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朝》之戬

2、第二章

　　第二章
　　夜幕笼罩，星空低垂，像低沉的男声弥漫大地，覆盖了万物生灵，只留下生灵涂炭的焦土，而黑幕里的洪水猛兽也该苏醒了吧，那些野蛮生长的人们啊，不要害怕，兰州很寂静啊。
　　你好吗？夜晚。
　　王朝也顾不得什么颜色的橡皮筋了，一拍楼满月的脑袋，示意她扎好了。
　　小姑娘也顺势抬头看看夜空，仿佛那里有人间美景，但可惜的是那只有黑暗啊。
　　但是十二岁的小姑娘却什么都不知道一样，还甩着刚扎好的麻花辫，一蹦一跳的走向卡车，爬进卡车的驾驶座，不知道摸什么好玩的东西去了。
　　王朝也不管她，看了看停车场口，停着的又一辆大卡车，那卡车满满当当堵住了开往车库唯一小路，确认无误后，才回头看着吃了饭正在玩手机的李权说。
　　“后街去不了了，我们明天去市中心看看。”
　　黑暗里月光渺渺，淡淡的不起什么作用，只有李权的手机屏幕还亮的灿烂，照着他似笑非笑的脸，不知道正在看什么。他也不看王朝。只一心一意的滑动手机屏幕。
　　其实手机还是能够正常使用的，电信公司也是正常运营的。毕竟目前沦陷的只有兰州啊。真他妈倒霉。
　　“恩，你说了算。”他心不在焉的说。
　　王朝轻笑一声，又叹了叹气，挨着李权盘腿坐下来。拿下腰间的唐刀。这唐刀是把长刀，刀头有两个空洞，被他绑了两天白色的丝带，虽然现在已经算不得白色了。他慢慢拔开刀鞘，像找个纸或者布擦一擦的，但啥也没有，就只得就着自己的裤子擦了擦，又拿到眼前看看。看了擦擦了看。
　　“朝哥”
　　听见李权叫他，他动作也没停，因为本来王朝就有点近视，加上晚上光线又暗，他只有眯着眼才勉强看得清。他专注着擦刀，只恩了一声示意他继续。
　　“我们在做什么啊？”李权像是漫不经心的闲谈。
　　“活下去啊。”王朝毫不犹豫的回答他，像他问了什么愚蠢的问题。
　　“是吗？那你为什么还要去救小月呢。”李权毫不示弱的反问他。
　　王朝擦刀手一顿。
　　是啊，为什么呢？
　　是为了楼满月母亲给我的嘱托吗？我是这么守信用的人吗？
　　是我愧疚了吗，心软了吗，心疼了吗。
　　或许是我害怕了吧。
　　害怕一个人藏在兰州里。藏在卡车里。藏在黑暗里。藏在没头没尾的寂寞里。
　　王朝状似轻松的摇摇头。
　　“她那么想活下去，我怎么舍得不帮她？”
　　“那我呢，我的腿明明…”李权像着急了，抬起头看王朝，直勾勾的看着他。
　　没等李权说完，王朝就把刀一把塞回鞘里，直晃晃的和他对视，就差站起来揪着他的衣领了。直接冷眼打断他。
　　“你知道就好用不着昭告天下，该不该，能不能，做不做，现在还轮不到你，你好好想想明天怎么去吧”
　　李权看着王朝说完就翻身上卡车的身影，摇了摇头，也站起身把手机收进口袋，有点好笑。
　　不知道是笑自己不知好歹，还是笑王朝同情心泛滥啊。他看看自己的右腿，或许真的能够活下去也说不定呢。
　　没等他自己动，就见楼满月嘴里咬着果冻，甩着小辫，跑过来要扶他。
　　怎么说吧，王朝这个扎辫的手艺还真不赖。
　　他边想边搂着楼满月的肩膀一步步走到卡车驾驶室里。因为右腿被划伤了，他不能从卡车上翻过去，只能从驾驶座爬到副驾驶，再爬到车库里，等他进去的时侯王朝已经趴在车库里唯一一张桌子上玩手机了。
　　车库里是有灯的，但是没人敢开，即便不知道丧尸能不能感光，但是人肯定可以啊。
