寒凉的易水，远远望去，易水河边，一群人，皆白衣缟素。冷风刺骨，风雪交加中，那一袭黑衣，慢慢走远。我，来晚了。

　　透过人群，那雪地上的一袭白衣，伴着琴音，似乎在诉说着一种无尽的哀伤。我一怔，我终又一次在看见你了，高渐离。

　　依稀记得，那一袭白衣，也是那样，坐在河畔，抚着琴弦，一种无尽的忧思。他身边，是一个穿黑衣的男子。抬头饮酒，是一种诉说不尽的豪迈，他，便是荆轲。从那日起，那一曲，高山流水，变成了我最大的挂念。我无数次的想过，也许就是荆轲，成就的那一曲，高山流水的绝世佳音。

　　无人说话，只有那豪迈的歌声，风萧萧兮易水寒，响彻在这易水河畔，伴随着，那凄婉的琴声，在这风雪交织中久久回荡。

　　许久，他起身，白衣若雪，不染纤尘，我拉住他。

　　“为什么不拦住他？他会死！”我发现，在冻结的空气中，我的声音抖得厉害。

　　他回头，如墨的眼眸中满是孤寂，却不带哀伤。我怔住。他却只是回答:“这首曲子，叫易水两岸。”

　　在落雪交织中，他走远。无尽的孤独和寂寞迷离了我的双眼。在这乱世中，我只是一介琴师，我什么都做不了啊，我只想靠近他，靠近他的寂寞。他的琴弦中，流露出来的无尽的寂寞，和我一样的寂寞，但是，我却怎么都学不会那首，高山流水，我可能，真的没有资格，和他并肩而行。

　　我没有想到，仅仅是在一个月后，我也会坐在这里，满目凄凉，看着那一袭白衣，一步一步走远。没有送行的人群，只有他，背着古琴的声音。我坐下，让琴音伴他远行，我可以感受到，他嘴角的弧度，纵使我没有看见他，纵使他没有回头，我可以感受到。因为刚才，我终于奏出了那首，高山流水。

　　泪水充盈着眼眶，我仰头大笑，燕国的冬天，向来是最美的时节，但是这个冬天，注定如此刺骨寒凉。在这乱世中，就是我的守望，愈加炽热。我守望的燕国，我们的燕国，依旧是危在旦夕啊！而他，高渐离，终是追随着，那一袭背影，而去了，留我一个人，有什么用处？

　　两个月后

　　这两个月来，我一直繁忙的打点着一切。我终于，了无牵挂，我终于，可以放手，干一次了。

　　站在这易水河旁，百感交集。袖子里的匕首碰到的手腕，刺骨的寒凉。我苦笑，我也会死的吧。接近嬴政，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

　　我的身后，是我守望的燕国，我们的燕国。

　　再也没有人，在我的身后，弹一曲，易水两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