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心（重写）》一生之水

8、第7章 他真的只爱男的

　　该死的头还在疼！这是明子醒来后第一个感觉。

　　早已等候在门外的丫头推门进来，手里托着一套紫衣。“姑娘，请更衣。”

　　明子看了一眼那套衣服，微笑着说：“我喜欢穿自己的衣服。”实际上，那件依然是男装，但它过于奢华的颜色和刺绣，这让她嫌恶。

　　“主人吩咐过要姑娘一醒来就换上这身衣服去凝月轩。”

　　怎么连宅子里的丫头都这么拽啊！这里真不是普通的讨人厌！“Okay，我是说你放下，我会穿的。”

　　丫头退出去后，明子执起衣服，轻轻勾起嘴角。“好吧，‘主人’。”

　　初夏的林宅到处是鸟鸣，到处是花香，高低错落的树木藤枝相映成趣，蜿蜒于花园中浅浅的流水更使这过于安静的园子增添了几分灵气。站在迂回的花间小径上，明子有些迷醉了，甚至忘记了某人还等她。

　　“姑娘？”

　　明子寻声望去，看到一早出现在她房里的那个丫头正不耐烦地望着她。啊！老天！她仓皇地提起衣袍向凝月轩奔去。

　　凝月轩在林宅的所有建筑中并不是最精致的，可在明子看来它却是美丽异常的，大概是因为它原色的桃木雕花窗子吧，它们妖娆得让人心醉。

　　“公子，要不要尝一下这个？”

　　是谁在说话？声音是从凝月轩里面传出来的，是属于男子的，但却不是林止羽。明子疑惑地走到门前，门是敞开着的，她偷偷地把头稍稍探到门内，不期然看到一幕让人脸红心跳的场景：林止羽躺在奢华的睡榻上，衣袍微敞，有位手拿糕点的少年倾身靠向他，而他身上穿着和她同样的衣服。

　　天哪！真正的Boys’ Love耶！咦？那……那个少年是谁？钟凝？明子脑海中浮现出这个名字。她突然间笑了，孩子气地跨了一步到门口，一屁股坐在门槛上，双手托腮睁着好奇地大眼睛望着他们，像是在欣赏一出好戏。

　　林止羽在轻瞥了她一眼不再看她，反倒是那名少年因为看到不速之客而吃惊不小，俊秀的眉眼险些皱成了菜包子。“喂，你是谁？”

　　天啊！好精致的男孩儿喔！不过，应该不是钟凝，跟她长得一点都不像哦。难道林止羽喜欢的不止一个人？喂！这男人也太滥情了吧！真是破坏了人家心目中神圣的男男恋的美好幻想！一直奋力在心中咒骂的明子甚至忘了回答对方的问题。

　　“好了，你回去吧，”林止羽头也没抬地说。

　　少年一把拽起明子。“嗨，听到了吗？快离开这儿！”

　　明子偏头看向林止羽，眉头皱起。是要我走吗？欸！是你叫我来的欸！现在又要我走，真是反复无常的家伙！去死吧！

　　正当明子准备起身“打道回府”的时候，却听到林止羽说：“子域，我是对你说，收拾一下，回去！”

　　“可是，公子，我们还没……”

　　少年对于这么早就要离开似乎有些不情愿，但没等他说完林止羽已经把旁侧的一件罩衫扔了出去。那是属于少年的，因为明子身上也穿着同样的一件。

　　“公子喜怒。”少年不再坚持，他顺从地捡起罩衫离开，在擦身走过明子身边时，愤恨地瞪了她一眼。

　　明子望着那少年远去，突然觉得他有些可怜。“你不该这么对他。”

　　“你觉得我该怎么对他？”林止羽拉好衣领，起身为自己斟了杯酒，然后一饮而尽。

　　“我不知道，但至少不该是这个样子吧？”明子回视他，“他叫子域对吧？那个域呢？玉石的玉？还是欲望的欲？或者是富裕的裕？”

　　“疆域的域。”

　　“很好的名字呢！”明子起身拍去不小心沾在身上的些许尘土，走到林止羽面前。“你真的呃……”她偷瞄了他一眼，试探着问，“只喜欢男的？”

　　“是，”林止羽不耐烦地回答。

　　“那我要考虑多弄几件男装来穿了。”明子很认真地凝眉思考。

　　“那种事你不要操心，你的衣服自然有下人为你打理。”

　　“哦，可是你为什么要我和子域穿同样的衣服呢？是不是所有的你的那个……男宠都穿成这样？”不然为什么她会这么巧跟他的子域honey撞了衫。

　　“佐藤明子！”

　　“好，我知道了，你是故意的。”

　　“……”

　　不会吧？被我说中了？让我想想，让我想想……我长得和他喜欢的钟凝一样，他现在要我穿跟那个叫子域的一样的衣服，而他又安排我在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来……不会吧？林止羽，你也太幼稚了吧？“你希望看到我生气，对不对？”明子很小声地问，“可是我不是钟凝，还有就是……我还没做好准备呃……爱上你。”

　　“闭嘴！”他大吼，然后闷闷地饮下一杯酒。

　　“哦。”明子很识趣地点头，但没过多久就又开口了：“我是不是可以……”

　　“不可以，闭嘴！”

　　明子偷偷吐了一下舌头。我只是想问一下可不可以坐下嘛，要不要这么凶啊？

　　许久之后，林止羽递了一壶酒到明子手中。“陪我喝一杯。”

