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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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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玉星一直在跟叶辛禾说三阳门的事,时不时还问叶辛禾一些问题,叶辛禾哪里知道他们家的那些事,只能糊弄着随便应和两声。
“你知道为什么我哥会对这件事很上心吗?”陆玉星问。
“为什么?”叶辛禾回应。
“因为他贱得慌。”陆玉星说。
听到这种小孩子磨牙一般争吵,叶辛禾无语到忍不住皱眉头,这兄弟两今年多大了?怎么还这样吵架?
“我们的爹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在他的心里,家人也好,门派也罢,都敌不过他的名声来得重要。当然,他所追求的名声也不是什么好名声,往往只是想多听几句恭维。只要是愿意恭维他的人,不论是地痞流氓,还是虚伪小人,他都愿意去结交。继任掌门之位,对他来说也只是为了方便被人吹捧,门派的命运,我们的命运,他从来不关心。”
叶辛禾听完这些之后倒是不觉得陆玉星的爹一定不在乎门派的命运,他爹肯定是在乎的,如果门派名声不响亮,怎么给他在外摆谱的底气呢?他应当只是单纯的蠢,意识不到自己的所作所为其实是对门派有害的。
“玄刹门偌大一个门派,难道没有别的人了?要是有其他人能在他背后撑一下,不至于真的让整个门派的基业都崩塌吧。”叶辛禾说。
陆玉星苦笑着摇了摇头,“门派里说话有用的就是那几位长老,但是长老们更加不关心门派其他人的死活。我爹当年为了当上掌门,许诺这些人好处,满足他们的一切要求。对于他们来说,玄刹门不过是他们的工具。他们就是攀在玄刹门身上吸血的虱子,等玄刹门彻底垮了,他们就会带着那副被养得脑满肥肠的躯体挪到别处再立门户。”
“你就这么看着?”叶辛禾问
“当然啦,”陆玉星说,”我要看着玄刹门崩塌,毕竟我是掌门的亲儿子。”
叶辛禾没太懂他这话的意思,身为掌门的儿子,肩上承担的责任不是力挽狂澜、救门派于危难之间,而仅仅是看着自己的门派毁灭吗?
“门派的其他人会在大厦将倾之时离开,我必须等到它完全崩塌。”陆玉星又说。
“不是很懂你的意思。”叶辛禾说。
陆玉星笑笑,“不拯救它是因为我厌恶它,留到最后是因为我无法断绝我与它的关系。”
“这层意思我听懂了,”叶辛禾面无表情地说,“我只是不明白,你和你口中的‘跳蚤’一样都在等玄刹门灭亡,又为什么还要那么固执地为了所谓的关系留到最后?你跟它的关系是什么?掌门之子?可你对这个掌门也一样痛恨。”
陆玉星沉默着思考了一下,然后道:“你就当我说一套做一套吧,虽然嘴上说着厌恶门派,厌恶父亲、失去了所有希望,但是心底依然有一丝期望,期望也能像别人一样过上父慈子孝、门派兴旺的生活吧。”
“是么。”叶辛禾说,“那陆英辰呢?也和你一样?”
陆玉星顿了顿,回:“他比我更加期望那个美好的结局。只要我父亲赏他一个笑脸,不论他先前对现实有多么绝望,他都会立刻振奋起来。他比我乖多了,比我更容易搓扁揉圆,比我更听话,比我更像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
“啊?”叶辛禾表面无动于衷,心里却忍不住腹诽:之前见面的时候明明都是兄友弟恭的样子,现在不过是因为小吵了一架,就开始说自己的哥哥是狗了吗?
“你也别这么激动,他毕竟是你哥。”叶辛禾说。
叶辛禾安慰得不走心,陆玉星也没怎么往心里听,依然在自顾自地说话:“不过呢,眼下玄刹门运数已定,我哥做什么都行,因为横竖都不会有什么影响。”
“听你说这些话,你哥似乎跟你还蛮像的。”叶辛禾说。
“我跟他哪里像?”陆玉星想都没想,立刻激动地反驳起来。
叶辛禾干笑一声,“你说不像就不像吧。”
叶辛禾是真的觉得他们两个很像,都被自己亲爹视如草芥,但是心里都对那个上不得台面的爹有着难舍难割的深厚感情。他们之间最多只是偶尔看彼此不顺眼,但更多的时候是兄弟同心。陆玉星的反应在叶辛禾看来,除了幼稚之外,没有任何别的意思。
“所以话说回来,”陆玉星看向叶辛禾,“我这个玄刹门二公子都不在乎这件事,你为什么又对这件事这么上心呢?”
