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硝烟不死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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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无论多漂亮，总归还是带刺的。或许你有幸看得到花瓣到底有多么艳丽娇嫩，却不可能知道他藏在脉络底下的到底多么扎人。
——那时候，叶琊唯一一个生出的念头便是如此。
漂亮无害的外表可以麻木到所有人，但叶琊作为一个职业军人，却一眼就能从青年眼里看见那些深不可测的东西。
这双眼，带着三分审视，七分防备，还有暗处里不可窥见的那一些算计。
就像在暗无边际的深海里一闪而过的一抹弱光，窥不真切，也不可揣测。
——这一眼像极了叶琊曾经认识的那个人。
叶琊沉了沉思绪，想要将即将喷涌而出的所谓怀念狠狠压在心头，大脑紧急下令禁止回忆，然而还是有负隅顽抗、宁肯被绞杀的反叛者，将那人那些年岁已久的模糊影像放在他视网膜面前走马灯一样播放。
它们在叫嚣着不允许他擅自遗忘。
视线最后划过一个白色军装笔挺，军衔少将，面容严肃的青年，叶琊终于回过神来，脱下手套，缓缓向床上的青年伸出手，语气平静道：“本想做一个自我介绍，却没想到你竟然认识我。虚的免了，我不用你谢我，回答我几个问题便好。”
林皎垂下眸，没有说话。
没去迎合叶琊伸出的手，青年半晌忽然沉声一字一字道：“叶上将大名科索尔永远不会忘记。”
“就算科索尔人全都死光了，海水淹了这座城，叶上将的名字也会永远刻在每一寸土上。”
“每一个人都会记得你。出生的，老了的，还没见过光的。都会记得你的，叶琊。”
叶琊沉默地收回了手。
因为他看见床上的青年肩开始微微地颤抖起来。
玫瑰花身上的尖刺被一根根拔了下来，剧烈的疼痛伴着朱砂一样的鲜血呻/吟颤抖，可是一经水浸没，就都悄然消散了，一丝一毫的血色都不曾留下。
疼痛或许没有回音，青年再次抬眼时，叶琊已然从中再看不见穷途哀哭之色。
青年沉默冷静得过于令人生畏，像是从不具备人的七情六欲，像是代码又或者是铜铁打造的机器人。
……
叶琊沉下心神，兀自在床边坐下，单刀直入：“科索尔还有幸存者么？”
没有解释，也没有承认，叶琊看上去丝毫不在乎青年那些突如其来的指责，只是抱着公事公办的态度来例行询问而已。
同样的冷静，同样的。
林皎闻言笑了一声，“科索尔已经是公认的死城了，叶上将竟然幼稚地相信还会有幸存者？”
叶琊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看着这个苍白的青年。
林皎接着笑道：“很遗憾，叶上将。事实证明联盟说的的确是对的。科索尔现在确实寸草不生，连只苍蝇蟑螂都没有幸存。”
“现在科索尔的一切……”林皎笑容愈发好看，他顿了顿，一字一顿：“都是拜你们所赐。”
废墟也好，死城也好，肆虐的病毒也好，都是你从前一手带来的。
不然他们不会死，不然大家都不会死。
——我……也不会。
……
剑跋扈张的两个人一坐一躺，兀自沉默以待。
凌灵戚这厢刚从游戏仓里出来，就碰上这种情况。凌灵戚一闭眼，脸上的餍足之色尚且还没褪去，只是问他，“小皎儿你们在聊什么呢”
林皎叹了口气：“演戏。比比谁的演技更差一些。”
凌灵戚生锈了的主机象征性运作了一下，好一会才终于想通了：“小皎儿，叶琊琊认出你来了？”
林皎不置可否。
林皎：“应该是快了。”
叶琊从旁拿了一个颜色好看的绿色果子，送到林皎手边，笑道：“你已经昏迷近三天，起来吃点，暂且不要提这些事。”
林皎没有驳他的面子，伸手接过来，顺势咬了一口。
入口果汁酸甜，清香扑鼻。这东西一看便知是沙棘果，也是从前林少将最爱吃的东西。
——叶琊想要试探他。
林皎不着痕迹地轻轻笑了一下，心下暗道，还不是时候。
下一刻青年随即便一把将手中咬过一口的果子果断扔掉，然后伏在床边不住地咳嗽，将刚下嘴的果肉一股脑全都吐了出来。
叶琊只是沉默地坐在他身边。
他上前拍了拍青年的后背以示安抚，顺口问道：“你不爱吃沙棘果”
叶琊只觉得青年的咳嗽声意外的刺耳，压下去不久的邪火又腾腾地冒出来，不知道是因为青年体虚咳嗽，还是因为他竟然不爱吃林皎最爱的沙棘果。
——像林皎这样的人，他所喜爱的所有东西都应该被人所接受并所热爱着。
……
这一股咳嗽过了好一阵才缓和下来，青年脸色愈发苍白，连呼吸起伏都轻了许多，吐出的痰也夹杂着些许血丝。
许是体力不支，青年半阖上眼，手臂半搭在额前，他半躺在床上，断断续续说，
