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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 2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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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辛禾心里认同了苍言的这种说法,据她这几天的了解,杨关确实不是好人。
“那你现在还要救他吗?”叶辛禾问。
“救,为何不救?”苍言说,“我不光要救,我还要尽、心、尽、力地救。”
叶辛禾不知道苍言在计划什么,但是总觉得这应该很费时间,于是就跟苍言讲:“那你先救这个吧,这个是玄刹门的二公子,应该比那个杨关稍微好点。”
苍言的眼睛慢慢眯了起来,“玄刹门?好点?可别被骗了。”
“啊?玄刹门难道也这么乱?”叶辛禾说。
“不分伯仲吧。”苍言说,“玄刹门在上一任掌门还在世的时候勉强说得过去,但是前任掌门死了之后就一直在走下坡路了。”
“上一任掌门?”叶辛禾问,“现任掌门的爹?”
“现任掌门的兄长。”苍言说。
“兄长?”
苍言道:“玄刹门里最有话语权的人并不是掌门,而是他们的几位长老,这些长老是玄刹门开山立派时就在的老人了。这么多年以来,当初成立玄刹门的掌门一家一代接着一代已经换了好几拨人了,但是这些老东西却格外的命长。掌门一代一代地换,这些老东西每次都能借扶持新掌门之由巩固自己的势力,玄刹门掌门手中的权利被一次次削弱,如今掌门就如同摆设一般。本来这也不能算是坏事,毕竟那些掌门一手遮天的门派总归都会因为掌门的‘英明神武’干出接连不断的荒唐事,管事的人多一点或许能相互约束一番,免得干蠢事。”
听苍言的语气叶辛禾就知道,玄刹门的这几个掌门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陆玉星之前说的话应该是真的。
“这些长老各个都很自私?”叶辛禾问。
“岂止是自私?”苍言冷笑,“玄刹门早些年是最喜欢招收弟子的门派,你知道他们是怎么招弟子的?招到弟子之后又是怎么对待那些人的?”
“嗯?”
“这些门派总爱在背地里说鹤来院唯利是图,学费收得贵,但实际上谁心黑他们比谁都清楚。鹤来院的钱收得再多,那好歹明码标价,干的是一锤子买卖。玄刹门收钱的手段可比鹤来院高明得多。曾经去这些门派修炼的弟子们需要向门派交‘份子钱’,这份子钱可高可低,玄刹门定这规矩,明面上说是为了给有天赋但家境普通的弟子减轻负担。但是这份子钱一旦收起来,就是奔着竭泽而渔去的,被他们榨干了的弟子不知道有多少。”
“原来还有这种事吗?”叶辛禾心里说不出来的难受。
“岂止是这样,”苍言继续道,“玄刹门招了弟子之后根本不会用心教导,每当有新弟子入门,那几个长老便从其中挑几个天资出众的收到门下,其余的只能在门派里干最辛苦最没有用的粗活,与普通大户人家的家丁只有一个区别:家丁干活可以拿工钱,他们干活没工钱还要倒贴钱。
“被那些长老看中的好苗子也没什么好下场。一群无知又好骗的年轻人以为那些人从万人之中选中自己是因为自己是可塑之才,觉得自己未来一片坦途,实际上呢,多半是因为他们看起来看起来最有油水或者最好使唤。拜入这些长老门下之后,他们连脱身的机会都不会再有,等着他们的只有无穷无尽的奴役。”
“难道就没有人想过要反抗吗?”叶辛禾说。
“反抗?如何反抗?”苍言冷笑,“你让一个普通弟子如何反抗一个偌大的门派?”
“你啊,离这些公子哥们远一点,可别被他们风度翩翩的外表给骗了,”苍言捏着陆玉星的脸说,“这些人之所以能如此白白净净、体体面面,完全是因为他们能踩着无数人的血泪尸体前进,根本没有任何吃苦的机会,不是因为他们道德修养高。明白吗?”
苍言说的这些话让叶辛禾无法反驳,她看着自己的手,手上附着薄茧还有层层叠叠的伤疤,远看似乎还算得上年轻的手,但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双手上确实有沧桑的痕迹。这样的痕迹在叶辛禾的手上还不是最明显的,那个文玉汝的手要比叶辛禾的手更加粗糙,握在手里,就好像裹了一块树皮。而陆玉星和杨关的手则完全不同,粉雕玉琢,洁白无瑕,就连会被剑柄磨着的虎口处都是柔软洁白的。
叶辛禾无奈地叹了口气,她对苍言道:“先把这两个人救回来吧,别的话我们之后再说。”
随后,叶辛禾离开了房间,走到院中的石桌前坐下发呆。苍言对玄刹门和仲阳山庄的评价让她不得不重新判断所有事情。
……
一个多时辰之后,苍言从屋里出来了,叶辛禾扭头看向她,发现她正在用一张白色的帕子嫌恶地擦着自己的手,
“怎么了?”叶辛禾站起来迎了过去。
“真是想不到,这位杨关大少爷和他爹一样,都得了脏病。”苍言说。
“啊?”叶辛禾有些懵,“这家人一丁点记性都不长吗?”
