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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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九点。
操场与篮球上上聚集了不少高一的新生，五彩斑斓的衣角与每个人脸上活力的笑容渲染出浓重的青春气息。
季凉将手插进衣兜，有气无力地跟着尹之夏来到操场：“尹之夏，你不是已经是中文场的学术总监了吗？你参加社团招新有毛用啊……”
尹之夏停下脚步，转过头来逆着光对季凉温和地笑着：“不可以搞特殊哦，季凉大大。我虽然是学术总监，但我也是高一新生啊。”
“白老说了后面还有两期招新，这么急干嘛啊。而且我还不清楚我要不要去数竞或物竞社呢。我还要等竞赛的总章程发放下来再决定啊……现在来有什么用嘛，有这时间我还不如去刷数学题呢……”季凉嘟囔着撕开柠檬糖的糖纸，扔进了嘴里。
尹之夏不禁哑然失笑：“我说，这么大了还爱吃糖？刚看你整理东西，满满一箱子柠檬糖啊。”
季凉砸吧砸吧嘴，轻轻地笑了笑：“当然了，糖可是世界上最治愈的东西。而且低血糖突发，还可以救人一命呢。”
尹之夏无奈地扶扶额。说实话，他倒真没想到季凉的形象反差竟然这么大。
宁中初中与高中联系较为紧密，他和季凉在初中被广大叛逆青年称作宁中的joker，即使他一直没有承认过这个中二的名称，这个名字还是在学校广为流传。但说实话，他们与这个称号一点都不匹配。他在十四班，季凉在一班，两人相隔甚远，彼此并没有什么交集。再者，他性格随和，在学生会等等是活跃分子。反观季凉性子冷淡，如果不是强行参加他根本不会理会。这样一来，同学常常将他俩放一起比较，尹之夏同样耳濡目染。
“之夏，你知道那个跟你并称的季凉吧。”当时他和朋友们刚打完篮球，准备去食堂吃饭。
尹之夏仰头喝了一口可乐，用毛巾擦擦脸上的汗珠：“我知道啊，听说他的数学和物理非常厉害呢。”
“嘿！之夏，你知道他超级高傲的，说是看谁都不顺眼。”
“哦，说起他啊，我知道我知道。平时一般不理人的，就是跟谁说了话也是几个字就把人家打发了。嘿！真当自己多牛逼啊！还不是万年老二！”另一个同学立马附和着。
尹之夏没有与他接触过，但越看他们说的越难听，还是好言说了一句：“人家可能只是不爱说话嘛，这个……也不是他的问题啊。”
“之夏，你还在说好话呢。而且我听说啊，他家里好像挺有钱的，但是他听都不听他爸的。我看啊，他就是少爷脾气惯了！”
尹之夏听的觉得蛮好笑的。他只是脾气温和，并不代表他分不清虚实，双耳不闻窗外事。他知道提出话题的那个人diss季凉只是因为季凉拒绝了他喜欢的那个小学妹。
“如果他是那样的人，那我真的很佩服他。”尹之夏悄悄地对自己说。“至少比我这种天天假笑的人活得舒服。”
尹之夏记得初二心理活动月上，老师给大家做过一次测试。他让同学们写下班级里所有人的名字，然后留下交往频繁同学的名字，再留下可以信任的同学的名字，最后留下你认为可以分享秘密的同学的名字。
这项实验结果非公开，但老师统计了一下，全班提名最多的，是尹之夏。
虽然结果未公布，但尹之夏心里清楚，倒数第二个要求时，他的纸上就画满了斜杠。
一个都没留下。
尹之夏醒悟过来，为了合群，他牺牲太多了。
他的性格不可以骤然变化，他是班长，是学生会会长，是市优干。包袱太多，他不可以丢弃。
所以，他羡慕季凉。
季凉的形象是在初三上的时候在尹之夏的世界里变得鲜活起来。
