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当冤大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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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姨娘说着竟然哭起来，委屈地拿着帕子抹眼泪：“你嫁到顾家不缺吃不缺穿日子过得好，即便你不念着我，就看在你弟弟才五岁的份上，帮帮娘，要是拿不回银子去，夫人不知道要怎么刁难我们。”
周珠在心里叹了口气，嫁得好有什么用？娘家人紧紧地扒着全都张嘴等着，听口气怕是以后就指她养着了。过日子的小钱悄悄塞一些无妨，那么多张嘴，她哪儿来的那么多银子？
眼下顾明朗活着还好，万一哪天顾明朗不在了，她自身都难保哪儿还顾得上娘家人？而且这种贪得无厌的人一旦招惹上只会得寸进尺。
周珠从原主的记忆中知晓，二房虽说不缺银子花，但到底每月能拿到的也就那么多，哪怕是顾老爷偏心也不会给二爷压根花不上的银子，让人送来的多是些名贵药材。
前阵子原主撞破头都想把管家权给抢过来，还不是因为囊中羞涩，只是总有人看得清楚，老夫人怕是一早就知道她背后的娘家人是什么德行，哪怕自己受苦受累都不可能将府中大权交给她。
到底是原主的亲母亲，她也不好不理会，但是这种话怎么能当着顾明朗的面说？虽然周家把她嫁进来图的就是顾家的银子，眼下这么不客气地挑明，也不知顾明朗心里在想什么。
周珠想了想，说道：“娘，先吃饭，吃完我们再说好不好？”
魏姨娘看了眼自家那个病秧子姑爷，生得倒是个好的，那一副随时能咽气地样子也怪吓人的，只得应下来。
周珠本来就身子不舒服，眼下更没了胃口，勉强吃了些，思绪飘远。
原主虽然娇蛮霸道，在娘家却也吃了不少苦，被嫡母和嫡姐当下人使唤，又因为长着一张娇艳的脸天天被骂狐狸精，好不容易嫁人逃出来了，可惜还不得消停，头两年长兄代父亲找她要银子，她拿不出那个数来差点挨了打。
虽说原主不是个好人，但在这种环境的影响下，许是和顾明朗一样心灵发生扭曲，所以才见不得别人好，也不管自己是个什么分量都想去碰一碰。
在这世上活着的人都不容易。
顾明朗才睡醒没多久，也不是很有胃口，随意看了一眼大口吞咽饭菜的岳母，看得出来在家里日子过得确实不好，周家再怎么穷也不至于连肉都吃不上，想来是不讨主母喜刻意克扣了。
周珠脸上的忧愁未散，一直到下人将残羹剩饭撤下去都未见眉头舒展。
顾明朗也不好打扰她们母女谈话，与岳母寒暄两句便回正屋了。
顾明朗离开的时候开门让寒风钻进来，周珠被这阵凉意给吹得回了神，看着身边这个脸色憔悴的妇人在心里叹息不已。
魏姨娘急道：“你们还没同房？傻孩子，你和你爹要置气多久？三年无所出，顾家若是动了休你的心思你连辩解都不能。什么都不比有个孩子好，哪怕将来姑爷真有个好歹，顾家看在这个小孙子的份上也不能为难你。”
周珠笑了笑：“娘，我心里有分寸，倒是你们，我管你和弟弟自是没话说，我也是靠人家过日子，府里又添了几张嘴，哪儿养得起？我爹是什么我还不清楚，没什么本事还要摆阔，生怕人不知道家里祖上风光过。”
魏姨娘又开始抹泪珠子：“我今儿要是不拿回银子去，夫人就不让青哥儿念学堂了，娘这辈子也没什么可指望的，就盼着你们姐弟俩好。娘知道你心里气，可是你想想，你要是和梁琛在一起，过苦日子不说，回家还得受你爹的气。娘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瞎了眼看上你爹，寻死觅活的跟了他，到最后还连累你们姐弟俩跟着我受苦。听娘的，吃饱喝足比什么都要紧。”
周珠这才想起来原主心里是装着人的，奈何两人缘分浅，梁琛母亲也不喜她家中太过复杂，不许儿子与她往来。
记得原主出嫁那天，梁琛站在十分显眼的地方望着她的喜轿离开，这三年彼此断了音信，所以周珠才没有想起来。
与原主把自己作死不同，梁琛以一身才学得到明王器重，在登基之后更被委以重任，之前不明白为何会孤身一人多年，此刻脑海里去闪过一个念头，却又觉得荒诞。
原主活的宛如过街老鼠一般，劣迹斑斑，这天底下竟会有人为她终生不娶？疯了吗？
“娘，我这边也只有这些，你拿回去给弟弟买点好吃的，再做件新衣裳。府里如今是大夫人在当家，二爷身子弱，顿顿吃药和吃饭一样，每月也剩不下多少。”
