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园桃枝》陈糙汉

5、长大再见

　　当宋国百姓在宋国国君的压榨下颠沛流离,民不聊生时,祁国这边却是风景独好。有赖于祁国国君的开明仁厚,再加上一系列新政的推出，齐国百姓的日子，一天过得比一天好。汴京里桥梁众多，车道纵横，两旁各色摊子的生意红红火火、热闹非凡，百姓们脸上都挂着笑，足可见日子和美。不同于宋国的水深火热，齐国正处于盛世。

　　将军府里时光平静，一转眼过去了十年。

　　沈潇在将军府里的日子也是顺顺利利的。他人本来就极为颖悟绝伦，性子又坚韧。虽然在来到将军府之前落后了同窗们一截，但通过自身的孜孜求学，最后竟也算得上私塾里课业数一数二的学生。私底下夫子也常对秦将军说“虽说沈霄不是什么贵重身份，但我看这孩子敏而好学，老夫以为他将来有极大的可能高中。”

　　而秦戟呢，人是和从前一样。他本就不喜文，而喜武。即使在夫子和沈霄的敦促下，功课成绩还是平平淡淡的，并没什么起色。

　　每次小试下来，免不了就和沈霄形成鲜明的对比。因此常常被将军夫人点着脑袋数落“你瞧瞧你，再瞧瞧人家沈霄”夫子谈及他也是每每摇头无奈。

　　秦将军瞧着每日上私塾时秦戟浑浑噩噩的样子,心下做出个决定。秦戟近几年也算得上武功高强了,只是对于那书本仍是不上心，他想干脆把这个臭小子接来，在自己身边学些兵法好了,也为将来担任将军打个底。

　　本来秦戟不是很乐意整天呆在自家老爹身边。想着不仅要与一众好友分开，还要整日被老爹盯着，不由得苦皱了一张脸。奈何看见秦将军那坚定的神色，最终还是与沈潇他们分道扬镳了，沈霄仍去私塾，而他每日打完拳就在父亲身边学习孙子兵法，两人一时间都见不着彼此的面。

　　秦戟离开私塾以后，沈霄日日独自来上课。所幸在这十年里，他已和同窗们混熟。沈霄平时虽不爱说话，但同窗们都知道他是最为安稳可靠的一个，所以彼此请教，互相帮助扶持。于是沈霄就和喻竹青，袁松成了好兄弟，相约三年后一起去参加科举。

　　正值七月小暑时节,日光正盛、天气炎热。京城里的小贩看到了商机，一条街上卖西瓜或凉点的小摊吆喝声不绝。百姓们也嫌坐在家中闷热,不由得都上街游玩。街道上嘈杂声此起彼伏。

　　而沈霄家的小宅正在街口。虽然奶娘喜爱热闹，但沈霄平时温习书本需要寻一处安静的地儿，却总也找不到合心的地方，沈霄不免因为这个问题焦头烂额，神色也闷闷的不高兴。

　　秦戟得空去看沈霄的时候。看到他这副样子，不禁笑了。“这不是我们永远波澜不惊的沈大公子吗？是哪个不长眼的惹了你，让你如此气闷,你尽管给我说，我秦大公子保准帮你收拾他!”

　　沈潇无语的撇了他一眼。一五一十的把原因告诉了他。秦戟听了这原因愣了眼，嘲笑道“你可真是个书呆子，难得的生气，竟还是因为读书!罢了罢了，小爷这就给你想一个好点子。这样吧，你去我妹那小院里。陶亦阁在桃林深处，没有人打搅，清静的很。”

　　沈霄皱着眉说“男女毕竟有别，怕不不合礼数吧。”

　　秦戟爽朗一笑“你还真是个迂夫子，那个小丫头还会吃了你不成，你放心吧，这事我会给爹娘说，你不必避嫌，尽管安安心心读你的书去吧。”

　　听了秦戟这话，沈潇这才安心下来，但他还是打算亲自去秦将军和夫人面前请求。

　　说起这十年后的秦芳园，话就不免要变长许多了。

　　不比1十年前那个不懂事又花痴的小丫头，十四岁的秦芳园变了很多。

　　唯一不变的是那副好相貌，甚至更胜从前。幼年时短短胖胖的身躯抽高了好多，长成少女曼妙的曲线。由于秦方圆和他哥一样热爱舞刀弄枪，骨骼得到了很好的锻炼，于是比同龄的少女要高出一头。再加上胸脯不是很明显。纤瘦的身体像柳一样窈窕清爽。

