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你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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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医生，你进来吧。”方平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我停止观察这座院子的行为，决定进去一探究竟。
到底是方平产生了臆想，还是我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
出乎意料的是，屋里冷的像块冰渣堆成的，我站在屋里，站立不安。
那个男人给方平递了一个眼神，方平虽然犹豫，但在看了我一眼后，还是走进了里面那个屋子。他关上门，并落锁。
“随便坐。”男人没看我，手指随意划了一个弧度。
我想了想，挑了一个离他最远的位置处的沙发坐下。
“你……我该怎么称呼你？”我问。
“莫杰。”他低低说了声。
……
我不知道该怎么打开话题，他们两个这个姿态明显是冲我来的。
本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我没再说话，拿出包里的面包，啃了起来。
“秦医生，我们见过的，你忘了吗？那年在警察局。”莫杰乍然开口。
我停下动作，看他半天，身子往后挪了挪，总算是知道他哪里不对劲了。
他的声音，他的声音非常奇怪，好像是被烧焦了一样，听起来磁器嗡嗡。
“是吗？我怎么不记得？”我继续啃着面包。
莫杰嘴角的弧度微扬，他戴着一顶黑色的八角帽，将脑袋裹的紧紧的，头一直垂着，身子窝在小沙发中，浑身上下都掩藏着。
“秦医生今天来有什么事吗？”
我吃的急，这会儿刚好被呛到，连连咳嗽好几声，“听方平说，他想要来看看你，但他的病情近来有加重的趋势，我放心不下。”
“哦，是吗？”他双手交错，搭在沙发上，语峰在下一秒陡转：“可他都能够在秦医生那里平平安安的，在我这里又怎么会有危险？”
我皱眉，这小子话里话外都在针对我，到底为什么对我有这么大的怨念？
“既然你没有什么要说的，那就换我说吧。”他清清嗓，帽檐下方露出一双阴怪的眼睛，用窥视着猎物的眼神看着我。
“秦医生，您能治好方平吗？”
他单刀直入，问了一个让人没有办法躲避的问题。
我：“……不一定。”
“好，那我问您下一个问题。”他摸了摸头，“您有严重的记忆障碍，为什么还在继续治疗病人？”
我心口一窒，放下手中的面包，开始正视他，目光没有任何变化的看着他说：“抱歉，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然而我义正言辞说的话却使得对方懒懒一笑，“果然，你说到做到。”
“什么意思？”
“秦医生记得当初我们三个人约在青阳路的蛋糕店那件事吗？”他突然变得有耐心极了，一点一点的引导我想起过去的记忆。
但他不知道所谓的记忆障碍并不是很难记的曾经做过的事，而是会对那些对自己造成毁灭性打击的事实本能选择忘记。
如果你越是拼命想要记起，那么你只会更加痛苦，除非那个在你心头的障碍消除掉。
所以现在哪怕是我能够从他三言两语中推测出一些事实，也只是整件事情中最不值得一提的细节。
他说，【我们三个】，【约在青阳路的蛋糕店】，那么另一个人是谁？
我淡定自若回答：“我说过，我不认识你。”
莫杰笑，伸出手，慢条斯理的将帽子摘下，露出一半面容，另一半被面罩挡住。
“想起来了吗？”他嘴边的弧度放大，明明是一个灿烂的笑脸，可他笑得却渗着一丝难过。
我咽咽唾沫，“莫先生，我是方平的主治医生，我今天来是为了方平的病情。”
见我没搭他的腔，他收回脸上的表情，松松肩，做出无所谓的动作，“好，那秦医生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尽管问。”
我深吸一口气：“方平他总是对于天晴的死耿耿于怀，所以我想问一下，莫先生对于当年的事情知道多少？”我边说边用余光偷瞄躲在房间的方平，看他老老实实躺在床上就放心很多。
“秦医生既然禁止他来我这里，就应该隐约知道一些事情。”他的声音呲啦的像电流划过，“方平他不是对天晴的死耿耿于怀，而是对他记忆中的【天晴】记忆深刻。”
我：“那天晴是真实存在的吗？”
“当然。”他说着看我一眼，“天晴是我们在上高二的时候转来的，她不同于同年龄段的女生，行为举止都超越了她的年龄，经常说些老生常谈。很少笑，很寡淡。
我们本来也没什么交集，只是有一次方平的病犯了，是她把方平送到了医院，从那以后我们就开始在一起玩。”