苍言摇了摇头,“这个病看着不像是僄来的,像是娘胎里带来的。”
“什么?”叶辛禾大惊,“这东西还能是……”
“那是自然,”苍言说,“以仲阳山庄的地位,肯定不会让自己家的大少爷娶一个带病的女子。这病八成是杨关他爹传染给他娘,然后他娘又传染给他的。”
“你碰过杨关的身体吗?”苍言问。
“绑他过来的时候是碰过他了。”叶辛禾老实地交代道。
“去洗洗干净再跟我说话。”苍言没好气地说。
“只是触碰就能……”叶辛禾有些害怕,还有些恶心。
“不会传染,但我有洁癖,我觉得任何东西只要沾过仲阳山庄任何东西都很恶心,你最好还是去洗一洗。”苍言说。
师命难违,叶辛禾自己心里也确实有些膈应这个姓杨的,就去苍言的温泉里好好洗了洗。
等她洗完澡再回来,陆玉星已经醒了。她去找苍言的时候,陆玉星正板着身体坐在苍言身边喝茶,他拘束得不敢动弹眼睛盯着自己面前的茶杯一动不动。
“你回来了?”苍言放下茶杯道。
陆玉星听到这话非常激动地站了起来,“你……”
苍言余光瞥了他一眼,他就立刻收敛了起来,乖乖坐了回去。
“过来坐下。”苍言指着自己旁边的位置说。
叶辛禾坐下之后,苍言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了她。
杨关并不是因为外伤而昏迷,而是花柳发作。他自幼服药压制自己的病,药性在他的身体日益积累,很好地控制住了他的病情。但是,这种靠药物日积月累积攒起来的保护很容易失去,一旦体内积攒的药性消失,那么他的病就会死灰复燃,变得更加严重。
“你回来之前我已经问过这位陆少爷了。据这位陆少爷讲,杨关之前并没有任何得病的迹象,但是现在,毒疮已经蔓延到他的手臂了,如果你今天没带他来,后果那就好看了。”苍言说。
“杨关他平时虽然风流……”
“风流?”苍言忍不住冷笑,“别拿下流当风流。”
陆玉星被堵得没话可说。
苍言继续道:“事实比任何借口都有说服力,你就别在我面前说瞎话了。”
“我只是觉得,杨关平时虽然是跋扈了一点,但并没有下作到你想象得那个程度。”陆玉星说。他一边说,还一边去观察叶辛禾和苍言的表情。
叶辛禾并不想站在自己老师的对面,去帮一个□□的恶人找借口,于是只是默不作声地喝茶。
“你与他不过一丘之貉罢了,臭味相投的人之间怎么会觉得对方身上有臭味呢?”苍言说。
陆玉星被说得有点不高兴了,厉声正色道:“前辈,我尊重您是……”
“不必,”苍言直接抬手打断了他的话,“你不用尊重我。你死不了了的话就早点走,别赖在我这儿。”
陆玉星眼中的愤怒越来越强了,不过他也没敢发作。叶辛禾从来没有在他面前展现过实力,苍言更是再带一股强者气息,谁他都惹不起。
“既然您已经开口下逐客令了,那晚辈也就不便久留了,不过在我离开之前我想问你一个问题。”陆玉星看着的人是叶辛禾。
“嗯?”叶辛禾抬起头。
“你叫什么名字?”陆玉星问。
叶辛禾没有回答,苍言就先开了口:“她有必要告诉你吗?她又不会跟你做朋友。”
“前辈这话说得就不对了,你不知道,我们这几日的关系可亲密了呢。”陆玉星油腔滑调地笑着说。
苍言冷哼一声,道:“以我对她和对你们这种人的了解,真实情况应该是她这几天一直被你骚扰,无数次回避你的愚蠢举动,你却觉得自己和她有戏,自己早已把她拿捏了,是吧?”
“您可别说笑了。”陆玉星说。
“看,你甚至都没看出来她对你毫无好感。”苍言说。
陆玉星看向叶辛禾,似乎是在向叶辛禾求证这个问题的答案。
叶辛禾根本不想被牵扯进这两人的斗嘴里,但到了现在也不得不回应:“我对你确实没有别的心思,只把你当普通朋友。”
听到这话,陆玉星的面子明显已经挂不住了,紧闭着的嘴唇都在微微颤抖。“既然如此,”陆玉星开口,“那我也就没有必要多留了。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