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予你一生所爱》洛的轻舞飞扬

4、第 4 章

　　无忧的少年时光2

　　在桑晖的爷爷奶奶家的墙壁上挂着三个相片架子，里面放的全都是桑晖自己的或者和别人合影的照片。有些是桑晖的爸妈从海城寄回来的，一般都是桑晖钢琴或者小提琴比赛获奖了，他穿着西装或者白衬衫站在舞台中央，捧着个奖杯，目光坚定地盯着镜头，看不出来镜头里少年快乐与否，似乎是在完成一个任务一样。和这些海城寄回来的照片不同的另外一些照片都是在小镇上拍的。虽然他只有在暑假的最后一个星期和寒假过年前后加起来两个星期的时间会回到小镇陪伴爷爷奶奶。桑晖很多次告诉温暖，爷爷奶奶家的时光是他人生中最美的时光。不仅仅因为没有学习压力，更多的是他是自由的，是在做自己。一个人快乐不快乐，他的眼睛和嘴巴会告诉你。在小镇上的照片虽然背景单一，活动单一，但是几乎每一张桑晖都是咧开嘴巴笑着，眼睛里发着光。其中有不少桑晖和温暖的合影。他们之所以有那么多合影，是因为桑晖的爸爸在德国出差的时候给桑晖的爷爷带回来一个照相机，而这个照相机只有在桑晖回到小镇的时候，他爷爷才会拿出来用。在那个没有数码相机的时代，用的是胶片，而桑晖一个人根本拍不完从海城带回来的那么多的胶片，所以每个假期他爷爷就会给左邻右舍拍照。而桑晖和温暖每年至少会有四张合影。一张是他们两个人的，冬夏各一张，另外两张是过年的时候两家的爸妈一起，另外一张则是和邻居其他的小伙伴一起。
　　他们两个人的合影其中一张必然是在桑晖爷爷家后院里的杨梅树边上照的。第一张合影是温暖满月的那天，桑晖穿着蓝色的海军套装，光着头，脸上依然皱巴巴的温暖则穿着一身大红的唐装。桑晖坐在竹靠椅上，温暖坐在桑晖的怀里，桑晖的双手死死扣在温暖的胸前，一脸严肃紧张地盯着镜头。温暖看着这张照片经常会不由自主笑起来，她可以想象那样的情景：就是一个懵懂的少年突然被大人塞来一个孩子，而且大人围着在镜头外，不断地警告他说，一定抓紧妹妹啊，不能让她摔下来啊，所以少年特别特别紧张。另一张有趣的照片则是温暖亲着桑晖的脸颊，桑晖笑得眼睛都没有了。根据照片上的标注，当时温暖六岁，桑晖十三岁。温暖想着，桑晖应该那时候就喜欢这个妹妹了吧，因为脸上的笑脸就是吃到了渴望了很久的糖果的那种开怀表情。其它的照片都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几乎每一张都是桑晖搭着温暖的肩膀，两人都笔挺地站着，桑晖每一张都是咧着嘴笑，而温暖则表情不一，有时候咬着嘴唇，有时候一脸惊惧的样子，似乎不怎么知道该如何应对镜头。作为背景的杨梅树则成了他们俩身高最好的衡量尺度，从刚开始的要靠着树根，到后来不得站到树根的外面，因为桑晖已经高到杨梅的树枝要挡住他的脸了。可惜的是这样的合影终止在桑晖读高中之后，因为他课业太忙了，已经无法做到每个假期回到小镇的爷爷家里。考上大学之后虽然还是会在假期回来，但是那时候的温暖已经到了市里读书，每个假期都要住校补习，两个人很多时候会错过。
　　和父母的合影则是可以配城乡大比较，或者城乡时尚大比拼之类的文案。男士的衣服差异不大，都是夏天但衬衫短裤，冬天西装大衣。女士的差异则是非常大，因为每张合影桑晖的妈妈夏天必然是连衣裙或者套裙，以现在流行的莫兰迪颜色为主打。如果不是很正式的衣服则是各种绚丽的夏日搭配，其中一张温暖印象特别深刻，桑晖的妈妈烫着山口百惠一样的小卷发，穿着桔红色的短袖，搭着白色的短裤，脚下则是一双和短袖一个颜色的鱼嘴凉鞋。即使过去了很多年，照片中的那种上好面料依然能够透着镜头看出来。而同张照片里的温暖妈妈则是穿着大大的尼龙上衣，搭配非常的七分裤，或许当时刚搬完小卖部的货物，刘海湿答答地贴在额头上。这张照片里的温暖似虎刚被妈妈训斥过，鼓着嘴巴，低着头，只是把眼睛鼓鼓地瞪着镜头。而站在她旁边的桑晖则是紧紧抓着她的左手，一副你别怕，我会保护你的表情。后来他们的人生也确实如这张照片里的样子，只要桑晖在，他总是给温暖信号，一切事情发生都不要怕，我永远都会在你的身边，我是第一时间保护你的人。这种承担这种爱护，估计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烙在了桑晖的心中。
　　虽然相框的木框已经随着岁月褪掉了上面的红漆，照片也因为没有塑封而出现了黑斑，但这些照片实实在在记录了两个人共同成长的痕迹，他们曾经做过不可分开的连体婴儿。温暖从扎着小辫子到换牙，穿着小花裙子到背带裤，人生的某个瞬间都被偶然性地记录下来。虽然温暖自己不是很喜欢拍照，但她很早就明白，人是无法留住岁月的，也记不住岁月间发生的每个点点滴滴，所以只有这些点滴的记录才能帮助你去回忆去追寻曾经那些发生在瞬间的事情。
　　对于桑晖来说，这些照片的意义都是非凡的。所以他每一张都会要求洗三张，一张给温暖，一张给爷爷，最后一张则是小心翼翼地拿到海城去塑封，存放一本本相册中。后来有了数码相机，桑晖为了避免因为不可控制的意外丢失了这些照片，他翻拍了所有的照片。对于温暖来说，这是无忧的幼年时光，对于桑晖来说，这是无忧的少年。他短暂地脱离了千篇一律的生活，他短暂地享受了和一个小小个子的跟屁虫把西瓜坠入井中冰镇。把竹子凉鞋铺在后院然后躺在上面翻滚的无忧时光。
　　这时光无关生活，无关烦恼，无关未来。它就是一段非常纯粹的存在。它已经沧桑的人一遍遍想要回去寻找，一遍遍想要追寻着那斑驳的痕迹而去。因为生活的压力，会懊恼，会沮丧，会痛苦，为什么那么无忧的时光就那么悄无声息地远去。照片里的少男少女只能满含泪水去追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