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曜》金金金鱼

17、传言

　　感觉怀里的人似乎清减了些，季曜不满地嘀咕：“找谁不好啊，怎么能让青凰去。”
　　季瑾靠在她肩头，微微避开四周的探视，开口时语含笑意：“他跟我时日最长，模仿得像。我向他保证过了，你可别罚他。”
　　“那就勉强你给面子好了，”季曜很快有了办法，“反正还有青凤在岛上。”
　　“红云岛少主这么厉害吗，”怀中人捏了捏她的鼻尖，“青英堂主招之即来的？”
　　“有钱能使磨推鬼嘛……好好我知道了，让他的大弟子来总行了吧？”
　　“嗯，听你的。”
　　“哼。”
　　“还没消气？”
　　“哼。”
　　衣锦夜和白风萧早就在一旁等着，见季曜抱了个青年下船，然后两人开始旁若无人地说话，一直到他俩跟前。
　　衣锦夜奇道：“我说你怎么非要带上马车，原来是香车配美人来了。”
　　白风萧附和：“这是季少主的哪个相好啊？”
　　季曜眨了眨眼，季瑾从她怀里抬起头，看过来。
　　衣锦夜和白风萧：“……？！！！”
　　吓人不自知的青年朝季曜道：“我倒不知，我是季少主的哪个相好？”
　　“哦，”季曜转头看他，笑得眼中桃花泛滥，“这是我未过门的夫君。”
　　白风萧：好像哪里不太对？
　　衣锦夜：明明哪里都不对！
　　季瑾满意，微微颔首：“白庄主，衣楼主，劳烦让路。”
　　两人飞快地让到一边，季曜便将季瑾抱着进了马车。捞着轮椅的雪砚恰好在此时赶上，娴熟地将轮椅搁到车辕上，自己再坐上去。
　　驾车的是星烛：“雪砚大人。”
　　雪砚点点头：“嗯，这马车看着挺眼熟的。”
　　星烛小声道：“仿着京里那个制的，免得公子用不惯。”重点是便于收轮椅。
　　雪砚：“少主早知道公子要来？”
　　星烛：“公子不是原本就要来？少主出发之前就送了指令过来，岛上工匠手巧，这才提前做好的。”
　　雪砚真心感叹：“红云岛是个好地方。”若是公子来得早了，住不惯，凤主定会不高兴好久，那他们这些人就好惨。

　　衣锦夜和白风萧勉强平复了心境，便听到季曜的传音入密：“我跟凤卿先回去，你们留在这儿看着点，刚才那些人不太对劲。”
　　虽然强烈怀疑凤主假公济私，两人还是乖乖假装自己是一时兴起地过来看看、饶有兴致地与一些江湖上的朋友叙旧，听了一堆关于“红云岛少主和她的夫君”的推测并保持笑而不语。
　　不过两人的叙旧风格并不相同。
　　“白庄主，没想到这就见面啦，还没多谢贵庄打造的好刀啊。”
　　“哎，周兄不必客气，周兄送的矿石也是上品。”
　　“哈哈，白庄主喜欢就好——话说，庄主可知，那少岛主是什么来路？我先前在升平客栈里还见过她一回，实在有些面生。”
　　“啊，她是季氏族人，听说自小就爱闭关，很少露面，这回便是来岛上历练的。”
　　“哦，这丫头功力是了不得！那……她那个夫君……？”
　　“这就为难我了，我也不识得的。不说这些，咱们改日喝酒！”
　　太白庄主一律用“喝酒”糊过去，安乐楼主这边则主要引导对方自行想象以获得满足。
　　“衣楼主，瞧你看人家夫君看得眼睛都直了，嘿，可是我们认识的人物？”
　　“张坊主说笑了，我若早识得那般美人，岂能令之藉藉无名？”
　　“哟，能得您称一声‘美人’，这得是什么姿色？”
　　“岂能用姿色这等俗语？哎，若坊主有机会见着，便知在下所言非虚。”
　　“那我可要找机会见识了……”
　　先前的风波已然平息，船上的人陆续上岛，柯别月也随着其他几个师兄师姐一起与江澄练会合。
　　几人先问过之前闹事的那位何师弟的情况，见何师弟似乎只是一时冲动，现在也冷静下来，便放了心。
　　“大师兄，”柯别月悄悄拉住江澄练的衣袖，“那个少岛主的……那个人，你瞧见他了吗？”
　　江澄练微微叹气：“你一个小姑娘……”
　　“哎，我是说我见过他，就是我说最好看的那个，”小姑娘仍然兴奋，“我随爹爹去上京的时候见过他的。”
　　“是是，那你怎么没与他结识一番？”
　　“那次他身边有人啦，好可惜呀，正好是上元呢……我不是跟你讲过了嘛？”
　　“……小月，你想想，这种事有多少回了？师兄总不能每次都记住。”
　　柯别月有点委屈：“啊，可是你以前都记得住。”
　　“好啦，明日宝鉴大会就开始了，你也长长见识，总跟个小孩儿似的。”江澄练拍了拍她的脑袋，便带着师弟师妹们一起登上了前往红云城的马车。

