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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四 ...

  •   不点香,不送花,亦没有拜祭的动作,只一个庸懒的坐姿,就在默默无声中度过一天。

      季颖喜欢这样安静地靠着元元的墓碑,带着他最爱的哈密瓜和樱桃,无所思,无所想,仅仅只是单纯地望着湛蓝的天空,然后在不变中,化为永恒。

      生命就像奇迹,永远会有破格而出的东西,有时惊吓,有时欢喜。

      穿越到这儿,转眼已是十二年,他们分开竟然也已经那么久,那么久了,久到总会在恍然间觉得一切不过是场梦。

      过去,竟真的可以只是过去。

      樱桃淡淡的甜味渗入舌尖,卷起点点回味的香。

      季颖转头看着慢慢走近的身影,高挑,微瘦,神情渲扬着一股强烈的自信。成熟精致的休闲装包裹着他的好身材,搭着身前那束微熏的白色栀子,更显得来人的高贵。

      “嗨,好久不见。”她懒懒地动了动唇,淡淡得,似风一般。

      “翘课之后,变成翘班了么?”高傲的声音,微俯视的姿态,像壶清酒,悠悠洒洒中,弥散着华丽的气息。

      “不行啊,反正我就是改不了,而且……这关你什么事,大老板还嫌自己不够忙么?”季颖做了个鬼脸,他们似乎这辈子都没法好好相处。对于这点,彼此都早已放弃,“怎么这么突然回来?不是在美国开国际会议么?”

      “你知道的还真不少。”这家伙怎么不去当狗仔,比做什么经理的有前途多了。迹部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随即将视线转回到墓碑。

      那里贴着他亲手拍的照片,元元的笑靥温柔真实,一瞬间竟有了种回到当初的感觉。

      那时候,他们这些正选总是和她不对盘地叫嚣,而他,就就在他们的身边,笑着看他们斗嘴,时不时地来点雪上加霜的把戏。

      快乐已经远走,记忆只是疼痛,每一个微笑都让心伤点点,血流不止。

      “他的生日……就要到了。”

      “是啊……不过,他又不是你老婆,用得着这样吗?怎么,还在自责?”季颖有些无奈,很多事知道却无法坦言,平白让他背负上种种的债,她多少有些难为。

      不是不歉疚的,但有些东西只能说命运磨人,当初不管元元怎么挣扎,都没能拒绝他的好意。

      叹起,季颖起身靠上栏杆,昂起脑袋,任风将发吹得狂魔乱舞。反正在他面前,她什么形象都一样。

      “别这样,你也是好心,元元他知道的。老搞这些,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同性恋呢。”

      “本大爷是什么样的人,不需要别人来评价。”微抬下巴,迹部的骄傲多少年都不曾改变。如同那颗颤抖的心,不会因为岁月的流逝,而抹去上面的伤痕。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当初若没有任性地硬要和远搭爷爷送他的飞机,是否悲剧就不会发生?这是迹部对天王寺家无法偿还的愧,也是他愿意迎娶天王寺家的姻亲一二三家独生女的理由。尽管眼前这个女人不知用了什么办法,替他和谐了那桩婚事,还他以自由。

      可是,迹部无法把谢谢说出口,因为没了婚事,那份债反而变得更难还。但连自己也无法否认的是,他的心里确实松了口气。他不是真的那么不喜欢一二三沫子,只是如果参杂到家族利益的考虑换来的姻缘,总是……

      对于和远,迹部是真的很愧疚,自己珍视的朋友在他的建议下,失去了宝贵的生命。

      这是他一生都无法偿还的债,尤其是对眼前这个自己始终看不顺的女孩。因为他是那样深刻地知道,和远之于她,曾是支撑整个生命的重心。

      尽管,她最后以坚定的意志证明:这个世界上没有谁会因为失去了谁,就活不下去。

      半跪在元元墓前,迹部弓身看着照片上他已无法改变的笑容,眼底泛起点点忧虑:“杉木,你和幸村精市那家伙说了吗?”

      “……没有。”风拂过季颖的面,空洞的眼睛没有焦距。

      她和他,不过一步之遥的距离。

      她昂着头,眼底只有无边的天空;他背着身,只望得见墓碑上冰冷的笑靥。

      她并脚而站,背脊挺出一个骄傲的弧度;他屈膝而蹲,微弯的背像压上了重负。

      他没有回头,她没有看他,他们就像两条无法相交的平行线,却在命中突然迸射出了无法预料的焦点。

      “逃避也没意思,你不至于蠢到认为自己可以躲过那一关吧。”

      “呵呵,那是因为我还没坚强到可以什么都不在乎。”

      迹部站起身,转头看着季颖纤瘦的身影,被发丝遮挡的她的脸隐隐约约,让他看不到她的情绪。

      虽然他在美国,但不代表他什么都不知道:“听说,你和幸村同居了?”