宁中和宁州另一所著名的中学宁外关系匪浅，每年一月份会在宁中组织一场交流会，其中免不了的就是学科竞赛的交锋。
当时，物理一科最为惊心动魄。在交流会还有二十分钟结束时，宁中比宁外少了十分。虽然两校口头表示交流会仅为切磋交流，但哪一方又不希望自己学校获胜？
更何况，宁中在竞赛方面一向以物竞为荣，如若物理输给了宁外，指不定其他中学会怎样看待他们。
整个会场气氛极其僵硬，若宁外在此题获胜，那么宁中可谓是完败。如果宁中在此题获胜，那么宁中便可超越宁外保住颜面。
在场的每一位学生都在努力地厮杀。
尹之夏是维持会场纪律者之一，他至今还记得当初季凉的模样。
他记得季凉坐在窗边，头紧紧地埋下去，手中的笔不断地从纸页上划过。那天阳光很好，光线通过大阶梯宽大的窗户洒在室内，在季凉松软的头发上镀了一层金色的光芒。他的睫毛很长，垂下眼帘时将明亮的眼睛盖了个严严实实。那天季凉穿的是一件白衬衫，挽起的袖口让他变得更加干练，整个人在阳光底下，仿佛泛着温柔的光。
再然后，便是他自信地抬起头，举起了手。尹之夏透过金丝眼镜看到了季凉的眼睛，仿佛倒影了温柔的星光。
再然后，宁中赢了。
他看到了季凉释然与自豪的微笑，似乎与旁人口中的高傲相贴切，但又完全不符合。
因为那是由心而发，真实的自信，而不是徒有虚名的狂妄。
从此尹之夏心中对季凉的影像彻底鲜活了起来。
模联场上看到他时，尹之夏是一点都不奇怪的。他早就明白，季凉是天生的挑战者，他愿意付出自己挑战一切，并且会承认自己的成功，不会掺杂虚伪的谦虚。同时他清楚地感觉到，往日心中对于季凉倾斜的评价开始一点点扶正，对于他的偏见也一点点在改观。
尹之夏虽然对所有人好，但并不代表他把所有人视为他的交友圈。季凉从此之后，在尹之夏心中占据了较大的地位。
你是我唯一认可的对手。
如果说在开学前尹之夏对于季凉的印象还是那个自信、不惧流言蜚语的潇洒少年，那么现在，尹之夏感到了一丝丝的……反差。季凉与常人无二，他也会有开心的事情，有不爽的事情。
这就是所谓和熟人相处吗。尹之夏腹诽。
不过，到底还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孩子啊，哪有这么多的弯弯绕绕。尹之夏觉得之前的自己想得太多了。
那么，应该挺好忽悠的吧。尹之夏默默地把自己的思绪拨向正题。
快到模联社了，先把人领过去再说。尹之夏暗暗握了握拳。
乔旖旎一边嗑着瓜子儿一边看着尹之夏和季凉两人一前一后的影子交叠，脸上慢慢浮现出了姨母笑。
儿子一拱就拱了个水灵灵的大白菜回来，可不开心嘛！
吉旭文正在看社员名单，扭头不经意间瞥到乔旖旎翘着二郎腿大大咧咧的姿势和脸上猥琐的笑容，用腿轻轻地踢了踢她：“把你脸上猥琐的笑容收一收，别人家以为我们就是以怪阿姨当招牌的的。”
乔旖旎翻了翻白眼，谄媚地说：“社长，有您这个头牌在这里，小的哪敢自己做主啊。小的可不像您那样从外表看便历经沧桑尝遍人生疾苦啊！”
吉旭文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让五米开外的尹之夏不禁笑出声来。社长，惹谁都不要惹这位女魔头啊，难道还没有被恶心够吗……
到位，站定。尹之夏朝乔旖旎和吉旭文递了个眼神，两人朝他会心一笑，表示懂了。
“呀，小学弟是那位怼天怼地怼空气的mpc吧！”
“学弟你好，考虑一下加入我们模联社吗？”
乔旖旎和吉旭文同时说出了话。
一时间空气安静了下来。
“……”
好在最后还是季凉打破了僵局。“你们问我，还是问他呢？”季凉指了指尹之夏。
