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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快解脱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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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我一直觉得我继父挺好的,如果不是他老婆去世,估计还轮不到我妈,也轮不到我。他该上班就上班,该应酬就应酬,有时候家里吃,有时候回来很晚,但从不喝醉。
我妈白天没事就站在窗户前不停的看着外面,就像望夫石一样,我不明白她能看到些什么。等继父的车停到门口时她立刻转身去了厨房,即便是这样,她总是阴着脸。
我还挺害怕的,因为她总是阴着脸,所以我的房间有一点点乱她就会说我懒,像猪一样;我躺床上休息一会她。也会说我懒,有时间不去学习全都用来躺着;就算我生病,她都会说我为了不学习故意生病。
我尽量关着门,坐在桌前,耳朵却管不住的总听着外面的动静。
我喜欢上学的日子,因为比在家里开心,我觉得我妈喜欢周末回我姥家的日子。因为在那一天里,我觉得她可以尽情的跟我姨吐槽我继父的不如意,比如一个月才一次这种事,被我偶尔听到了。
我有点意外,这种事我妈说我下贱,让我别跟任何人说,不然会觉得我不正经。她却可以跟别人说的啊?这么看来,一个月一次似乎很少的样子,毕竟让她感到了不满意。
我这才意识到,我妈除了对我不满意以外,对继父还有这方面的不满意。在我看来我继父六十多,还能挣钱就已经很牛了。
过了几天,有天晚上我快睡着,我妈让我陪她到楼下,她偷偷打开一个抽屉,拿出一板黄色药片,我看着像三黄片之类的下火药,我妈却说那是继父吃了用来出轨的药。
我有点莫名其妙,不知道怎么接下去。我问我妈:“你确定这是那个药?”
我心里想的是,你确定要跟我说这个?我很反感和抗拒。
我因为藏了小玩具自己玩被我妈发现,她说我贱,她又跟我说我继父出轨,很贱。我觉得我继父大概不是的。
于是我替继父争吵:“你看到了?你怎么确定一定是出轨?”
我妈激动的给我分析,“肯定是!因为只少了一片,前几天他说出差没回家。”
关于没回家,我觉得继父是真出差,那段时间为了跑订单他经常回来很晚。
我没再继续说什么,我还能说什么呢,我只是觉得我很累,我妈好像是捕风捉影,没影的事就要说的谁都知道,甚至跟我说。
我觉得很压抑,我无比的希望立刻上楼,关门。自己玩一下发泄一下,释放这种压抑。
他出轨没出轨我并不关心,我也不担心,主要我不缺吃喝用,可是我看到我妈双眼通红愤怒的样子,我也没心疼,我只是想,不说不行么,这可是你自己的事。
就像你从小告诉我,我自己的事我得自己来解决一样,你自己的事你不能自己解决呢,告诉我做什么,我能给你干什么呢。
我妈见我半天没吭声,压着声音说:“你知道他靠不住吧,以后别跟他离得太近,接触太多,对你不好。”
我没太明白她这么说的意思,他经常给我钱,对我挺好的。但我木讷的点头,逃离似得转身上楼回房间。
我觉得家里越来越压抑,我妈和我继父的关系也越来越冷,他两在家似乎都不再说话,我妈整天阴着脸的时间也更长。
继父对我也开始冷淡,见到我的时候都不多看一眼,叹口气走了,甚至不容我喊他一声。
我越来越谨慎,我不知道在这个家里还怎么正确的生活,怎么正确的存在。我就像一个多余的人,想缓和气氛的时候,我在一个人唱独角戏。于是我去讨好我妈,跟她聊天。希望她开心一点,可是她却训我,有这说闲话的功夫不如去学习。
我去讨好我继父,希望他能开心一点。可是我妈在一旁就训我,有闲聊天的时间不如去学习。
我闭了嘴,关了门,不再多说一句话,一个字。他们有问题问我,我就用“嗯”来回答。后来他们也不再过问我,我妈看我坐在书桌旁不动地方,也不再训我。
不用参与他们的世界,我的耳朵安静了,可是每天晚上睡觉前,我的眼泪更汹涌,我疏解压力的zw小活动更加频繁,一次不够,就两次。
我看着窗外,越发的想跳下去,跳下去对我来说是种解脱,是种释放。
这种念头越来越强烈,强烈到我坐在了窗沿外,看着两层楼的高度,想着就这样下去,我是先腿断了,还是先脑袋裂了。只要跳下去,我就不会感到压抑,痛苦,和无望。只要跳下去,我妈也会松口气,不用再用眼睛斜我,不用再看我不耐烦。
脚下有点闹闹哄哄的,我回过神,才发现楼下聚集了一波人。有大妈使劲向我喊:“姑娘,有啥事想不开跟阿姨我说说,我负责给你解决……”
还有叔叔也向我喊:“谁欺负你了?我给你出头!”
……
人们都在向我喊着,我很多都听不清,可是我的眼眶模糊了,突如其来的关心,来势汹汹的暖意淹没了我。我以为世界对我只有冷漠,就像我对我妈来说是个多余的存在一样,我对世界来说也是一个多余的存在。地球没了我不会不转,我就是这么的多余。
但我没想到有人会在乎我的存不存在,就是此时我脚下的那些人。他们焦急的面孔,急切的吼声,我多么希望这些会出现在我妈的脸上,可是不会的……
突然我身形不稳,我向后摔到了自己的房间内。回过神来我看到我继父从背后把我抱下来。
我妈随即给了我一个耳光:“想死就离家选点!”她骂完就哭。
我还没哭。
继父喝止她:“少说两句行不行!”
随后继父问我:“为什么想不开?”
我摇头,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
我妈哭着又骂我,我低着头一句话不说,但是最后在继父失望的目光中,我找到了借口。
“就是觉得每天太累了。”我说。
继父和我妈沉默很久,关门离开。
我不知道楼下的阿姨叔叔们怎么样了,但我知道他们敲响了我家的门,我也听到了我继父承诺好好跟我聊,别逼我太紧。
到了高三,我的成绩下滑的一塌糊涂,我根本就学不进去,书也看不进去。上课时我坐在最后一排跟同学小声聊天,下课后趴在桌子上睡觉,我每天睡眠都不足,也没有同学知道我晚上都在干什么。放了学我跟我妈说在学校上晚自习,其实我约了同学去校外的录像厅看录像,接吻,拥抱,摸。
我有零花钱,同学家境也不差。可是我在他们的眼中依然是乖乖女,在我妈眼中依旧刻苦爱学习,每天晚上九点十点才回家。
两幅面孔让我减轻不少压力,我发现,他们希望我是什么样子,我就装作什么样子,这样简直太省事了。至于我自己,我本来是什么样子,谁又会关心呢,就连我自己都不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