叶辛禾坦诚道:“原本在文玉汝被抓那天就想走的,但是现在突然对这件事有点兴趣了。”
骆巳夕委托余筠帮自己铸剑,这剑八成被三阳门掉包了。自己已经答应了骆巳夕要帮忙,而余筠也对这件事非常感兴趣,所以叶辛禾觉得自己有必要彻查一下这个三阳门。不求把他们的底细查个清清楚楚,至少也要弄明白那把剑到底有没有被三阳门掉包。
“有兴趣?”陆玉星的眼神多了点调笑的意味,“姑娘家家对这种事感兴趣?还把人家大少爷用这种办法绑走了?”
杨关又不是自己绑回来的,是他自己死赖着跟过来的。叶辛禾心里想到。
不过叶辛禾没有回应陆玉星的这些废话,她默默地在心里思考对策,她一直在想辛霜白的死因和导致她死亡的那两种相克的药物,总觉得这中间有点问题。那个杨关也是,他的所有话都让人没法信任。
“你现在急着回玄刹门吗?”叶辛禾抬头看陆玉星。
陆玉星做作地叹了口气,“不是跟你说了吗?我回不去家啦。”
“那你在这儿看着杨关,我去去就回。”说着,叶辛禾都不给陆玉星反应的机会,直接就带着面具离开了。
……
叶辛禾还在鹤来院的时候除了自己的亲传师父之外只跟一个老师交好,那就是负责给学生们疗伤的回春院院长——苍言。因为她当时修的是剑,受伤自然也勤,苍言是一个性格温和的人,她受伤的时候亲传师父会骂她,但是苍言只会温柔地安慰她。
苍言喜欢清净,叶辛禾离开鹤来院之后没多久,她就辞去了鹤来院的差事,寻了一处僻静住所归隐了。平时只接一些熟人的生意,甚少和生人来往。搁在以前,叶辛禾是不会用这种无关紧要的琐事去叨扰苍言的,但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她心底就是莫名有一种冲动,她非要把这些药的药效给弄明白不可。
嘱咐完陆玉星之后,叶辛禾就去了苍言的住处。苍言的住处并不在叶辛禾的面具所能到达的距离之内,叶辛禾去的路上耽误了点时间,等她到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苍言住的山庄里没有一丝光亮,似乎早就睡下了。
但是叶辛禾敲门的时候,苍言还是立刻就出来给她开门了。苍言似乎是算到了什么,看到叶辛禾的时候像是早就等候多时了一般。
“这么晚来,是遇到事了?”苍言问。
“是,”叶辛禾说,“但这事很有可能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八成只是我犯了疑心病。”
苍言语气平静,回道:“人不会无缘无故地就去怀疑一件事,跟我说说,你到底是遇到什么事儿了。”
叶辛禾拿出了自己带来的东西,并且把辛霜白的死还有众门派齐聚玄刹门商议宗除嗔相关事宜的事全都告诉了苍言。
苍言沉默地听着,脸上一丝惊讶的神色都没有。在查验玩叶辛禾带来的那些药之后,她最后最在意的竟然是一方包着药瓶的布帕。
“怎么了?”叶辛禾问。
“这上面的气味,有些奇怪。”苍言说。
叶辛禾接过帕子仔细嗅了半天才闻到一丝熟悉的味道,那是辛霜白死的那天晚上杨关房间里的味道,也就是那个叫燕儿的女人身上的味道。
“这是香料的味道。”叶辛禾说。
苍言摇了摇头,“不是,这是一种慢性毒药。”
“嗯?”叶辛禾愣住了。
“长期少量吃这个东西会让人的身体无法承受灵力,灵力无法在人体内聚集,也就是没法修炼。如果一口气吃下太多或者嗅入太多会瞬间麻痹人的身体,导致灵力暂时溃散。这可不是什么香料。”苍言说。
“您确定?”叶辛禾非常惊讶地问。
苍言白了她一眼,“我当然确定。”
“这样,也许就说得通了。”叶辛禾说着就站了起来,“我还有要事,今天必须走了。”
“等等,”苍言叫住了她,“关于宗除嗔的事,你不要插手。”
“嗯?”叶辛禾愣住了,“您也知道这个人?”
“我当然知道,”苍言又白了叶辛禾一眼,“你当我这些年都白活了?什么世面都没见过?”
“学生不是这个意思。”叶辛禾说。
“今天你急着走,我便不耽误你时间了。不过有一件事可以现在就告诉你,你如果想知道宗除嗔当年的事,就不可以只听那些门派的片面之言,别人跟你讲的你都不要信。等你把手头的事办完,你就立刻来找我,我把当年的事告诉你。”苍言说。
“是。”叶辛禾答应了下来。
在回去的路上,叶辛禾在思考那“香料”的事。那个燕儿身上有这种香味,足以证明杨关对自己的小命的在意程度比叶辛禾一开始想得还要重。杨关修为不精,这不是什么秘密,叶辛禾和他接触的时候也完全看得出来。这样的人用下药的办法让身边人保持无害,这完全说得通。
那辛霜白中毒又是因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