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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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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有一日,朗毓的母亲忽然告诉朗毓,他该婚配了,问他可有心仪的人时,那一瞬,朗毓脑子里浮出的第一张脸居然是丹七!
“阿娘,孩儿年龄尚小,刻苦修行才是正事,婚配之事,日后再说吧。”
从阿娘房间里出来,朗毓越想越不对劲,婚配之事啊,丹七……丹七……
然后他就径直去找了丹七。
丹七在做汤,见朗毓进来,熟稔地说:“你来了,坐吧,汤过会儿就好啦。”
朗毓站在丹七旁边,神情十分郑重:“丹七。”
“嗯?”
“你……你有没有……喜欢的女子。”一向没皮没脸的朗毓难得有些不好意思。
听到这话丹七的脸又红了起来:“自然是没有。”
“那……那……”朗毓深吸了一口气,艰难开口:“你喜欢我吗?我说的是那种喜欢。”
丹七停下搅动着汤的动作,有些痴痴地看向一本正经的朗毓。
“太子殿下……”
“你先告诉我,喜欢还是不喜欢。”
丹七张了张嘴,似是终于鼓足了勇气,抬眸看着朗毓的眼睛,一字一句:“喜欢。”
朗毓紧张兮兮的神情挥之而去,心中一下子填满了欢喜,他上前一步紧紧抱住丹七,伏在他耳边:“丹七,我特别喜欢你,特别喜欢。”
丹七被朗毓突如其来的举动弄的有些手足无措,但是听到那些话,突然就笑了。
“嗯,知道了。”
他们其实从来没有想到过会有这么一天,从前觉得还能陪伴着,就是莫大的幸福,如今这份心思被挑明,好像是对这些年情愫的完美沉淀,可是,未来路那么长,何谈完美呢。
在这之后,阿娘每每提及他的婚事,朗毓都以各种理由搪塞过去,但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可是,如果他将事实告诉阿爹阿娘,他们又怎会让他们的儿子,未来的族长,羽族的天之骄子一生同一个男子生活在一起。
他进退两难,丹七也再清楚不过。他们之间隔着一条蹚不过去的河。
年月仍过着,后来,羽族黄鹂一支突然遭受致命的瘟疫侵袭,族长派遣太子朗毓前去治理,告诫他务必做好,为日后登上族长之位积攒些声望。
朗毓此行并未带多少人,丹七也一同前往。
黄鹂善歌,朗毓记得上次来的时候,这里还是笙歌婉转,余音绕梁,这次来确实让他惊了惊,不仅整片森林狼藉一片,也再没有悠扬的歌声响起。
他们一行人进去前都服食了固神丹,防止瘟疫波及他们自身。
目前瘟疫的源头还并没有查出来,但是势头却很猛,他们将幸免于难的人迁移出去,只留下已经患上瘟疫的人。
朗毓一直打着精神,和丹七观察每一个得了瘟疫的人,这种瘟疫的后果极为可怖,得了的人,浑身开始溃烂,肉掉了,再长出来,死的人不多,但是全都为之受尽折磨,痛苦不堪。
根据病症,丹七研制出了一种缓解的解药,但是源头不断,后患无穷。
朗毓为这事也很焦灼,他和丹七走遍了黄鹂一支的地带,将每一处的花草树木河水统统细致地进行了观测,并未发现任何的异常。
他们试图跟得了瘟疫的人询问一些情况,但是那些人却极为不配合,虽然看起来与常人并无差别,但是他们没人说话,没有一个人跟他们说话。
他们一下子成了枯鱼病鹤。
无奈之下,他们决定继续在每一户人家去找寻线索,确保不能放过任何细枝末节。
就这样,他们在一个本应该空的屋子里发现了一个小男孩,看上去不像是得了瘟疫,他躲在屋子的地窖里,和一堆爬来爬去的昆虫为伍,面黄肌瘦,该有多日没吃东西了。
许是迁移的时候,他就躲在此处,被遗漏了。
朗毓将他带出来,喂他吃了固神丹,又将带来的食物放到他眼前。
小男孩怯生生的,不敢有动作。
丹七很温和地对小男孩笑:“别怕,吃吧。”
小男孩抬头看了一眼丹七,脏兮兮的脸上唯有眼睛里闪着光。
小男孩觉得眼前的人不像坏人,这才无所忌惮地吃起东西来。
吃完东西后,丹七开始问小男孩一些问题。
“你躲在地窖里多久了?”
