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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硝烟不死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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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世上战火无垠,倘若所有人生于黑暗长于黑暗,倘若世上再无救世英雄,倘若世人永无重见光明之日……你会做那个第一个冲进硝烟里的殉道者么?
……
“你会吗?”
我对你绝对忠诚,绝对可靠,绝对别无二心。
我可以给你我作为军人的最高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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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琊闭上眼,手臂在少年腋窝和腿窝之间穿过,然后动作轻柔地站了起来。
一路人的视线在他身上打转,停了停,又转向他怀里那个青年。
玫瑰的香气稍稍收敛了一些,可叶琊还是觉得自己仿佛根本不受大脑指令的操控,一心一意全在这个青年身上。
这感觉像是沉寂了数亿年轰然炸裂爆发出来的星云,于黑暗里撕破一个裂缝,将仅存的光全部自私地禁锢在怀中,不允许有丝毫外露。
身着厚重防护服的队友们严阵以待,只怕叶琊会因这个来路不明的青年而有所闪失。
楚巡上前一步,对叶琊平静道:“二十年前这里星云病毒肆虐,联邦派军队搜索了将近一个月,已经基本可以断定没有幸存者。现在这个青年……只怕是蚁后计划的试验品。”
叶琊低了低头,没有说话。
二十年前的星云病毒如同一柄达摩克里斯之剑,时刻悬在联邦的头顶,稍有不慎便会毙命。
病毒所到之处,根本无人生还。
星云病毒变异增殖速度极快,远远超过人类历史上攻克过的其他病毒,加之它毒性极强,几乎靠空气呼吸传播,沾染上这种病毒的人根本就无药可医。
发烧发热,皮肤腐烂,流脓出血,再到最后发臭死亡,周期不过一两天。
一时间叶琊心头跳动得厉害。
——他记得与他最后那一次相见,便是在病毒爆发之前。
联邦林少将,五十年来最具军事天赋,被联邦人奉为战神的alpha,却在十几天后,悄无声息地牺牲在了这场抗击病毒的战役之中。
英雄末路,身死之后却被一直护在臂弯里的人一脚踩在了泥潭里。
任谁都可以踏上一脚,任谁都可以随意在他们的战神身上吐一口唾沫。
思及此,叶琊眼神一暗。
难说心里有什么起伏,只是为他感到不值罢了——他护了一辈子的人,却在最后转身让他粉身碎骨,声名不在。
假如……假如那时候他没去科索尔,假如他当时能够阻止他……假如……
可惜一切都没用了。
那个人再也回不来了。
楚巡小心翼翼地从叶琊手里接过青年,将后者轻轻放平在铺了东西的碎石地面上,随后在叶琊眼神底下掀开了青年难以看出原样的衣物。
青年身上细细密密的满是被划伤的伤口,其中不少还渗出了血丝,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格外刺眼。
楚巡回头望了望叶琊。
他伸手在青年手臂上的一处伤口上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叶琊顺着看了过去,随后不动声色地抿了抿唇角。
——这是一处抓伤。