      “是啊,那又如何?”

      “……”

      “迹部,我不是石头。”季颖亦转过头,颊边是深深的泪痕,当她能哭出来的那一天,就已注定了无法再承受任何无情的打击。

      倘若无知是一种罪,那么,脆弱呢?

      对不起,她真的不坚强,因为伤痕累累的手心,藏着不想失去的幸福。

      相对,却是无言。

      两张同样闪耀的脸,此刻却无法将凝滞的空气散去。

      并不会觉得拘束,他们都是擅长融入的人,尽管方法各不相同。

      绝非彼此欣赏,至少对迹部来说,他是绝不会对这个女人有什么好感的。

      这长久的沉默,完全不存默契,又或许该说,认识这么久以来,他们两之间就从没有产生过那种东西。

      季颖之所以不说,是因为自嘲,因为无奈,为两颊斑驳的泪痕,和那名为忘记的誓言。

      然纵使迹部的不说,却是因为他心底的空洞,无限扩大到如刺哽喉。优雅的薄唇轻张微合,却如何也吐不出个字来。

      从未想过会有一天,褪去了华丽后的自己会窘然到如此地步。这一刻,迹部只能定定地看着她带泪的面,任心像被针扎似得痛。

      那应该久远、早该忘记的一切,原来只需一滴眼泪,便可被再度纂刻。

      这么久以来,她和他的疏离原来并非只是性格相冲。而是他太清楚,自己欠她的,终其一生也还不起。

      尽管,他是持有迹部景吾之名的人。

      曾以为自己可以傲视天下,抬头挺胸说此生无憾,那些生命中错过的小小痕迹细微得压根不值得提起。但天王寺和远,这个并不禁忌的名字却成了他尚还年轻的生命中,一个无法填补的黑洞。

      “我以为,你会和不二一直走下去的。”这句早该说出来的话,直到多年后的今天,迹部才幽幽提起。并不是机缘巧合,也不是难以启口,而是他们独处的时间,稀罕得如同日月交辉。

      迹部听得自己的声线,带着陌生的沙哑,和着他一向自傲的声音交织出不带华丽的,赤裸裸的疼痛。

      那一年,那个无心的玩笑,他仅仅只是随便说说,可为什么,他们都会较了真?

      不二和杉木颖,这两个同样以笑容伪装内心的人,就好像天空的影子,相互护持,相互信任。他们不该简单,却能为很小执着,为细微的快乐畅怀。

      幸福,甚至等同于彼此。

      那种漂泊的淡然,闪耀着让人无法不羡慕的光辉,星星点点,射入心扉。

      “既然已经过去,又何必再想。手都放开这么多年了,还说这些有什么意思?”季颖的声音很平,稳稳地如一汪已泛不起波澜的死水,浅浅淡淡,恬恬静静。

      他们也许真的长大,一切都已和从前太不一样。可有些事,变化若是来得太快,只能证明想要逃避的事情太多。

      “如果真像自己说的那么洒脱,为什么现在不敢看我?”迹部的目光锐利依旧,如当年站在球场。他的声音纵使含着苦涩,也依然给人以巨大的压力。

      “如果看你就能改变什么,我会盯你盯到你想报警。”季颖苦涩的笑笑,并非顾左右而言它,却不是没有回避的意思的。

      “哼。”

      “别这么精。”季颖苦笑如斯,抬眼对上他并不见得比她气派几分的眼。那俊美到让人屏息的脸,对她却从来止于欣赏而已,“迹部,幸村得罪你了?这样劝人出墙可不是好事哦~”

      “哼,他那样的人怎么可能得罪我。杉木颖,你不至于天真到认为可以用逃避能解决问题吧?”

      “这一点,我远比你更清楚。”她已没有了天真的资本,季颖横眼,这男人真是一点情面都不留,哪里肉软就往哪儿踏……

      再度背身,季颖抬头望着天空,那仿若是世界上惟一不会随时间一起流逝的东西。

      他们到底是怎么把自己搞成今样的?