“我知道你找我想要干什么。明明联盟宣布科索尔已经无人生还，可我却毫发无伤躺在这里。你们想知道星云病毒到底有没有……有效抗体。是么。”
“你们信奉的联盟上帝告诉你，一旦沾上星云病毒，就相当找到了地狱，一只脚踏进了地狱。”
“不舒服就别说了。”叶琊抿抿唇，继续说，“好好休息。你不是唯一的幸运者，”
“至少……我希望你不是。”
“好，好。”林皎忽然笑了起来，他抬头直视叶琊，
语气近乎嘲讽，“你们又要为了所谓联盟百姓研究我的血？”
“当年有什么神子计划，现在就可以再重启一个。联盟高层那些人是不是闻不到这股又黑又脏的恶臭味？整日活在烂肉烂骨里面也能装出一副衣冠楚楚的模样？”
“那他们看过科索尔城的遇难名单么？能记得住其中随便一个名字……这都不必，他们能记得科索尔从前是什么样子么？他们知道现在的科索尔什么样子——”
“住口。”叶琊不悦地皱了皱眉，“联盟高层为了这件事已经竭尽全国之力……但谁也不可能料到星云病毒凶险如此。科索尔……没人能救得了的。”
“……”
林皎看了看他，好半晌，忽然笑道，“叶上将说的对。我们一群下水道里的老鼠，本来就没有资格谈什么救不救的。能烂死在臭水里，是我们应该的。”
“心率加快。”凌灵戚实时汇报，有点担忧地问林皎道，“小皎儿你是真的生气了？”
林皎轻声一叹，欲言又止，只是说：“没事的。”
——没什么，只是忽然想起来从前苏停风那些事罢了。
叶琊在他身前站了一会，好一会拿起东西回身带门，朝屋里面的青年道，“你刚经历了发/情期，就算是体质再怎么好的Omega也不可能硬撑。你先好好休息吧。”
话音落下，门在他身后合上，霎时间整个房间里只剩下仪表机器运转工作的声音。
林皎往被子里面挪了挪，狠狠地闭了闭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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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琊转过一个拐角，面无表情地来到基地最偏的监控室。
他熟练地找到青年所在那间屋子，眼神定格在青年的睡颜上面。
——只是不知是监视，还是只是单纯地想看着他入睡。
也是这时，叶琊忽然想，现在这间不算宽敞的屋子里其实只有他一个人。
身上的细胞血液毫无征兆地开始复活，掩藏在材质精良的军装下的毛孔无一例外地舒张开来，体内分泌的多巴胺水平明显高于平时，身上身下无处宣泄的硝烟气味似乎立马就要喷涌而出。
一切都来的毫无征兆，没有预谋。
——直到唐难裘忽然敲开了监控室的大门。
唐难裘来的明显不是时候，一进门那股呛人的硝烟气味就扑面而来，一点都不商量地跟他抱了个满怀。
唐难裘当下就弯腰不停地咳嗽。
叶琊闻声转过身来，神色如常问他道：“是有进展了？”
烟味被叶琊下意识地收敛，唐难裘脸色这才稍稍转好一些。
“老大。”唐难裘艰难地捂着胸口道，“你这个死味儿叫我肺都快咳出来了……”
叶琊：“……”
唐难裘：“我现在有点心疼将来要跟你匹配的那个倒霉小Omega。”
叶琊眼神闪烁了一下，不耐道：“你快说正事。”
“好嘞。”唐难裘觉得皮一下很开心，他撇了一眼光屏，张口就来：“老大看什么呢，别是看上那个怪力小Omega了吧。”
叶琊脸一沉，“你还想要假期？”
唐难裘张了张嘴，“……”
还真不是。
“老大，东西在这里。”唐难裘不皮了，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型录像器，交到叶琊手里，“这是观测数据。”
“这个小Omega确实曾经感染过星云病毒。这一点不需要疑议，我检测到他体内到现在还有不断增殖的恶性感染坏死的细胞。”
“但这确实令人费解。你知道，即便是联盟目前最先进的技术也无法令感染了星云病毒的人延长哪怕三天的寿命。”
“可是他却活了下来。”叶琊接上，神色不虞道，“他的血里……天生就带着抗体？”
“宾狗。”唐难裘打了一个响指，又说，“倒也不完全是。”
“老大，我发现这个小Omega的细胞增殖异常活跃，几乎达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这感觉就像……”唐难裘打开光屏最高加密的一个文件，然后熟练解锁，打开。
录像上的细胞增殖地几近病态，看得人头皮发麻。
叶琊眉头紧锁，薄唇半晌吐出几个字，
“海拉细胞簇。”
——海拉细胞簇。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硝烟不死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