方平是先天性心脏病患儿，每年都要在治病上花费一大笔钱，所以当初他走丢后，父母也并没有尽多大心里去找他。
我：“可方平画的画像上，天晴一直是笑得。”
“那是他想象的，他认为天晴应该有的样子。”莫杰直言打断。
我被噎住，“那天晴什么时候走的？”
“她没有死，她在高三那年去了国外念书。但方平一直把这个当作是天晴死了。”
……
我明白了，其实方平一直都有心理疾病，只是没有任何人发现，他自己也并未察觉到不对劲，于是任由其发展，一直到天晴的离开彻底爆发出来。
但他问我，天晴死之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是我，这是什么意思？
在屋子里待的时间久了，我的脚不知不觉已经被冻的僵硬。我这个人最怕冷，此刻已经坐立难安了。
莫杰视线落到我来回轻点的双脚上，“这四周都是树，为了保证阴凉，所以这里用了带有潮气的石块做地板。”
我抬头看了下周围，陈设简单，角落处放了几箱泡面，矿泉水，没有多余的东西。
我：“方平说你昨天对他说，你想天晴了。”
他双手背到身后，脸色变了下，随即理直气壮道：“对啊，怎么了？”
面对莫杰的挑衅，我心里除了气愤就只有悲哀。
昨天看到方平露出的脚踝我就在猜想他是不是有自虐的行为，本来只是以为他病发时做的，可今天我看到莫杰桌子下面放的同心生，再加上他在说起方平时语气中刻意伪装的自然，让我想到了之前姚丽女士给我说过用同心生可以使人的记忆混乱，甚至可以达到控制对方的地步。
莫杰虽然还没有到可以控制方平，但他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让方平情绪不定，或阴沉，或低郁。就像一台机器上对应情绪的开关互相乱了位置，紊乱起来。
我逐字逐句的警告：“莫先生，方平是我的病人，您这样是在损害我病人的健康，请您停下来！”
莫杰不屑笑笑，反问我：“你怎么知道他不是自己愿意的呢？”
“不会有人愿意自己的人生被他人操控，谁也不例外。因为没有人能够为别人的行为负责。”我盯着他的眼睛，恨不得把他脑袋敲破，把我说的话直接塞进去。
莫杰双眼泛着幽幽的光芒，倏然咧嘴一笑，“是吗？那秦医生你呢？你喜欢被人操控自己的人生吗？”
接过他的目光，我没有闪躲，两个人之间出现一种微妙的对峙厮杀，气氛稠黏冷厚。
“秦医生，我们回去吧。”
方平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的，站在房门口，眉梢紧皱。
我知道，他是害怕我和莫杰打起来，不过他这个担心是多余的，怎么我也是过了快三十岁的人了，不会和他们这种二十出头的小崽子们打架的。
我拍拍身上的面包屑，“好，我们走。”临走前顺便给了那个小崽子一个不羁的眼神。
走出木柴屋才不过下午一两点，太阳晒得正盛，身上的寒气没多久就消退了。
方平：“秦医生，你们刚才聊了什么？”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自愿的？】
我看到方平脑子里第一反应就是莫杰刚才说的这句话，“方平，你是自愿被莫杰操控情绪的吗？”
问出这句话后，我暗暗拜托他的答案和我想的不一样。
可这世上，常常事与愿违。
“是自愿的。”他说。
我悬着的那颗心最终悄无声息的落回远处，我忍了又忍，可到底没忍住。
“为什么？方平，你不欠任何人的。”
“不，我欠他的。他的嗓子和容貌，都是我欠他的。”方平掩目喑哑。
时间似乎静止下来，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劝这个傻不拉几的小崽子，人年轻的时候总会为了某种情义将自己逼入绝境而不知。
我抿嘴，拍拍他：“走吧。”
刚才进来的时候方平将车停在了大门侧处，虽然没有被保安训斥，但车上却多了几张莫名其妙的午间报纸。
方平抽出一张，若有所思的念出了首页标题——【当红影星冉然自溢家中】
“给我看看！”我忙抽出一张来，报纸上的大字格外醒目。
媒体将冉然的自杀过程全部扒了出来，从准备工具到死亡原因的揣测都分析的明明白白。
可我知道，所谓在家吞药自溢对于冉然来说并不可能，她生前最不爱吃药，常常会忘记吃药，在临终之际选择的方式也应该是她不反感的，比如，上吊。
我不敢继续往下猜想下去，真想到底如何，没有人会知道。
这些媒体报道又有几人是真的在为她痛心？我喟叹一声，扔掉了手中这份“真相报道”。
轻声说：“回吧。”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你好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