　　一张鹅蛋脸,白皙清透的肤色,远山似的黛眉，眉毛尾部略微一勾，平添一抹英气，可以看出眉毛长得很像英武的秦将军，有将门虎女的气质，脸上嵌着一对丹凤眼，眼尾略微挑向上，又有一抹媚色，挺直小巧的鼻梁，本是一张具有攻击性的美人面，而一张樱桃小嘴却生的像他娘，有着江南少女的温柔，安在秦芳园脸上格外惹人怜爱。

　　在外人看来，秦芳园若是不说话也不动，简直就是个画中美人仙子，佷好地中和了英气与柔美。可这小姑奶奶一动起来，举止像个男子似的大大咧咧，叫人不忍心看一个好好的姑娘这样糟蹋了一副好相貌。

　　可秦芳园有个怪癖。那就是对长的好看的男子都抱有一定的敌意。要说这其中的缘由，就不免提到秦芳园和他哥秦戟一样，尚武不尚文。对文字唯一感兴趣的点便是爱读些通俗易懂的话本子。

　　而话本子的题材一般又都是才子佳人的故事，而书中为了写出凸显公子们的俊秀，一般都要加上些莺莺燕燕来纠缠公子的情节以此来衬托出公子们的龙章风姿。

　　秦芳园每次看到这些情节都免不了气上好半天，家里除了秦将军也没有什么外男，父母又没有向她传授有关男女之情的经验，更甚者秦将军生怕自家明珠被人拐跑，就像当年他拐跑喻家二小姐，也就是现在的将军夫人，整天在秦芳园耳边念叨“别的男人不可信，尤其是好看。”所以在她看来，长得好看的男子除了她爹都喜欢沾花惹草。故她对好看的男子从来没有什么好印象。家里人都觉得将来秦芳园的婚事，怕是要让他们苦恼好一段时间了。

　　正巧沈霄进将军府给将军和将军夫人请示，他是否能在桃亦阁的小院里读书，将军还没说话，将军夫人就忙不迭地答应了，沈霄于是谢过夫妻俩后离开了。

　　沈霄离开后，将军夫人喻婉琼兴奋的对一脸茫然和不解的将军说“相公你看啊，一来秦芳园这孩子不喜读书，而沈潇又是个功课做得极好的，他去必定能增添一些读书的氛围，感化感化咱们芳园也好，二来秦芳园一直对长得好看的男子没有什么好感，我瞧这沈霄虽然没有什么家庭背景，却是个上进的好孩子，况且将来高中了也不一定，所以我想安排着他俩见一见，没准对上眼，这事儿就成了！”将军无奈的点了点将军夫人的额头“你呀。”

　　将军夫人奸诈的笑了。

　　得到了首肯的沈霄，立刻回家拿了书去桃亦阁。站在离阁楼不远处的一棵海棠树下念书，怕吵到阁中的人，他并未将声音放得太大。但沈霄生了一副好嗓子，念书时嗓音如玉石撞击，泠泠作响，这阵阵读书声便随着夏风飘进了阁楼里。

　　阁楼里秦方圆正坐在窗前津津有味的看着话本子呢，忽然听到一阵清朗的男声，不由得疑惑，叫丫鬟百合去看看。丫鬟答应着连忙小步的走到门前看是何人在读读书，正准备叉腰大声喝止，看到沈霄时却没声了，丫鬟大概也是第一次看到如沈霄这般好看的人物，一时看呆了，还没回过神来。

　　秦方圆听到读书声未止，连忙唤回呆呆的丫鬟“到底是谁？丫鬟这才回过神来，脸上挂着红晕，对秦方圆轻声说“奴婢觉着大概是他们说的那个大少爷的伴读童子沈霄吧...”

　　秦方云稀奇地看着她脸上的红晕，到底是个怎样的神仙人物，把你看成这样。没心没肺的秦芳园早把她小时候看到沈萧流口水的傻样忘了。

　　于是秦芳园也急急的走到窗前，俯身看去。

　　正是海棠花开时节，沁凉的夏风吹过，卷起粉白的花瓣落在那人的衣襟上、书卷上。

　　即使身着一袭天青色的朴素的不能再朴素的布袍，也掩不住那人周身的气度和韵致。

　　虽离得远，也仅仅是个侧脸，那墨画的眉，深邃的眼眶，高耸的鼻梁，微微张开的薄唇，挺傲的下巴，仿佛是世上最好的工匠一刀刀刻出的曲折弧度。

　　这样的人，神仙见了怕是也要赞叹一句“好风骨”，秦芳园如是想。

　　似是察觉秦芳园和一众丫鬟的火热目光，沈霄微微的转过脸来，朝她们的方向看过来。

　　这一转，秦芳园她们彻底看清了沈霄的全貌，年纪小一点的丫鬟禁不住呼出声，世间怎会有如此好看的男子。

　　是谁家摆在案前的玉树，是谁家种庭院的玉兰，少年立于海棠树下，便美得不似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