　　先行一步的红云岛少主专用大马车，此时已经进了城里，直奔季府而去。
　　一路上，雪砚和星烛都非常沉默，尽量降低存在感。
　　其实一开始，季曜是没打算干什么的，只想着赶紧去找兰奚来给季瑾好好看看。然而等季瑾安安分分地坐好了，倚着靠枕喝着蜜茶的时候，少岛主突然发现，这人今日收拾得十分妥当，玄衣紫袍、白玉为冠，鸦黑长发散着淡淡的皂角味道——应该说是过于“妥当”了。
　　“咦，我的卿卿怎么在发光？”季曜笑眯眯地凑过去，装模作样地嗅了嗅，“还是香的呜——”
　　季瑾一巴掌按在她脸上把人推开些：“净胡说，你是狗吗？”
　　“呜呜呜——”挣扎中的季曜突然眨了眨眼睛，而季瑾猛地缩回手——好、好像被亲到了！
　　“嘻嘻大美人来香一个~”紧随他退缩的动作是少岛主的一个虎扑，直接把人抱了个满怀，再朝着那好看的侧脸“吧唧”一口——然而季瑾正好朝她转过头来，这个亲亲就落到了唇角。
　　四目相对，气息柔软。
　　只要谁再稍稍偏头——桃花眸子轻轻一眨，季曜：“呜呜——”再次被捂住了嘴。
　　“就知道你……”季瑾无奈，“也不看这是什么时辰，嗯？”
　　季曜拉下那只手掌，生气地咬了一口：“你说的，晚上再跟你算账。”咬了仍然不满意，于是又小心地亲了亲。
　　“当真是个狗儿，”季瑾拍了拍她的头，浅浅抿唇，“还是饿了？”
　　下意识地在对方掌心蹭了蹭，季曜道：“之前在练剑来着，嗯……有点饿了。”
　　没想到她还真的饿了，季瑾好笑：“回去让府里给备些点心？我从前来过这里一回，隐约记得虾饺和椰子糕还不错。”
　　“诶，你是什么时候来的呀，”季曜来了兴趣，挨着人坐好，“仪姑姑说她经常见到你，不是在岛上吗？”
　　“我与岛主是在老宅见面的，宁江王府在江州，父王不时会带我过去，”见她总算安分下来，季瑾不自觉地松了口气，“至于来岛上，那是四年前了。”
　　四年前，她还在安乐楼里挨训呢。季曜扒着季瑾的衣袖：“那后来怎么不来了？我经常上岛呢。”
　　“你父皇想让凤部与凰部分立，我自然不便来这里，”季瑾微微垂首看她，淡定开口，“所以你得好好陪着我，我不识路的。”
　　“……”
　　一本正经撒娇的季公子实在太可爱了，少岛主没忍住，把人扑倒在靠枕上，凑过去一通乱拱。
　　“卿卿卿卿！”
　　“……不许亲……”