“十几天了。”
“你的家人呢?”
“都死了。”
“怎么死的?”
“得了瘟疫。”
“那你怎么没事呢?”
“不知道。”
小男孩微微仰着脑袋,认真回答丹七的每一个问题,乌黑的眼珠一动不动地盯着丹七,满脸稚气。
丹七和朗毓都觉得这个小男孩有问题,但又说不出来具体是哪里,只好先将小男孩留下,吩咐人看着,任何风吹草动都要告知。
第二日,朗毓和丹七再去找小男孩时,小男孩房门前的守卫却已经死于非命,死相极惨,身体只剩白骨,唯有脑袋是完整的。
朗毓和丹七冲进屋子,却发现小男孩安然无恙地在酣睡。
丹七叫醒他:“昨天晚上,你有没有听到外面有什么声音?或者看到有什么人?”
“不知道。”小男孩睡眼惺忪地用脏手背揉眼睛。
朗毓和丹七对视一眼,没再问什么,走出了屋子。
他们出去后,却发现刚刚外面的那两具白骨居然不见了踪影。
被偷?可能性不大,那就是,他们自己跑了?
朗毓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事情远比他想的还要复杂。
当务之急,他们需要尽快找到那两具白骨。
没费多大功夫,他们在一条河边找到了两人,对,那已经不是两具白骨,而是两个人,两个得了瘟疫的人,他们坐在河边,像之前那些得了瘟疫的人一样冲他们笑,但朗毓和丹七此时只感觉阴气森森,背后发凉。
朗毓和丹七如梦初醒,那些得了瘟疫的人,事实上都已经死了,死人又怎么会开口回答他们。
问题绝对在那个小男孩身上。
朗毓和丹七决定今晚他们二人守着小男孩的屋子,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在作祟。
夜幕降临,这一片满是阴森的气氛,血肉腐烂的味道也更加浓重。
夜半时分,小男孩的屋子突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朗毓和丹七打了个激灵,迅速推开门进屋,却发现屋里除了小男孩外别无旁人。
小男孩缓慢而有节奏地行动着,无论是动作还是表情,都略显僵硬,跟白日里的他判若两人。
小男孩看见他们,眼睛亮了亮,冲上来抱着丹七的胳膊就啃,他的牙口刚落到丹七胳膊上,就被朗毓用剑打在胸口,拍了回去。
小男孩不说话,只是一味地往上来冲,也感觉不到痛似的。
两个人只守不攻,他们必须等到白天,看看小男孩究竟是出了什么问题。
三个人在屋里打来打去,直到晨晓的第一束光打进屋子里,小男孩忽然就晕倒在地,等再次醒来时,又是满脸天真。
他似乎并不知道昨夜里发生了什么,笑着叫丹七和朗毓哥哥。
丹七和朗毓也弄不清楚为何会这样,他们叫来医仙仔细诊断,小男孩并没有被种蛊毒,也没有被人操纵。
那就是小男孩本身就是瘟疫之源,只要杀掉小男孩,问题就得以解决,皆大欢喜。
可是丹七和朗毓始终认为事情没那么简单,但是他们给不了族长更好的答复。
族长得知事情进展之后,立马下令杀掉那个小男孩,永绝后患。朗毓和丹七虽想阻止,却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小男孩被天兵抓出去时没有哭也没有闹,他的双眼一直看着朗逸和丹七,最后居然笑了笑,唱起歌来。
歌声嘹亮悠扬,穿过朗毓和丹七的肺腑,穿过大片的森林,穿过云朵,穿过天空。
他们始终记得天兵将剑刺入小男孩胸膛的那一刻,歌声是怎样戛然而止,小男孩眼里的光是怎样淡下去,怎样消失不见,小男孩原本脏兮兮的脸上和衣服上又多了斑斑血迹,朗毓和丹七背过脸去,有些难受。
太子殿下成功解决瘟疫,挽救黄鹂一支,立大功一件,得封赏无数,获羽族子民拥戴,诸臣子对他也是尊敬有加。
皆大欢喜。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又是天气不好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