　　明子提起酒壶轻碰了一下林止羽手中的杯子，仰首喝了一大口。

　　“你酒量不错。”

　　“……”

　　“喝酒的样子也和他很像。”

　　“……？”明子偏头看他，目光中有着明显的疑惑。

　　“有时我会怀疑……”他并没有说下去。

　　“……”拜托，我好想说话啊！

　　林止羽手中的酒杯猝然间碎裂，他摊开手，看到它已经血肉模糊。

　　啊！林止羽，让我说话吧！终于明子再也忍不住了。“林……”

　　林止羽抬起头不悦地瞥视明子。

　　“我想说……”明子的话还没说完，身体就轰然倒下了，头险险没磕到一旁的桌子，幸而林止羽飞身一把抱住她。此时，明子还好死不死地转过头来朝着他微笑。“我想说的就是这个，你好像忘记我还是个病号了。”

　　“混蛋！”林止羽咆哮着把她丢到一边，抽回手，嫌恶地在自己身上蹭了好几下。

　　“我听到喽，你在说脏话！”

　　林止羽不敢置信地怒瞪她。“佐藤明子，你还以为你是小孩子吗？”

　　“嗯？”

　　“你是不是连自己是几岁都忘记了？”

　　明子突然收起笑容，把腿缩到睡榻上，以双臂环抱着。她偏着头问林止羽：“十九岁，我每天都会默背一边。我跟之前不一样了吗？我是不是又忘了什么？”明子低下头开始专注地回想，口中絮絮地叨念着：“我叫佐藤明子，十九岁；爸爸叫佐藤司，生物学家，1997年去世；妈妈叫宫伊莎，北圣幼儿园老师，1994年去世。……对！姐姐！我有过一个姐姐，叫……”她懊恼地敲了敲自己的头，继续努力地背诵着她依旧记得的东西：“我家住台北，和养父母在一起，2008年春假旅行中意外来到了这儿。啊！π=3.1415926535897932384626，黄金分割点0.618，E=mc^2，生物分类——种属科目纲门界，台湾面积3.6万平方公里，或者是3.9？对，我还记得好多好多……まる たけ えぴす に おし おいけ，あね さん ろっかく たこ にしき，し あや ぷっ たか まっ まん ごじょう ……”说到最后她甚至唱起了儿时父亲教过她的童谣。

　　“喂，停下来，我命令你！”林止羽大吼。

　　明子立刻咬住下唇，怔怔地望着林止羽。

　　林止羽叹了口气说：“看来，还是叫大夫来好些。”

　　明子急忙抓住他的衣袖。“我没事，我都记起来了。”

　　“那是你背出来的，不是记起来的。”林止羽冷冷地提醒她。

　　她深吸一口气，坚定地说：“不，是记起来的！我不会让自己这么快就变成废物的！一定不会！”

　　“那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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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将晚时，明子披上衣服在花园里独行，夜虫低鸣，有些寂寥。不经意间，她瞥向隔开林宅与笑忘居的那道围墙。从墙的那边隐约有微弱的光，那是从雅如的房间了透出来的吗？她好想回家啊，好想！在那里，她至少还有雅如，雅如会理解她此时此刻的茫然无助，会静静地陪着她，温暖她。现在她在做什么呢？在吃饭吗？或者在练字？

　　“雅如，你还好吗？”明子对着那道墙不自觉地问，“我还能为你做些什么？”

　　正在明子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她突然听到墙的那边雅如大喊：“明子，是你吗？”

　　明子的脸上绽出阳光般灿烂地微笑，原来这道墙的隔音效果这么差啊！

　　在一阵噼啪乱响之声后，墙头冒出一颗头发蓬乱的小脑袋。“明子，真的是你耶！”

　　明子走到墙下，踮起脚尖，向雅如伸出一只手。

　　雅如笑着伸手包住它。“有点儿像你说过的探监呢？”

　　是吗？

　　明子的笑容依旧绽放着，可是却有些淡淡的苍凉。她想起她一生中唯一一次出入监狱，是去探望□□了她姐姐的那个人。在她脆弱的记忆里，姐姐的样貌模糊了，那个人的样貌也模糊了，可是她依然记得那种恐惧和痛苦的感觉，依然记得她曾经称呼过那个人“舅舅”。原来，并不是所有的记忆都那么容易消失。

　　雅如突然收回自己伸出的手，对明子说：“你等一下哦！”她说着，以手支撑爬上墙头。

　　“你要干吗？”明子吓坏了，她从不允许雅如做这种危险的动作。

　　“当然是跳过去呀！”没等说完就从墙上一跃而下。

　　“天啊！”明子慌忙冲上前去检查她有没有受伤，“你没事吧？”

　　雅如仰起头，甜甜地微笑。“没事啦！我练了好久呢！”

　　“为什么？”

　　“因为我好想你，但是那个坏蛋都不让我进来！还有哦，他还找人监视我呢，是监视耶！你能想到吗？”雅如气得双手攒拳，向空中挥打。

　　明子轻笑着她将雅如轻揽入怀，同她一起靠着墙坐在月光下。她不能告诉雅如那其实是为了保护她，因为不想要她记起那段痛苦的经历。“讲点其他的事，好吗？我想知道你这几天是怎么过的。”

　　“好。”

　　暖暖的风吹着，风中弥漫了她们的笑声语声。

　　当雅如在明子怀中睡着后，明子对着明朗的星空轻声说：“我想要你更快乐，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