　　红云岛少主上任没几天，便给江湖人士留下了三回深刻的印象。
　　第一回是在宁州的升平客栈，第二回是在红云岛的港口，第三回，便是青英堂的兰奚突然收拾东西进了季府，并表示接下来这一个月将作为季公子的私人大夫，若有其他人想找他看诊的，待离了红云岛再说。
　　鉴于少岛主之前的“宣告”，人们纷纷表示：买断兰大夫一个月，这得是败了多大的家啊！季公子得是多受宠啊！
　　到底兰奚有没有收到败家诊金，季公子是不知道的，因为他正被凶巴巴的少岛主关在房间里，一步都不让踏出去的那种。
　　“好吧，我不出门，”季瑾妥协，带着不自知的温柔之色，“那你去做自己的事，不用一直陪在这里。”
　　“昨日是谁说要我陪着的？”季曜表示你已经没有信誉了。
　　季瑾失笑：“嗯，我说的，不过你真的不用去议阁？”
　　“你放心，要去我也带着你去，”季曜悠悠道，“叫你不好好喝药。”
　　兰奚端着药膳过来的时候，隔着屏风，隐约看到这样一幅画面：俊美的年轻公子靠坐在床头，身上拢着衣袍，长发披散，眉间神色却与四年前养病时的冷淡全然不同；处理公务的桌案被搬来了床头附近，白衣姑娘就坐在那儿，手里提着笔，却转过头看向年轻公子，微微皱起鼻子，是之前不曾有的生动模样。
　　昨夜季瑾突然起烧，兰奚便被星烛拎进了季府。四年前青凤为季瑾治病的时候，曾跟他提过几句，因此依他看来，凰主的身体比起当时的严峻态势已经好了太多，现在能做的便是好生调养。不过先前季瑾忙于赶路，又一向不大在意调养这种事，这回才又生了病。
　　其实也没有多严重，不过顶着凤主的低气压，兰奚还是下了一堆医嘱，今早又直接搬了进来，担下了为季瑾熬制药膳的任务。
　　兰奚在屏风外道：“少主，这是公子今日的药膳。”
　　里面季曜应了一声：“有劳了，星烛。”
　　星烛便过来将药膳接了，送了进去。
　　季曜收好手中朱笔和桌上不同颜色的两叠信纸，点了点面前的桌案：“搁这儿，再去屉子里取一碟蜜果来。”
　　星烛便一一照做，然后安静地退了出去。
　　出来一看，兰奚和雪砚正大眼看小眼地不说话，她便问道：“怎么了？兰大夫还有事？”
　　兰奚松了口气，总算找到了说话的机会：“我是想着，等公子用过药膳再进去问问，这膳食的口味等是否需要改进。”
　　兰奚和雪砚都是有些内敛的性子，因此两人互相沉默了半晌也没一个开口的。雪砚自觉做得不周到，便接话道：“你不必等在这里，公子和少主若有吩咐，我自会去寻你。”
　　兰奚实诚道：“些许时间不耽误的，也不麻烦你们到药庐来。”
　　“哎，您别等啦，” 星烛捂着嘴偷笑，压低声音，一边说一边便拉着兰奚的衣袖往外去了，“兰大夫有所不知，两位主子每回用膳都要好久才会唤人进去收拾的……”
　　“可是，药膳得趁热吃，怎么能……”
　　“这个您放心，少主晓得的，我的意思是……”
　　雪砚听得叹气——不愧是云屏带出来的人，一样的八卦性子。

　　房间里，少岛主正把季公子打横抱起，安置到自己的椅子上。
　　看着桌案正中那碗卖相并不太好的“粥”，季瑾挣扎了一下：“紫熏，一定要吃吗？”
　　虽然偶尔任性的大美人非常可爱，但季曜表示这种原则问题是不会退步的：“听话。”
　　“我已经不发热了。”季瑾拉她靠近，两人碰了碰额头。
　　“好像是……”季曜突然反应过来，“我每回内力将要突破时体温比常人高些，你别想诓我。”
　　季瑾：“……但是它看起来真的不好吃。”
　　季曜于是也盯着那碗药膳，好一会儿憋出一句：“那你今日委屈一点点，下次就让兰奚做个更好吃的好不好？”说得甚是没有底气。
　　季瑾喝药其实从来很老实，不过现在有季曜宠着了，便总想逗逗她。于是季公子继续讨价还价：“那么少主该补偿我才是？”
　　季曜略有警惕：“今日不许出门，其他都好说。”
　　季瑾点点头，扫了眼桌案一角的那两叠信纸。
　　季曜观察入微反应迅速：“也不许操心朝中的事。朝中一切安好。”
　　季瑾不由失笑：“那你给我说说江湖上的事？”
　　妃色的信纸是青凰那边整理的朝中要务，雪青色的则是升平客栈收集的信息。
　　“这个我也还没看……”季曜勉强同意，“那我念给你听，你要把药膳吃完。”
　　“好。”美人公子微笑点头。
　　江湖上的事，一部分是关于追查昧谷的，一部分是如今红云岛上各门派的情况。季曜不愿季瑾为昧谷之事多思，拿眼角余光挑拣了一下，捡出了一张关于岛上门派的。
　　“各门派皆已入住升平客栈，静候宝鉴大会开场，应以青英堂与太白山庄最受期许……”
　　女子的声音清亮悦耳，季瑾听得眉眼温柔。
　　然而念着念着，季曜眯起了眸子：“……其间多有传言，季公子身份姓名不具，或为少岛主男ch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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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不具名的张坊主：那我可真要找机会见识了
衣锦夜：我劝你不要尝试危险动作
不具名的八卦党：季公子大概是个男x
季曜：我劝你们找青英堂治眼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