      如此狼狈。她明明好不容易才从深渊中抽身出来,用尽所有的力气,抓住了阳光的影子,开始改变步调。他们甚至距离幸福,就只差半步而已。在这你来我往中,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错?

      手心里有粘粘的汗渍,这个炎热的季节,知了的闷叫都如同当年。季颖的脸上,是无尽的迷茫,散散,空空,仿佛兜了个圈子又转到最初。

      回忆的画面很长,翻起的岁月却不够斑斓。

      穿越到这个地方,季颖并没有很多后悔。在这里,她得到了很多快乐,虽没什么大喜大悲,也不会觉得苦闷无聊。

      或许,正是因为失去了元元,季颖才能真正的放宽心胸,去正视那些虽谈不上单纯,但至少没有恶意的付出。因为除了那些,她快要一无所有。

      清高并不能给人以快乐,孤妄的自尊也无法帮助一个人活下去,这是季颖的切身体验。因为疼痛,所以铭记,如同时光缝隙中飘过的花絮,无声中亦会刻入骨髓。

      还记得初三那一年,在春夏交接的温暖季节里,终于尝试着走出阴影的她开始试着和不二的交往。这并不是季颖第一次交男友,却是第一次萌生了类似初恋的青涩感觉,窘迫中常常有些奇怪的为她不耻的不知所措。

      为逃避这样的情绪,季颖选择了愚蠢的冷淡。而不二显然是新手上路,尽管克尽心里,多少也显得有些事倍功半的感觉。然两人的交往虽平平淡淡,却并不是不温馨的。

      生活简简单单,顺顺利利,虽然还保持着一些不应该的距离,偶尔还会犯点小错,但相互关心却成了一种本能,真心的笑容慢慢飞上了消瘦的脸。

      大家看在眼里,乐在心底,并不会坦率地说些什么,却用行动表示了他们的支持。那些闹腾似的调侃中,句句都体现出他们放心的感觉。

      非常幸福。

      就当季颖以为这一切会像时钟的针,旋转着自己的轨迹般进行下去的时候,全国大赛轰轰烈烈地拉开了序幕——

      那个她掌握不了多少预知情况的赛季。

      季颖承认自己很自私,对于受过太多伤痛的她来说,陷入一种追求完美的情节简直就是理所当然。她不是不知道不二内心的彷徨和犹豫,但至始至终,她都没有出手,也没有出言,只是看着他陷入挣扎的泥沼。

      当然,她也很清楚自己能出的力很单薄,无法给他以支持。男人一但碰到追求和梦想两个词,女人的处境就往往会自然地变得尴尬,这点,手冢已用行动教导了她。

      天才不会输给同一个人两次,正如她这样如负针芒的胆小鬼,不会让自己在同一件事上摔上两回。

      挣扎,于是成了他们共有的沉默。

      然而那时,他无心也无暇顾忌,而她,则是不愿吭声。

      当年,对元元左手断右手,季颖选择了沉默一样,她没有给不二任何压力,默默无声地站在他的身后,让他自己做出决定。

      这是她的尊重,也是内心的无奈。季颖太惧怕成为“麻烦”的代名词,对于自己喜欢的他,更不想成为他的负累。

      只是季颖已懂得了多对自己诚实,所以倔强地没有去看比赛,除了对四天宝寺的那一场。那是不二第一次的单打战役,她犹豫很久还是按耐不住。然当她到达场地看到那个明晰的0:5时,她后悔得不得了,不得了,没有原因地想要退缩和逃避。

      季颖并不害怕不二会输,因为就自己而言,哪怕他不打网球,他依然是最值得她骄傲的天才。然当不二对白石咆哮出声,并再度拿起球拍的时候,她的眼泪“唰”得一下流了出来。

      那个时候,她很清楚的知道,自己输了。

      有些事情或许真是缘分使然,根本没有办法,面对后悔到没有勇气去直面队友的不二,季颖除了微笑地走到他的身边,安静地握住他的手外,便什么都没有再说。

      那时候,季颖就可以感觉得到他反握的她的手已和过去不同,那全心只想抓住她的温暖的掌心。

      我们都曾傻得想要幸福的全部,却只有在失望中,体会出月的阴晴圆缺的伤感。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无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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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真是勤奋的人神共愤啊

      对了,去哪个大家有空帮我做个调查报告,地址:http://bbs.godmoon.net/read.php?tid=2705

      这个和我暑假更新的方式有重大关系,请多多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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