魏姨娘将那袋银子拿在手里，心道这肯定不够，抿了抿嘴，开口道：“珠丫头，你再给娘一点，再多点娘回去也能挺直腰杆，要不然他们全都等着收拾我。”
周珠早就料到了，有这一次就会有下一次，娘家人的胃口势必也会越来越大，她对眼前这个女人的怜惜也淡了一分。
“这些是我和二爷剩下的全部银子，娘，我全都给了你，还不够吗？要不你把我这条命拿回去给爹吧。我在顾家日子本就过得艰难，既然到最后要被人家赶出府，那我不如有骨气些，现在就离开，也省得府里人总是笑话我娘家人爱吸血。”
周珠叹了口气：“娘，青哥儿是你的儿子，我就不是你的女儿了吗？我会让人时常往府里送吃的和穿的，反正银子到了爹手上也是被他给挥霍了。”
“人活的狼狈了，不说主子之间如何，便连下人都是捧高踩低的，下人到厨房去添份菜都得看脸色。娘，女儿没摘下星辰的本事，实在对不住您。”
魏姨娘这才死心说要回去了，那声音里分明是带着怒气的。
周珠觉得还真是应了那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全都是拎不清的，也不想别人凭什么无缘无故地要把自己的银子给无关紧要的人用？实在让人哭笑不得。
周珠重新躺回床上，她脸色白的和鬼一样，做母亲的人竟然没问过一句，都道人的关心是相互的，他们都将嫁出去的女儿当成了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钱庄。着实不值得可怜。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昏昏沉沉地睡着，醒过来时外面的天已经黑下来，屋子里烛火曳动，她两只眼睛呆呆地看着跳跃的火焰，头脑中一片空白。
前世她渴望父母疼爱，奈何没那个缘分，重生一世依旧如此，也许她这个人本就父母缘分浅。
房门被人推开，她转眼看过去，却见进来的人不是翠红。来人身上落了薄薄的一层雪，显然也没想到她醒了，嘴角带着笑走过来。
“我瞧你白天喝了糖水好像好点，让人备着了，饿了吗？可是还在为你娘家过年的事担心？我让青山送了吃的和料子去，可惜咱们手头也没多少银子，但愿他们不要怪罪。”
周珠垂下眼帘看向别处，沉声道：“多谢二爷好心，只是往后即便有银子也不要送去的好，填不满的无底洞，全都躺在那里等着喝我的血吃我的肉。”
顾明朗愣了下，看向周珠的眸子沉了几分，过去的三年简直是一场没有记忆的梦，从这些日子他才觉得身边的这个女人逐渐的在他脑海里有了面孔，也牵动着他的心情。
周家在京城是出了名的破落户，明明已经穷的叮当响，还要摆富贵的排场，为此满城的人都将他们当成笑话。
顾明朗在听到自己的夫人出生周家时虽没什么不满，心里多少还是有些自嘲的，好人家的女儿谁愿意年纪轻轻地守寡，所以只能娶这种女人，唯一的好便是她生得极美，不安于室勾人的美。
在听到她勾引四弟的时候他一点都不觉得意外，他只当自己是一个看客，顾家的一切从来没有什么是属于他的，他也不稀罕，等他死的时候所有都将化成一团烟雾好似从来没有存在过。
可现在他察觉到自己的心变了，留住这团雾的感觉也许没有那么坏。
“毕竟是你的家人，纵有千般不是，该尽的孝道不能落下。”
“外面的雪下得大吗？怪沉闷的。”
顾明朗不解地应了一声：“下人说下午就下起来，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停过。”
周珠曾经从不将父母两个字放在心上，可是这一刻她的心情异常的沉闷，未过脑子说道：“尽孝道，被挥霍空的那笔聘礼也该够了。拿我得了这么一笔银子还不知足，还想从我身上榨出更多，未免也太过贪心了。”
顾明朗原本温和的脸瞬间沉下去，这三年对他的冷待也不是没原因的。她到底还是怨周家把她卖给了和活死人一样的自己，断了她的好姻缘。
周珠并不知道顾明朗已经将来龙去脉都捏在手里，惨白着脸，像一只抓狂的小兽：“不许给他们银子，知道了吗？他们会将你当成冤大头，阴魂不散。”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当冤大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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