楚巡顿了顿,继续道:“联邦高层在事发后五年,一直没有放弃过搜查幸存者,可惜均无所获。核辐射导致星云病毒变异增殖速率高出其他普通病毒几十倍,军方研制出来的东西不过能稍稍抑制病毒的增殖,根本不起什么作用。这说到底只是延长了病人活受罪的时间罢了。”
“当年唯一的救治手法,”楚巡面色凝重,提起当年往事现在还是心有余悸,“就是隔离。”
“我在资料影像里见过。”楚巡回忆道,“沾了星云病毒的人面色病态红色,身上蓝紫色血管清晰得吓人,甚至连内脏都能隐约看见一点……就好像你稍稍一碰,这层没用的薄皮立马就破了,血就止不住的流——血是黑红色的,暴露在空气里立马就凝成浆块,据说那股恶臭味方圆几里都能闻得到。”
“倘若有一个人沾染了病毒,那么方圆十里内,所有人都不可能幸免。只有彻底切断病毒与外界的传播途径,才能将事情掐在可控范围里。”
“嗯。”叶琊轻轻应了一声,眼神飘忽,手里不自觉的握紧了青年的手。
楚巡在给少年推针,光脑里显示的数据时红时绿,混乱不堪。
楚巡说的这些,他又何尝不知道。
科索尔城彻底封闭之前留下来的影像资料,叶琊不知来回播放了多少回,就连纸质的失联者名单也被翻得磨掉了页码——
可是所有的资料都没有他要找的那个人。
那时候的科索尔城满是将死的恶臭气味和人不人鬼不鬼的哀哭嚎叫,永夜的暗色压塌了所有人的肩,将他们毫不留情地踩进钢筋水泥里,仅存的希望就在联邦高层宣布封城的七天后彻底告罄,再没有什么新型药剂能够治愈星云病毒的可笑幻想,仅存下来,还没被病毒折磨死的人如同行尸走肉,眼眶愈来愈突出,眼睛里血丝满布,在未来的二十四小时里他们的四肢将会渐渐麻木,神经却会越来越清晰,便是一丝一毫的痛感都能被放大数倍——可他们只能不停地呻吟,连自我了断都做不到。
联邦在星云病毒最初确诊之时承诺过科索尔,不会放弃任何一个病人。高层召集大量联邦顶级医护人员彻夜不停地研制病毒抗体,甚至一度宣布抗体已经临床测试完毕,只等着大量生产使用。 楚巡低下头继续处理伤口,试探地说道:“科索尔,是星云病毒首例患者发现的城市。隔离警戒高达s级,并且在病毒爆发后就成了空城——”
叶琊边听着,边低头仔细地描摹着青年的眉眼。
这双桃花眼不似少将那般凌厉傲慢,独属于Omega的柔软令人在他无助时感到心疼,却又不会软弱得叫人生厌。
不论从何处看,叶琊都不能从他身上找到与记忆里那个人一丝一毫的相似点,可直觉就是这么个难以言说的东西。
一座本不该出现生命迹象的废城,和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幸存者。
楚巡顿了顿,继续道:“联邦高层在事发后五年,一直没有放弃过搜查幸存者,可惜均无所获。核辐射导致星云病毒变异增殖速率高出其他普通病毒几十倍,军方研制出来的东西不过能稍稍抑制病毒的增殖,根本不起什么作用。这说到底只是延长了病人活受罪的时间罢了。”
“当年唯一的救治手法,”楚巡面色凝重,提起当年往事现在还是心有余悸,“就是隔离。”
“我在资料影像里见过。”楚巡回忆道,“沾了星云病毒的人面色病态红色,身上蓝紫色血管清晰得吓人,甚至连内脏都能隐约看见一点……就好像你稍稍一碰,这层没用的薄皮立马就破了,血就止不住的流——血是黑红色的,暴露在空气里立马就凝成浆块,据说那股恶臭味方圆几里都能闻得到。”
“倘若有一个人沾染了病毒,那么方圆十里内,所有人都不可能幸免。只有彻底切断病毒与外界的传播途径,才能将事情掐在可控范围里。”
“嗯。”叶琊轻轻应了一声,眼神飘忽,手里不自觉的握紧了青年的手。
楚巡在给少年推针,光脑里显示的数据时红时绿,混乱不堪。
楚巡说的这些,他又何尝不知道。
科索尔城彻底封闭之前留下来的影像资料,叶琊不知来回播放了多少回,就连纸质的失联者名单也被翻得磨掉了页码——
可是所有的资料都没有他要找的那个人。