　　虽然车库里没有什么值得偷的，只一张红色的长沙发，一张方桌，两个小马扎，一堆乱七八糟的旧报纸和书。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咣咣咣，几声大响把坐在马扎上的李权吓了一条，连王朝都趴不下去了，抬头只见，楼满月已经从卡车上把刚刚王朝坐的棉被脱下来，屁颠屁颠的抱着，扔在沙发上，然后往里面一钻，左拍拍又拍拍把被子拍平整了，末了还好心情的冲惊魂未定的权叔和王朝挥手说。
　　“各陆好汉，小女子先睡了，明早再见。”
　　“操。”
　　也不知道谁骂的，李权眨巴眨巴眼，看着窝在沙发上的楼满月，又看看重新趴在桌子上的王朝，又看看自己脚边的两个小马扎？？？
　　特么的，我睡哪啊？？？怎么这么自觉？
　　“那个…王朝啊…不是朝哥啊…”
　　没等他说完就见王朝抬头好笑的看着他，他挑挑眉，好像看出来他的意思，然后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你睡这吧，我去卡车上守夜。”
　　李权一边说
　　“这不太好吧，你不睡吗？”
　　一边已经趴在桌子上了，毫不客气的连脸都贴在上面了。
　　王朝也不要理他的客套，自顾自的拿里本破破烂烂的书，就爬进了卡车的驾驶座。
　　李权见他拿了书，看他手机放在桌子上了，没手机照明，他看什么书啊。正想喊他回来拿，就见王朝正展开书盖在脸上，腿翘在操作台上，特么的正准备睡觉了。
　　？？这特么就是你说的守夜？？
　　正在心里谴责王朝，只见王朝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短信。
　　发件人是陆之凡，内容像是一个地址
　　花苑南路18号，东1红
　　李权认识花苑，是兰州的一个高档小区，有单身公寓也有独栋别墅，不过这南路就有点奇怪了。像这些高档小区一般都给里面的路起点什么别致的名儿，什么曲径，雅居小路。这个南路一听就是啥水泥大马路不大可能在小区里面。这个东1又不像是哪栋楼的编号，红就更没头绪了。不会是打错字了吧？
　　李权看了看睡着的王朝，按了一下手机，手机开了，没有密码。里面是刚刚王朝浏览的一个贴子，李权没敢滑动。
　　帖子是浏览到一半的，已经看不到标题了。只有几个用户的回复。
　　61楼:怎么可能啊，这也太残忍了吧，里面虽然有丧尸，但是里面肯定有活人啊！！
　　62楼：不是吧，不是已经在兰州周围建了墙了吗，为什么要轰炸啊。
　　63楼:楼上真天真，那是病毒，虽然丧尸出不来，但是不轰炸出来，万一病毒流传出来那怎么得了啊。
　　李权本来是在兰州开了个小的宾馆的，三天两头坐在吧台也无非是看看视频刷刷帖子打打游戏什么的。
　　帖子大多有夸大事实，危言耸听的成分。更带有民众的自我猜测。因为用户都是低门槛发言权，信息来源有限，可信度不大。但是帖子一般不会是无风起浪的，大多有据可循。
　　所以李权看到轰炸两个字时，手还是抖了抖，他不敢再看了，把悄悄王朝手机关上，又心虚的看了看王朝的方向，见他的书还遮在脸上，才放心的趴下睡了。只是睡不睡得着就不一定了。当李权开始打起了小呼噜时，卡车里的王朝才把书从脸上拿下来，看了看李权，轻轻笑了笑，越笑越厉害，笑到笑不出来了，又百无聊赖的借着月光，看了看书名，《三国演义》。
　　操，怪不得那么重的。
　　然后又摊开书重新放到脸上。
　　夜晚的兰州还是那么安静，那么寂静，像一切生命都不存在的，都是死的。像永远不会醒来一下。
　　或许这一刻没有人愿意醒来。
　　但是太阳照样升起，它照耀在大地，也照耀在兰州。这怕是兰州受到的最不偏不倚的恩惠了吧。
　　即使兰州的人们并不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