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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藏在心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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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我能像我妈说的那样,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的上学。到了学校后,昨天的几个要好的同学都围过来,问我为什么不穿那条花裙子,我穿着那么好看。
我突然感觉一盆冷水兜在我头上,眼眶瞬间集聚着眼泪,我担心她们看出破绽后笑话我甚至远离我,我努力憋回去,然后看似不甘心似得说:“我妈不让我上学穿。”
这样的话就掩盖了我真实的心情,我可以装作我很想穿,可我妈不让,所以我委屈的红了眼眶。
她们理解的跟我贴了贴:“哎,我妈也这样,说在学校只能穿校服,连蝴蝶结发卡都不让我戴。不如咱们周末穿裙子逛街去?”
她一招呼,几个人都痛快点头,并约好了喝奶茶吃麻辣烫。我想着,先答应吧,到时候再找借口推掉。我没法和她们一起穿裙子逛街,我跟她们不一样。
眼眶总是酸的厉害,我借口上厕所,在脸上扑了几把凉水,眼睛看起来好了很多。恰巧班主任从厕所出来,顺便把我带到了她的办公室。
我班主任跟我妈年纪差不多大,短发没过耳朵,是个说话做事特别利索的一个女人,教学能力也很强,把我们班带成了年级第一,而我正是她眼中的好学生,成绩优异,老实听话。
“今天发现你精神不好,上课总是走神,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老师问我。
我低着头摇了摇头,“没事。”
老师不信:“上午语文老师也跟我反应过你整节课都发呆!有事就告诉我,也许我能替你解决。”
我抗拒的摇摇头。
老师犹豫了一下,小心的问到:“你爸妈离婚很久了吧?”
我愣了一下,点点头。
“是不是想你爸爸了?”老师猜测,语气中数不尽的温柔和心疼。
我依旧摇头,可是眼泪已经不受控制的涌出,我甚至压抑不住哭的声音,我在办公室里嚎啕大哭。
我想他吗,一点也不想,我的记忆里甚至没有一点他对我的好,我只记得他没事就打我妈,我好害怕。
可是我为什么会突然哭的这么大声,我也不知道,我想,假如我还有爸,昨天聚会他会不会像别人爸爸一样去接我,会不会替我打跑那个男人,不知道。
我从昨天就憋了一肚子的委屈,趁着这个突如其来的温柔和关心,全都释放了出来。
不知道哭了多久,我感觉我好多了,感觉终于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不再死气沉沉。回过神来的我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办公室里多了几个老师,还有一个补教作业的同学。
这个男生叫A,是我们班排最后几名的同学,座位也靠后,跟我平时没什么交集,因为我妈说只能跟好同学交流学习,离坏同学远点。
我离开办公室,A也跟着出来,我想离他远点,他却一直紧跟着我,我停住脚步想冲他发火,他却说:“有人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给你打回去!任何时候,这话都算数!”
我的心震了一下,我从来没想到我想要的撑腰,是一个我从来都不正眼看的一个人给的。
但那事儿我说不出口,太丢人了。
“要你管!”我不想让他看到我的伤口,只能冲他不友好,免得他又来跟我说话。
还好,后来的课我没再走神,只是总是不经意的用余光看看A。
晚上我特地绕了远路,回到家的时候我妈和我姥已经吃完了晚饭,给我留了菜和米饭。
餐桌旁没别人,屋子里也安静的很,但是我感觉到有股低气压在家里,还知道我妈和我姥在那边的卧室里休息。我没敢多事,赶紧吃完晚饭,把餐具收拾好放到厨房,接着躲进自己房间开始写作业。只有作业才会让我忘掉不愉快的事情,也能屏蔽门外的未知。
果然我妈没一会就就来了,沉默的站在我的身后盯着我,我没敢停笔,假装注意力集中,没有发现她。
“在学校哭什么?”我妈突然发问。
我心里打了个哆嗦,知道装不下去了,索性停笔,“没哭。”我狡辩。
“没哭?你们老师都打电话过来了,问我半天家里的事,怎么,没爸就让你这么委屈?”我妈不耐烦。
我知道这是她心里最不能碰触的地方,也是我不愿意提的事情。我从小记得亲生父亲将我妈按在地上踹,打,就在我面前,我吓得动都不敢动,就看着我妈求饶,他打完又出去喝酒,我妈躲在厨房哭完,又装作没事般哄我睡觉。她以为我小不懂事,可我都记得。
“不是,”我想解释,我从来没有因为没有爸爸而感到委屈,“跟他没关系。”
“那因为什么?越来越出息,在学校哭,也不怕让人看笑话。”
我说不清为什么哭,说多了都是矫情,索性就没再解释。
我妈叹口气,失望的离开,给我关上了门。
我看着眼前的习题,脑子放空,发呆到很晚。
中考前一模的时候,我的成绩像一坨大变一样蹲在最后几个名次,跟A同学挨着,他比我高。
A下了晚自习,趁没人的时候找到我,问我是不是有人欺负我,有的话跟他说,他会替我出头。我又赶紧跑远了。
老师找我谈心,她看起来有点焦虑,但又不敢跟我说重话。以我平时的成绩,我应该在班级前三,全年级前十,考市重点的重点培养对象。
我只能跟老师撒谎这段时间学的太累,一模考前失眠,二模三模肯定考好,并求老师别跟我妈说。
老师答应了。
二模三模果然有了明显的进步,但回不到最初的成绩。
中考我没考上市重点,只考上了区重点,我妈有点不开心,说我每天就想着臭美穿花裙子,不想写好好学习。
我没想解释。但凡解释就是找借口,还得多挨一次骂,为了不挨骂,我早就学会了闭嘴,撬不开的那种。
随着升高中的忐忑,我妈迎来了她的第二春,经人介绍,她相亲了一个男人,超级有钱。
我从来没想过我也能过上车接车送,兜里有钱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