那时候的科索尔城满是将死的恶臭气味和人不人鬼不鬼的哀哭嚎叫,永夜的暗色压塌了所有人的肩,将他们毫不留情地踩进钢筋水泥里,仅存的希望就在联邦高层宣布封城的七天后彻底告罄,再没有什么新型药剂能够治愈星云病毒的可笑幻想,仅存下来,还没被病毒折磨死的人如同行尸走肉,眼眶愈来愈突出,眼睛里血丝满布,在未来的二十四小时里他们的四肢将会渐渐麻木,神经却会越来越清晰,便是一丝一毫的痛感都能被放大数倍——可他们只能不停地呻吟,连自我了断都做不到。
联邦在星云病毒最初确诊之时承诺过科索尔,不会放弃任何一个病人。高层召集大量联邦顶级医护人员彻夜不停地研制病毒抗体,甚至一度宣布抗体已经临床测试完毕,只等着大量生产使用。
然而他们就只能在绝望,在自己浑身爆开的血管,和满是恶臭味的血里,慢慢等着死去,慢慢等着解脱,慢慢等着哪一天化为灰烬。
曾经被施舍过希望,却又被狠狠地亲手掐灭,这当真是生不如死。
科索尔城,是地球时代古语。翻译过来是人间地狱的意思。
……
“怎么会……”楚巡取回已经空了的针管,语气疑惑又满是震惊,“检查了他全身的中心粒细胞以及其他,细胞功能形态并无异常。除了激素水平偏高——当然了,这是因为Omega恰处于发/情期,可以断定他并没有星云病毒感染的症状。”
“嗯。”叶琊心底波澜微起,竟有了松口气的意味。
在科索尔城发现疑似幸存者乃是高等机密,叶琊当即做主要将这个昏迷的青年带回科索尔城边的基地里去。
一直站在一旁沉默不语的泰勒斯这时忽然插嘴道:“这个人的身份在联网库里没有匹配,上将请三思。”
联邦人民出生起每人都会将人体辉光记录到中央计算机中,用于识别记录身份,如果库里无法匹配,那便只可能是黑户,或者此人身份是联邦最高等级加密文件。
又或者……是最高级加密计划中所需试验品。
叶琊点头,示意知道,随后又开口道:“送他回基地,回去仔细检查他是否与星云病毒有关系。”
说到底还是存着私心的。如果这个青年真的没染上科索尔的星云病毒,或许从他身上能提取出病毒抗体……又或者,少将当年……
或者他真的没死。
叶琊狠狠地闭了闭眼。
怎么可能呢。
他倒宁愿他真的已经死了。
……
林皎被叶琊临时标记,身上的玫瑰香气很快轻了不少,连叶琊那股硝烟味也几乎消失不见。
楚巡在基地里背着叶琊给他做了个ao匹配度测试,结果两人匹配度高达98%往上。
——是天作之合。
难保他不会猜忌。从叶琊毫无征兆的发/情,到作为Omega却出现在科索尔的青年,再到两人罕见的极高匹配,一连串的巧合难保不是这个青年事先计划好、早有预谋的事情。
这个突然出现的青年,身上无一不充斥着疑点。
泰勒斯回来后曾在他身上找到一处隐藏极深的植入芯片。
这种芯片虽然是联邦五六年前就已经淘汰了的东西,然而无论是制作成本,还是技术,都是联邦曾经的顶尖机密。
——也是联邦的最高禁令里明确规定禁止使用的东西。
这是卡罗因情人。
这种芯片一旦被植入人体,便会不可控地瞬间迷恋上芯片带来的一切,大脑神经元受此指令,不出半个月就会彻底将海马体里存储的所有记忆全部销毁,而后重新接受刺激,强迫接纳新记忆。
这样,在一副皮囊里,一个人悄无声息地死去,另一个人随即悄无声息地取而代之。
……
——你喜欢我么?你会主动喜欢我么?
——你会对我绝对忠诚,绝对服从,绝对可靠么?
——你能给我所有我想要的么?
不,这些都不重要。
这是卡罗因情人。
叶琊刚听到泰勒斯汇报后眉头便紧紧皱起,面色霎时便有些难看。
泰勒斯继续说:“有意思的是,我发现这枚芯片被人暴力强制取下来了。”他顿了顿,“很难想象居然有人真的敢这样做了。”
“——毕竟敢这样做的人要么是被芯片下令自毁,要么就是彻底疯了。”
“……”
叶琊抿了抿唇角,没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