“当然是你啊，小学弟。”乔旖旎猛地跳了起来。“尹之夏都是老油条了，谁稀罕理会他啊！对了对了小学弟，考虑考虑呗。你知道不，mpc的冯主席超级超级喜欢你的，你知道啊，要不是模联那天我们拦着他，他估计直接跳过来认徒弟了！”
“没有。不是，肯定不如冯主席。”季凉一边后退一边说。
“他的意思是说，他没有你们说的那么厉害，他不如冯主席。”尹之夏早就摸清了季凉省略的东西，前进一步朝两位道。
季凉点点头，“而且，不想说话，不能参加。”
这句乔旖旎倒是听懂了，她热情地说：“没关系没关系，你写稿厉害啊，直接加入主新闻中心不就得了。而且我们模联社的待遇非常好的，聚餐茶歇啥啥的我们都搞！最重要的是，我们模联可是由上一任社长亲自鉴定的婚介所！”
“咳咳！”尹之夏和吉旭文纷纷掩着嘴，眼神警告着乔旖旎不要太过分。
乔旖旎急忙转了个话题。“对了对了，小学弟你知道我是谁吗？”
季凉点点头：“知道，秘书长乔旖旎学姐。”
乔旖旎得意极了，转头将季凉拉到了一旁：“小学弟，真的真的考虑一下我们吧。你看那个，对，中间那个社长。就他，特别特别狠心你知道吗？他自己招不到mpc的人，天天压榨我，动不动就戳我脑袋摸我头发，还威胁我要是再找不到人下一场就把我派到朝鲜去。朝鲜诶！我真的，这生活没法过了。”
季凉用手背掩掩唇，心情放松下来，狡黠地转了转眼珠，调侃着：“学姐有没有想过学长喜欢你啊？”
“啊嘞？”乔旖旎傻了。“不可能的啦小学弟，不可能的。”她连忙否认。“季凉学弟，我真的很真挚地在邀请你，考虑一下啦。”
季凉为难地叹了口气：“乔学姐，我想试试其他的社……”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乔旖旎连忙说，“学弟，你先填个表吧，我把位置给你留着。”
季凉为难地思索着。
他对于社团方面没有什么多余想法，只是竞赛社团里面没有那么多人要应付，只用应付题而已。但是表姐的央求他又不忍心拒绝。
季凉叹口气，好不容易盼到老头子对他稍稍放松了监视，他也想好好过几天校园生活。只是这么多年的装模作样已经让他不知道该怎么与同学相处。
他斟酌了一下，觉得还是表姐的央求重要一些，转头对尹之夏说:“好吧，但是，我只希望我一个人安安静静写稿。”
尹之夏满口答应下来。
季凉顺过尹之夏的单子，刷刷刷开始填了起来。
尹之夏接过季凉写得龙飞凤舞的表单，顺手塞给了社长，心里一阵疑惑。
季凉怎么这么好说话？
难道……有什么阴谋？
尹之夏一把拉住乔旖旎，斟酌了几下开口问:“我说大乔，为什么你们这么努力地想要邀请季凉来模联社啊。我不否认他的确非常优秀，但是，社长真的这么急吗？”
“才不是呢！”乔旖旎蹙起了眉，敲着桌子转头教训尹之夏。“你知道吗？冯思宇、叶霁侃还有阿旭回去又把稿子认认真真看了一遍，嚷着说要跟这学弟来一场，还有不少社员也是。尤其是阿旭，刚刚结束那几天整天晚上找我聊这件事，第一次觉得我的竹马这么恐怖。而且，你知道，模联社社员成绩基本上全是年级前一百。嚯，那肯定好胜心强的很，一个个摩拳擦掌的，比比谁更能怼。太恐怖了。”
尹之夏看看季凉，又看看站在桌前的吉旭文，踮起脚看了看里面暗中观察的叶霁侃和冯思宇。
季凉真是个谜题。
好吧，虽然不清楚原因，还是祝你好运吧。尹之夏默默在心中祈祷着。
“诶，之夏。”乔旖旎忽然戳了戳尹之夏的胳膊。
“你觉得……阿旭喜不喜欢我啊？”乔旖旎仰起头，红着脸忐忑地问尹之夏。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